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這邊掛掉了電話之後,李文強他們那邊也結束了搜索。三個人翻出了不少的文件和錄音帶,錄像帶什麼的玩意。乾脆就用隔壁休息室里的床單打了個大包袱,一路背了回來。
在出發的時候三人之間還發生了點小插曲,還是關於「騾子」這個綽號的。
「哎,我說。」兔子指了指那個包袱:「哥們你扛著怎麼樣?」
「什麼?」叫騾子的那哥們看了看快有他半個人那麼大的包袱,當時臉色就有點發白。
之前的打包活動他也參與了,剛才是恨不得連辦公桌都拆散了放進去。現在看著個包袱他就暗暗叫苦,後悔當時怎麼搜索的那麼乾淨徹底。
「我們倆五癆七傷的您老人家也看到了。」兔子抖了抖身上的胸掛,他和李文強的上面可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玩意,從彈藥到爆炸物無所謂不包:「我倆身上分量就不輕了,您總得照顧一下殘障人士吧?」
得了,聽兔子這麼一說,騾子就明白了一點:這又是他這個綽號給他招的災,於是他把挎包朝背後一甩,二話不說扛起包袱就走。
可是扛起包袱就走,跟扛著包袱走到地方的區別可就大了。前者需要的是爆發力,後者需要的,就是純粹的耐力了。
所以等真的走到了地方,扛著包袱的騾子已經變得如同水洗了一般,露在防護服外面的臉上汗水多的跟洗了澡似的。拉開防護服的拉鏈之後,裡面的水蒸氣都快成了肉眼可見的狀態了。
等主動出門的李文強把老傅叫回來,坐在那裡休息的騾子的氣還沒喘勻呢。
因為剛才電話里得到了好消息,再加上隨便燒點東西都能燒出線索來,老傅顯得心情很是不錯,所以看到騾子那副快要累死了的德行,臉上難得陰轉晴,還開了個玩笑。
「怎麼了?游泳去了?」
老傅指的是這個地下基地的活動區域,裡面據說確實是有一個游泳池。
騾子現在說話還喘呢,也沒辦法跟老傅分辨,旁邊有點理虧的兔子也沒敢跳出來找倒霉,李文強就更不可能賣隊友了。
還是騾子的隊友說話了,那哥們不知道從哪找了個罐頭盒當菸灰缸,邊朝著裡面彈菸灰邊笑道:「騾子這孫子的外號又給他招倒霉了。」他笑著瞟了騾子一眼:「都說你小子換個外號了你又不聽。」
騾子氣的哼哼了兩聲,他都懶得解釋了。
「這小子也是倒霉,第一次派駐歐洲的時候,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偽裝身份就是去煙花地的客戶。」這抽菸的哥們看騾子那樣子,笑著就把騾子的底給揭了:「這小結果還真就在街邊找了個東歐的,花了400鈔票過了一晚上。」
「300!」騾子在旁邊嗆了句聲。
這傢伙都對自己隊友說的這事產生抗體了,還知道把說錯的價錢改過來。
「好好好,就300。」讓人嗆了一句的哥們也沒惱,轉過椅子繼續在操作台前忙活著,嘴裡叼著煙也沒在意菸灰掉在了身上,還在那說著:「結果這小子太能幹了。」
他說話的時候,嘴上菸頭跟著一顫一顫的:「別懷疑,我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能、干、了!」
兔子跟了一句感嘆。
「比騾子高半頭。」這哥們說話的時候,另一個在那幾個記錄的柜子前,正轉磁帶的隊員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趕緊回頭示意他繼續講,自己只是聽一次樂一次而已。
「干你的活!」騾子氣哼哼的罵了一句。
「當時騾子身上還帶著竊聽器。」這哥們做了個戴耳機的動作:「那時候我就坐在外面的車裡,結果聽了兩個小時。」
「嘖嘖嘖。」他把快燒到嘴唇的菸頭拿了下來,在旁邊的菸灰缸里摁滅了。
面對隊友的嘲笑,騾子哼哼了幾聲,這下連反駁都懶得反駁了。
「不過這小子倒是沒誤事,完了還不忘問問人家姑娘,背後的東歐邪惡團隊的消息。」這哥們也不是光損騾子,還會誇獎人家呢:「也就是那個姑娘提供的消息,才讓我們順著那條線挖出了條大魚。」
但這只是又一輪嘲諷的前奏,這傢伙夸完騾子之後,話鋒一轉說起:「我還記得騾子提起褲子準備出門的時候,那姑娘愣是把騾子給她的錢又塞給了騾子,還說……」
他突然尖起了嗓子,用假聲學著當時那妹子的語調說道:「你就像是田地里的騾子一樣永不停歇,拿著去買點好吃的,不然就算是騾子也會累死。」
坐在一邊板著臉的李文強這次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就笑了。這下大笑牽動了他臉上的傷口,讓他笑完之後又忍不住捂著臉哎呦了幾聲。
