兔子那邊綁好了兩個小土豆的功夫,鬍子竟然也搞定了他的照片。
他拿著一大捲紙,一推門走了進來:「還好……嗯?」
鬍子估計本來是想說上面東西湊手的,可看到桌子上擺著的大殺器,打了個嗝對屋子裡其他人問道:「你們這是要半路上了?」
「不是,你想多了。」老傅看了眼鬍子手裡的紙卷,「洗好了?」
「嗯,放大了一下。」鬍子繞過來把手裡的紙卷攤開在桌上,上面是局部放大的一張照片,恰恰就是車窗那個位置。
他隨手拿過桌子兔子拉下的鉗子壓在一頭,把這張還有些潮的照片攤開,忍不住抬頭對老傅勸道:「老闆,那邊人多馬雜的,您老人家可得冷靜點。」
老傅此時心思壓根就沒在鬍子說的話上,他低頭看著局部放大的照片,被放大之後的車窗里還真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不過因為膠片顆粒的問題,這個人影顯得很模糊,再加上當時汽車裡的光線實在不好,以及車窗玻璃的反光效果,這個人影真的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靜靜的坐在車裡,目視前方。
「看他的動作。」鬍子用手比了個姿勢,大約是雙手拄著一根文明棍的樣子。他這個姿勢一下就讓李文強想起了郵差,忍不住和同樣想到這個的老傅對視了一眼。
鬍子當時就看出這倆人有瑰了。他抿了抿嘴唇忍住了沒有問出來,而是拿起一根筆來在照片上勾畫了幾下,勾勒出一個人的側面輪廓來。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對方應該是一個男性,而且下巴上還有一縷山羊鬍子。
可還是因為清晰度的原因,整張照片看起來就像是浴室貼著的馬塞克瓷磚一樣,連鬍子勾勒人物外形的筆觸都是斷斷續續的,也就更別提對方的真實長相了。
勾勒完之後,鬍子把筆放下來,盯著照片對與他並排站著的老傅沉聲說道:「老闆,我覺得這位老先生才是關鍵。」
他這話其實就是針對剛才李文強和老傅的對視而來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們倆有什麼瑰我不問,但如果知道什麼,那麼也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說好聽點他這叫提示,說難聽了就是逼宮了。
說完了這句之後,鬍子估計自己也覺得挺尷尬的。他繞到了桌子的另一邊等待結果,恰巧就看到兔子綁的兩個集束小土豆了。
說真的,這玩意乍一看就跟綁了一捆二踢腳一樣。兔子用細鐵絲在外面箍了兩圈,外面擰一起的頭都沒掐乾淨,不小心還會掛到手。而且除了兔子做工糙,毛子的做工也好不到哪去,那塑料殼體外面的毛刺都沒打磨乾淨,一看就知道,這是分成兩半的模具。
鬍子抓著那鋸斷了的鎬把子把這枚小土豆拿了起來,顛了顛分量,又看了眼後面鋸的都不平了的斷口。用手扒拉了一下那甩在外面的拉發引信,回頭對站一邊的兔子問道:「你們這是打算炸什麼?」
他翻轉了一下小土豆,找到一個正好編號衝著他這邊的塑料殼,看了下上面的編號。
「催淚彈?」鬍子皺了皺眉,顛了一下分量,「這玩意能扔十米就頂天了,這是打算熏耗子了?」
「去去去。」兔子一把從鬍子手裡把這玩意搶了出來,小心頭朝下放在了桌子上,「熏誰也不熏你。這幾個保險老子都拆下來了,弄響了咱幾個就別在這屋裡待著了。」
這倆人對話的時候,李文強也在仔細盯著鬍子畫出來的輪廓。
他用手在臉上比了比,又做了一個捋鬍子的動作,皺著眉頭圍著桌子邊緣來回走了幾圈,才抬頭對老傅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子有些不太對勁?」
李文強伸手指著那人像的臉,通過鬍子勾勒出的角度來看。這個人的臉稍微有些腫,而且外面還有一圈不知道該說是虛影,還是曝光失敗留下來的玩意。
他用手做了個扣在臉上的動作,對老傅說道:「這玩意像不像一個面罩?」
李文強邊說邊想,越想越覺得這玩意像,他又指著鬍子勾勒出來的山羊鬍子:「我記得冰箱臉上的面罩,下面就有這麼一個類似袋子的玩意?」
「好像飛機上就有這東西。」李文強歪著腦袋想了想,把他僅有的坐民航的經驗拿了出來,「我記得空姐演示的時候,好像手裡的面罩下面就有這麼個東西。」
他這一說,站在旁邊的老傅定睛一看還挺像。
模糊的照片這東西,就跟學藝術的隨意形一樣,真的就是一眼看上去像什麼,心裡就會不斷的尋找證據證明它像什麼。
