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遠道而來的也不容易。」拍了拍自己懷裡女兒的後背,讓她站了起來,安醫生也跟著站起來,對坐在一邊的張隊長和高胖子說道:
「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我做完這台手術再說。」他拿起旁邊掛著的白大褂穿在了身上:「傷員可等不了。」
等這一家三口走了,讓李文強在門口站著也沒什麼用了,張隊長把李文強叫了進來。
「張連您也別生氣,安醫生就是這個脾氣,病人大如天。」李文強一進來就聽胖子對張隊長勸道,這也是有對他說明情況的意思在裡面:「哎!你說你們這著急火燎的趕過來,他們倒拿喬上了算什麼事啊。」
「他們手術得做上一會,你們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張隊長聽胖子這麼說直接站了起來:「小高,你再做做安醫生的工作,我們出去待會。」
胖子一想人家張隊長說的也對,這幾個人長搶短炮的全副武裝站這裡也不好,也就點了點頭問道:「要不要我給你們安排點吃的?」
不知道為什麼,李文強聽胖子這麼一說,聯繫一下他剛才看著盤子那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就覺得這句話里透著妖氣。
「不了,我們自己帶著乾糧。」張隊長一揮手,帶著李文強就往外走,這個地方呆久了不止是李文強氣悶,他也不太舒服。
「好的,我再去問問那幾個M國人,他們在另一邊。」高胖子指了指走廊盡頭:「一個牧師和助理牧師,還有兩個修女,都是教會過來的。」
「成!」張隊長點了點頭,「等你的好消息。」
李文強他們出去以後,張隊長聯絡了總部,把安醫生的情況說了說,他的建議是就這麼直接把人打暈帶走算了,眼瞅著叛賊馬上就來找麻煩了,還是先保證自己人安全再說。
把情況匯報上去以後,就是總部那邊操心的活了,他們找了個不礙事的地,就地挖了個灶開始熱罐頭做飯吃。要說教堂里也是有廚房的,不過想想那滿地的蒼蠅和刺鼻的血腥味,幾個人明智的誰也沒提那個茬。
這邊做飯做的快,那邊胖子詢問的速度也挺快的,這小子過來的時候正趕上罐頭也熱好了水也開了。
「吃飯吶?我過會再過來?」胖子湊過來問道。
「嗯,要不小高你也來點?」
張隊長其實也是按照國人的習慣讓了胖子一句,結果胖子倒是不客氣,那小子不知道從哪摸出個盤子和勺子來,直接就湊過來了。
「好啊好啊,跟你們說啊。」胖子從李文強那摸出一塊壓縮餅乾來,邊朝盤子裡掰邊說道:「這邊成天就是玉米面玉米面!吃的打嗝都是玉米面味了!」
他看到旁邊打開的罐頭已經烤熱了:「哎呦,這個是糖醋裡脊?」還沒等人點頭呢,他伸出勺子進去挖了兩勺子,又從黃豆牛肉的罐頭裡挖了兩塊出來。
這小子也沒那麼不要臉,挖了兩勺子又混了點熱水把餅乾化開了,才坐在旁邊端著盤子邊吸溜著吃,邊說起工作來。
「M國人那邊情況也不算是太好。」胖子用下巴指了指教堂:「老牧師根本不願意走,還有個老修女在村子那邊也是死都不肯走的,剩下的助理牧師和一個修女聽老牧師不走,他倆也不願意了。」
說道這裡胖子嘿了一聲:「要我說,那個老牧師已經想明白了,打算是向上帝獻身了,反過來幫我勸那個牧師和小修女走。」
「好說歹說的,那倆人倒是願意走了,不過想要帶幾個重傷員走。」胖子吸溜了口盤子裡的糊糊,吧嗒著嘴接著說道:「這邊缺醫少藥的,那幾個重傷員要是能得到良好的治療估計還能活下來。」
胖子這是為裡面的人說話了,他這麼說大家也是能理解的,畢竟這麼常時間下來,每天看著那些傷員在病床上耗著等死,鐵石心腸也得化成水。
但胖子自己還是拎得清的,他也就是幫人說上一句話。
要是過來的是M國那幫人,胖子肯定是沒口子的答應,反正找麻煩的也是他們自己人,愛怎麼就怎麼去吧。
不過在自己人這邊胖子可就沒敢答應了,他跟那邊說的也是活話,畢竟這邊過來的是卡車又不是醫用直升機。本身就剩一口氣吊著的重傷員在卡車上這一路一顛簸,說不定那口氣上不來就死球半路上了。
而且胖子也知道這一路上本身就不好走,帶幾個無武裝平民就夠麻煩了,再帶上註定走不快的傷員,坑了自己人可就萬死難辭了。
於是胖子自然而然的把決定權交給了張隊長,並且也說清楚了,帶和不帶張隊長說了算,他去跟M國人那邊說。
他這麼說了,等於把責任什麼攬到了自己頭上,絲毫沒張隊長他們什麼事。
