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抓舌頭的反賊死了個六夠,那唯一能問的,也就剩下貨櫃里可能活下來的人了。
靠在貨櫃那破口邊沿,李文強心裡暗自祈禱了一下,希望裡面能留下點活口。
不過從那破口裡飄出來的,沖鼻子的硝煙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臭味,隱隱提醒著李文強:裡面估計不會落下什麼活口了。
靠在貨櫃對面的佐羅,對李文強做了個掩護的手勢。偏頭朝裡面看了眼,然後看向李文強搖了搖頭,接著離開了掩體,邁步走了進去。
這下李文強是真不用猜了,他也跟著離開了掩體。看到先一步進去的佐羅,正蹲著拾起了一具屍體旁邊被炸彎了搶管的RPD看了一眼。接著把這個廢掉的東西扔到了一邊,用腳把面朝下的機搶副射手給翻了過來。
至於為什麼不翻機搶射手?
那哥們都讓榴彈把心口以上的部分,給炸成碎肉了,哥幾個可沒有看骨頭,猜長相的能力。
翻過那屍體之後,首先映入眾人眼帘的,就是他之前被壓在身體下的,胳膊上的那個EO的徽章。
「隊長。」佐羅用搶指了指屍體肩膀上的徽章,接著又看了眼屍體滿是血污的臉。彎下腰掀起屍體的衣服擦了擦,露出來的是一副白人的面龐。
接著他倆又注意到,屍體的外衣被掀開後,露出來的那藍白條的背心。
「喂,怎麼樣了?」外面警戒的白豬探頭進來看了一眼,對裡面兩人喊道:「再耗著孩子都生一打了。」
「成了,佐羅。」李文強拍了拍佐羅的肩膀,邊給手裡的74U換上一個新的滿彈夾,邊走出了貨櫃的破口。
此時這個本來挺寂靜的貧民窟,因為他們的闖入,像是被塞進了炮仗的馬蜂窩,到處都是連成片的搶聲。
聽著四面傳來的搶聲,李文強一時有些迷茫。他不禁在心裡想,這地方要是一根腸子捅到底的情況就好了,大家悶頭衝進去,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可現在這完全是打爛仗的情況,聽著那此起彼伏的搶聲,李文強總覺得自己這幫人,是讓人給分散包圍了。
他知道所有人此時都在向著那個,本來以為是空地的湖面前進。而且他也相信,這裡坐鎮的敵方指揮官如果腦袋不進水的話,也能看出這個趨勢來。
所以李文強覺得,對方說不定會放開通路,讓那些不知道情況的戰友們衝進來。然後集中鐵甲力,把背靠湖面無險可守的人圍起來,到時候是趕人下水,還是要人命就只能是看對方的心情了。
於是一種緊迫感,從一開始就在擠壓著李文強的胸腔。讓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的他,被這種責任快要壓得喘不過氣來。
說實話,要現在能找到個高音喇叭,他也不會顧忌什麼泄露自己位置的問題,先通上電喊個痛快再說。
「等等,通電!」
李文強敏銳的抓住了自己思緒中閃過的那一點靈光,他很快意識到了,這個貧民窟肯定不會有朝堂給它們供電,因為朝堂巴不得這些人早早爛在這裡呢。
而無論是干擾設備或者是指揮所,都會需要用電的。
「電線,電線,電線!」
李文強在原地轉了半圈,抬頭對眼前一頭霧水的三人喊道:「找到電線,順著就能找到該死的指揮所和干擾機!」
可知道是知道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有「頂蓋」的。頭頂無處不在的破爛波紋板,既擋住了毒辣的陽光,同樣也遮擋了他們的視野。
這些前人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現在肯定是被用心維護過的波紋板頂蓋,不但能阻擋外人的空中偵察視線,同樣能讓衝進來的人,變得無所適從一眼茫然。因為他眼前到處都是破爛的房子,轉著轉著就轉向了。
李文強的父親是個電工,他記憶里,曾經在父親工作的時候去找父親玩過。他還依稀記得父親評論別人牽的電線,張口就是什麼私搭亂接,壓根就不考慮走線,直接就走最短距離就完事了。
想起父親曾經的吐槽,李文強覺得這邊的人,也不會講究什麼走線的美觀問題,肯定是直接就走最短距離就完事了。
而最短的距離肯定不是走地下,而是頭頂!