李文強臉上有傷不能笑,可是架不住兔子還在那呢。沒看見站在門口警戒的兔子,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哎呦喂!這可是聽說過沒見過的事啊!」兔子笑著感嘆道:「我長這麼大,倒是聽說過嫖妓倒給錢的事,可沒想到這傳說還真的在眼前發生了!」
「是啊,從那以後這哥們的代號也定好了。」另一邊調試儀器負責卷磁帶的隊員搞定了這些東西,拍了拍這個跟冰箱差不多大小的儀器外殼,發出咚咚的悶響聲。
「好了,試一下。」說完之後他依舊沒有放過騾子:「都跟你說了,這個代號能讓你吃不少虧,讓你換一下你還不換。」
「呸!都寫進檔案里了,你讓老子怎麼換!」騾子聲音有點發悶,估計是氣的:「當時老子就說這名字不合適了,你們幾個孫子非要給我報上去,現在又在這當好人!」
騾子這句抱怨一出口,那三個隊友都嘿嘿笑著不說話了,看來他們聽過不少次騾子的抱怨,這都產生抗體了。
這幾個人嘲笑騾子的時候,手上的功夫也沒放下。其中一個一直沒露面的人,從電視牆後面站了起來,他手裡還拿著個可攜式的萬用表。
「線路沒問題了。」他把萬用表擱到了一邊的台子上:「累死我了,這邊的線路看著好,這麼多年過去外面的膠皮都酥了,一碰就跟掉渣似的掉完了,現在也是湊合用,要是有問題我再檢查一下。」
他說著話走過來繞道了正面,和李文強並排站在一起面對著打開了開關,正依次點量挨個閃爍著雪花點的顯像管電視:「看樣子不錯。」他看了眼身旁的李文強,伸出手來:「他們都叫我改錐,認識一下?」
「叫我強子吧。」每當這個時候,李文強就後悔沒給自己找個又碉堡,又有格調的綽號出來,他握住了改錐伸過來的手:「他們都這麼叫我。」
「真名?」改錐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綽號:「你們剛才打的真棒,說句實話。」改錐歪了下頭,在李文強耳邊悄聲說道:「要是讓我們哥幾個處在,你和那個叫兔子的哥們境地里,我們真沒把握能活下來。」
他說完之後還指了指自己的臉,意思是指他們肯定不會像李文強這樣只受這麼一點傷。
這還不算完,在等待自檢的時候,改錐這哥們也是個話嘮,他又忍不住對李文強問道:「哥們你們這幫特別行動組的就是不一樣,手上活利索不說,連代號都這麼叼。」
改錐指的是李文強的膽子,這年頭敢用跟自己真名有聯繫的綽號的人真不多。尤其是在老傅手下的特別行動組。這個特殊的戰鬥小組去哪都招人恨,搞不好退休了以後,還會被人順著名字找上門來報復。
改錐說話的時候也沒避諱老傅,而且看老傅的樣子也是對這種評論免疫了。畢竟他幹的就是招人恨的活,自己又不是鈔票,怎麼可能招所有人喜歡。
「他其實有代號的。」一旁的兔子突然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這小子有點人來瘋,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上躥下跳的不消停。
「啥?」顯然沒想起鬍子的惡趣味的李文強還沒反應過來呢,一副「,我也有綽號了!」的驚訝表情。
「沒毒。」然後從兔子嘴裡就吐出這麼兩顆「象牙」來。
李文強怒罵一聲,他可算是想起來了,那張被他悄悄扔了的身份卡上,可不就是這麼寫著呢麼。
「那是鬍子那王八蛋瞎起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李文強不幹了,高聲分辨道。
「我也是他們起的。」騾子小聲補了個刀。
「誰說的!那是那東歐來的給你起的好吧。」改錐不幹了,這東西可得趕緊撇乾淨。
「那也是你們叫出來的。」騾子說話的時候眼睛可是看著李文強的,顯然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李文強:「認了吧。」
可李文強哪能這麼容易就認了,要知道這玩意可是要跟一輩子的。雖然他只是暫時借調,但是以後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就比如未來的某天,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和老傅他們又碰在一起了,大家互相介紹的時候。
介紹兔子的時候是這麼說的:「這是兔子,近身格鬥高手,一手兔譚玩得神瑰莫測。」
介紹老傅是這麼說的:「這是當年讓人聞風喪膽的白手套!」
雖然為了保密肯定不能這麼大鳴大放的說了,但輪到介紹李文強的時候,對面兔子肯定會大大咧咧的說:「沒毒嘛,我們合作過好多次了,老夥計了。」
然後兔子就會很開心,而且是肯定會把鬍子當年胡扯的那套搬出來。
這臉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