人家都說道這份上了,甭管這事成不成,張隊長也得承胖子的情,他點了點頭說一會總部訊息來了以後,會把這個事匯報上去,具體決斷還是總部那邊。
但M國這幾個人走與不走的問題,張隊長可是說清楚了,無論他和胖子還有那幾個M國人是都做不了主的。
這事還得靠著總部與M國使者館那邊溝通一下,具體人家是決定尊重信仰還是尊重人命就是人家的事了。
說起溝通和匯報來,張隊長自然就想到了這一路上的通訊不通的問題,畢竟原定計劃是在森林邊接應來著,現在倒成了送貨上門了。
剛才著急,加上人多嘴雜的也沒辦法問,現在正好這邊也沒什麼外人,張隊長直接就問出來了。
沒曾想,這個問題卻勾起了胖子的傷心事,或者該說是讓胖子氣的不行。
這後面的事其實挺複雜的,之前與總部聯絡的是架設在教堂後面的一個電台,後來是靠著一台紅十字會那邊送過來的,好心人捐助的衛星電話。
本來想著是雙保險,無論哪個出了問題都有一個能和外面聯繫上,畢竟這裡還得長期接受外面紅十字會分會送來的醫療補給呢。
結果壞就壞在雙保險上了,先是電台莫名其妙的出了問題,能接不能發,讓守在電台變得胖子光聽人說話聽的心急火燎了,自己卻連句話都接不上。
接著又是衛星電話,這時候的衛星電話是自帶一個臉盆大的,摺疊式小型收發天線的,結果天線又壞了,摺疊天線打開後才發現,那玩意跟讓狗啃了一樣,爛的拼都拼不起來了。
胖子說道這裡拍了一把大腿,氣哼哼的說:「這肯定是有內瑰!要是沒人搞破壞老子自己就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說這裡面沒內瑰都沒人相信,平時跟外界聯絡還好好的,偏偏就在前天胖子接到了指示,與索里的大本營聯絡完,上午約定好聯絡方式與接應地點,下午兩個玩意就都壞了。
開始胖子還想著無所謂呢,壞了就壞了,反正時間都約定好了,帶人走就是了,他還做通了安醫生一家,以及教堂里人的工作。
結果到中午呢事就變了,不知道哪來的傷員一口氣送來十好幾號人,這幫傷員看著一個比一個悽慘。
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碰個四肢完好的就朝外一口口吐血,一看就是內臟受傷大出血。
一看傷員多了起來,本來打算走的人也就乾脆留下來了,畢竟能從國內來到這個缺醫少藥,連喝口水都是腐爛味的地方支援醫療建設,肯定都是本著醫者父母心的救死扶傷的精神來的。
再加上那個村子裡也莫名其妙多了幾個受到嚴重性侵害,眼瞅著氣都沒剩下幾口的婦女,這些醫療人員和有著神職背景的醫療人員便徹底被拖了下來。
幾個醫生護士到現在連囫圇覺都沒睡幾下,大家輪班倒著到了今天,才將將把人都救下來,這不剛才那是一個內臟受到衝擊傷的傷員傷情有了反覆,還得需要二次手術之血麼。
胖子邊說邊氣的直哼哼,他拍了拍手裡的搶,說這搶是他前一陣和幾個跑到這裡的叛賊拿的。本來想著好久沒碰搶了還能過過手癮,結果他卻成了這幾天裡唯一能保護這裡的人了。
這時候總部的通訊過來了,張隊長過去接通訊的時候,一直沒機會說話的李文強用肩膀撞了撞胖子問道:「嘿胖子,你怎麼跑這地方來了?」
李文強這句話也是好心問問,結果這句話卻戳了胖子的痛處了,險些沒讓胖子眼淚掉下來。
「還不是因為你!」胖子苦兮兮的對李文強抱怨道:「你食堂里那一下快意恩仇了,可坑了兄弟我了!你知道我叔有多害怕?生怕老傅趁他不注意隨手就把我整死了。」
「他老人家覺得我在你旁邊就得倒霉。」胖子吮了吮勺子上剩下的麵糊:「結果就把老子扔這瑰地方了,我想吃口醬油都找不到地方吃!」
看胖子那苦樣,身為罪魁禍首的李文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眼睛亂瞟了半天落在了胖子放在一旁的搶上,終於算是找到了個新話題。
「胖子你這搶夠老的啊!」
「沒辦法,能打響就不錯了,過了三十米就打不准了,也就嚇唬個人。」胖子心裡腹誹著李文強轉移話題的能力這麼多年了,還是沒什麼進步,嘴裡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搶膛裡面積碳積的都結塊了!」
他把盤子放下搶拿過來,拉開拉機柄就著身後的燈光讓李文強看了看搶膛:「我估計這幫孫子領到搶之後就從來沒擦過,要是放新鐵甲連那會,誰敢這麼來打不死他呢。」
胖子把搶身側過來給李文強看了眼上面的銘文:「還好是AK的血統好,要不老子試射的時候就得死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