「來,幫我一把,我要上去看看。」李文強跟旁邊的佐羅說了一聲。收起搶踩著靠在貨櫃邊沿的佐羅的手。對方一使勁,他就扒著佐羅的肩膀翻到了貨櫃上面。
這個貨櫃看樣子是後期放在這裡的,因為它的頂部距離頭頂的「頂蓋」,大概還有一米多的距離。這個距離正好是李文強站起來,大約到心口高度的距離。
他用搶口幾下捅開了滿是灰土的「頂蓋」,小心把頭探出去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麼危險後才站直了身體。
因為上下光照度不同,李文強微微眯著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距離他大概兩米遠的位置,有一條灰撲撲不太起眼,顯然是經過偽裝的線路。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他眯著眼睛仔細左右尋找著,最終在凹凸不平的「頂蓋」上,找到了那如同蛛網一樣密集的各種各樣的電線。
這些線路有粗有細,李文強也無從分辨它們到底是電線還是電話線,或者是別的什麼玩意。
他只是盯著那最粗的一根,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它的走向。
這條線朝外走的位置李文強就不去想了。他是在看這玩意朝裡面走的方向,大約是向著整個約成方形的營地的右下角,也就是沒有任何道路通過去的方向。
記住了方向之後,李文強彎下腰走了幾步,手撐著從貨櫃上跳了下來。他一下來就對眾人說道:「找到地方了!」
既然知道了方向,那麼剩下的問題,對這幾個人來說真心不難。他們依靠著那些散碎的建築物,互相掩護著一路摸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被其他人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李文強這邊在躲開兩支亂糟糟衝著他們來的方向,顯然是要去看那輛吉普車的反賊後。基本就一路沒見到什麼人了。
不過在這之外,他們還發現了一點比較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很多經過的,顯然是貧民窟民居的地方,裡面擺設的家具什麼的,都落上了很顯眼的一層灰。
好像這個本來該住上幾百上千人的地方,突然所有普通民眾就搬了個一乾二淨一樣。
「這裡人都搬家了?」其中跟在李文強身後的咖啡貓就忍不住吐了個槽。他喝完水,把水壺收起來擰好蓋,裝回了腰間的水壺套里。走到那張民居里唯一的桌子前,用手指在桌面上抹了一下,看著指尖上的灰塵,如此對其他幾人說道。
「這不是挺好麼。」
白豬就覺得咖啡貓多事,他站在門口朝裡面的咖啡貓翻了個白眼:「白吃醋你小子還嫌酸,誰出門的時候擔心傷到普通民眾,還讓隊長給咱們做功夫來著?」
「說的好像你沒有一樣。」
咖啡貓提起搶,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站在屋子中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李文強那邊:「隊長,我沒問題了。」
「你確定?」李文強看了眼咖啡貓的腿,剛才幾個人走路的時候,咖啡貓不小心踩到了一塊腐朽的木板,前沖的力氣加上腳下凹凸不平,把他的腳給崴了。
「沒事。」咖啡貓活動了一下,雖然他的腳腕子腫的跟饅頭一樣,但現在顯然不是什麼能好好休息養傷的地方。
他對李文強笑了笑:「輕傷不下火線嘛。」
「那走吧。」李文強並沒有再說什麼。大家都是老鐵甲,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心裡都清楚的很。咖啡貓既然說能走,那就真的是能走能打。
幾人離開了這個被當做臨時休息處的小屋,走出門的李文強忍不住站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滿是灰塵的屋子。心中隱隱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河邊埋滿了屍體的坑洞。
因為咖啡貓受了傷,所以開路的佐羅自然就放慢了腳步。在走過一處路口的時候,他突然抽了抽鼻子,覺得不太對勁,所以示意眾人停下腳步。
等到跟在後面的眾人摸上來之後,佐羅回頭對他們說道:「聞到了嗎?」他抽了抽鼻子:「柴油味。」
李文強還在後面用手朝鼻子那裡扇了扇,可是他除了聞到灰塵帶來的古怪味道和四處不在的臭味外,真心沒聞到什麼柴油味。
他還沒來得及問佐羅從哪裡聞出來的,就見蹲在前面的佐羅把頭仰起來。使勁抽了抽鼻子之後,閉上眼睛想了想,指了指他右側,然後用手勢示意眾人跟好了。彎著腰,小心走進了不遠處那個方向的一間破爛的民居。
這一進去就真的是救了眾人的命了。他們剛進去連腳還沒站穩呢,就聽到附近突然響起柴油發動機的吼聲。接著,眼瞅著一輛BTR撞穿了眾人剛才存身位附近的,幾塊用來當做牆壁的波紋板,排氣筒冒著黑煙,就順著旁邊小路開下去了。
在屋裡及時趴下來的幾個人眼都直了,正對著佐羅趴著的白豬,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嘴巴無聲的動著,用口型告訴佐羅:「您是這個!」
佐羅給白豬拋了個媚眼,然後轉過頭看向李文強,爬過去拍了拍李文強的小腿。在李文強回頭之後,指著房屋靠里側的牆壁,示意味道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因為這邊的牆壁到處都是裂痕和窟窿眼睛的,所以李文強也不用站起來。他在地上爬了幾下接近了牆壁,側著腦袋枕著地板,從下面的縫隙向外看了看。
外面的情況讓他有點迷茫,因為那裡只是一處在「蓋板」下很平常的普通空地,這種相似的空地他們一路上經過了不下三個。
如果硬說這塊空地與其他空地不同的地方?那麼就是地面上還殘留著BTR留下來的車轍印,以及一堆亂糟糟的腳印。
並且因為角度的關係,李文強也沒辦法順著車轍,看清楚那BTR到底是哪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