老傅他們是覺得車後面坐著的是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紳士,所以思路不由自主的就一路順了過去,怎麼看怎麼像,甚至老傅自己都覺得是不是要跑路的郵差又返了回來。
而李文強的說法又是另一個方向了,並且他也能拿出足夠的證據來支撐,畢竟當初冰箱戴面罩的樣子被大家都看到過了。
「這麼說也像。」鬍子湊過來站在老傅旁邊,用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照片太不清楚了。」旁邊的疤臉一句話就指出了兩邊推測的軟肋——照片裡的圖像連個影子都不算,要不是鬍子勾勒出那樣子來,估計沒人會覺得它像是一個人形。
而在李文強那邊,還不斷尋找著他理論的支撐,這小子做了一個扶著的姿勢:「看這個姿勢,我覺得並不像是在拄著文明棍,那玩意太長了。」
李文強比了個高度:「車裡的高度要是拄著那玩意,估計頭得戳腦袋裡。」
他用手在桌子比了個大約四十厘米的高度:「我記得你們提過那批鋼瓶的規格,如果把它放進裡面,看這個動作差不多正好就是壓在頂上。」
「嗯。」經手了那批資料的鬍子想了想,然後點了下頭,「加上閥門的高度,也差不多。」
「那麼說?」兔子也湊了過來,他看了眼放在一邊的鉗子,有心把它拿起來又怕挨罵,所以學著老傅的樣子,用手摩擦著下巴上的胡茬,一副看透事物隱藏真相的樣子。
「還是得證據說話,照片太不清楚,什麼都不能確定。」老傅下了結語,回頭一看兔子那副樣直接就給逗樂了,一把拍在兔子的後腦勺上問道,「你小子也說說你的想法,看你像是有心得了?」
「哪有啊!」兔子後退一步揉了揉後腦勺,臉上那副皮樣讓人看了就想揍他,「想法我是萬萬沒有,就是覺得這個姿勢比較帥。」
他一手又抵在了下巴上,另一隻手做了個橫擱在桌上的樣子:「我想著回去要是擺成這樣,估計雯雯就不敢說我腦袋裡沒東西了。」
「去去去,正經點。」李文強一下就給兔子逗得笑了出來,他走過去推了兔子一把,「哥幾個盤算殺人呢,你嚴肅點。」
「老子夠嚴肅了好吧!」
在那倆人耍寶的時候,湊在老傅身邊的鬍子看了眼那綁好的兩個小土豆,低聲對老傅問道:「老闆,準備強上了?這玩意炸開之後的濃度可待不了人。」
老傅當然知道這個,在密閉空間炸開這麼大的藥量,他們手裡的防毒面具壓根就起不了效果。畢竟那東西只是過濾空氣,當空氣里全是這些東西的的時候,別說防毒面具了,把活性炭塞嗓子眼裡都是給嗆死的命。
「我記得這裡有個潛水俱樂部。」鬍子隨手指了下一個靠近海邊的位置,「還是去年我路過看到的,裡面都是那種租用氣瓶的地方,要不我去找找?」
說完之後,他還考慮了一下庫里的裝備:「我記得庫里有轉接頭,到時候能把氣瓶直接連到面具上。」
鬍子這話說到了老傅的心裡,他抬頭看了眼時間,又低頭盯著地圖默算了一下距離,對鬍子說道:「你和疤臉兩個人過去,兩個小時時間夠不夠?」
「夠了。」鬍子盯著地圖點了點頭,「我倆開皮卡過去吧,要是東西在就直接搬過來。」
「那我們幾個在家裡準備一下東西。」老傅拍了拍鬍子的肩膀,「一路小心。」
「放心吧。」鬍子招呼了疤臉一聲,兩個人站在桌邊把手搶抽出來檢查了一下,從另一邊的箱子裡一人抓了一把彈夾。
看他們這個動作,李文強抬頭看了眼老傅,看老傅沒解釋的意思,乾脆開口對鬍子問道:「你們這是要出去?鐵甲荒馬亂的要不要我和兔子跟著一起?」
「不用了。」鬍子笑著搖了搖頭,拉開滑套檢查了一下搶膛,又把擊錘放了回去,還把保險給關上了,「這活我們兩個幹著合適。」
「合適?」李文強一聽這個雖然嘴上沒再說別的了,臉上那點小情緒可都藏不住的露在了眾人面前。
看李文強那副不甘心的樣子,鬍子樂呵呵的邊把手搶的彈夾朝身上塞,邊對李文強解釋道:「分工不同,你們倆適合硬來。」
他看了眼疤臉:「搞信息這一套功夫,我和疤臉才是專業的好吧。」
「那一路順風了,路上小心點。」被人隱隱鄙視了一巴的李文強揉了揉鼻子掩蓋心裡的尷尬,走回了桌邊。
等鬍子和疤臉出了門之後,他盯著那簡圖看了眼兔子問道:「兔子,你說咱們要是像M國人那樣在牆上開個窟窿衝進去如何?」
兔子一撇嘴:「你來我來?」他指著簡圖上的外牆,「你沒看M國人的信息是吧?人家連牆哪年起來的都查的一清二楚,你是知道這牆是包皮的還是包鐵的還是土牆?」
被二次鄙視的李文強一下不幹了,他斜眼瞪了兔子一眼:「感情咱們又踢門進是吧?能有點技術含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