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你走吧!」
在眾人愕然之中,桂雲錚忽地說道。
同樣,周元也更吃驚了。能夠活命已是僥倖,現在,竟然還要放虎歸山?這等氣度,這等胸襟,實在令他在驚訝之際更增了欽敬之心。
可是,他又能走到哪兒去?
兵敗澤州,他還有臉回懷州嗎?這些日子來的幾輪大戰,他麾下的懷州將士,又還有多少?即使他回得去懷州,那寧侯和匡人傑就一定不會追責於他?
所以,周元不禁又黯然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好意思,他的心中,左右為難。
「周將軍,是要落下千古罵名,還是為世人稱頌,全在你一念之間呢!」
這時,又是馮紳站了出來。
他亦是一城主將,在勸著周元的同時,其實也在替自己堅定著決心。如今懷州不下,周元作為曾經的懷州之主,對於英王來說,實有不一般的作用,所以,他乾脆從大義的角度來說。
「是呢!」
劉慎也點頭稱是。
「那好,既蒙王爺如此厚愛,周元願降!」
此際,周元只得順坡下驢,向桂雲錚重重拜下。
「周將軍,你,可想好了啊!」
桂雲錚出手甚疾,一把扶住,兩眼直視周元,說得意味深長。
「願隨王爺鞍前馬後,雖死不怨!」
周元也不敢躲閃,回話也是擲地有聲。
「哈哈……」
立時,眾將笑作一團。
如此,澤州遂下。
次日一早,桂雲錚升帳議事,經一番安排,命曾大龍與劉慎坐鎮澤州,上防晉地來兵,東則可脅懷州。他則自帶周元、李大、馮紳,回到懷州城外的中軍大營。
不幾日後,桂雲錚率大軍回至懷州城外。
新一輪懷州之戰的計劃,已然在他胸中成熟。
而同時,寧侯和匡人傑也終於得知了這一系列堪稱噩耗的消息。他們萬萬沒想到,就這麼幾天之間,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尤其是許仲則的身死和周元的降敵,更令他們大為震動。
「如是這般,匡副帥,計將安出?」
寧侯驚詫之後,眼巴巴地望向匡人傑。
要知道,他們的總兵力,已然堪憂。而更令人頭疼的是,許仲則和周元帶出的將士,已有一半以上是他們營中的精銳了。
「恕人傑直言,侯爺,當此形勢下,要全力守住懷州,實是有些艱難。」
匡人傑也有些無可奈何。
目前城中將士的比例,新兵占了足有四成,總兵力滿打滿算不到十萬,最多是能勉強死守,出城野戰那就是自尋死路。可城外,西面的澤州已為敵所占,正面有英王的主力大軍,還有溫縣、武陟兩地的人馬,這任何一路,都讓他有些感覺吃不消。而自從曹元被斬殺後,林之靖聲威更盛,來自牧野、鄴城、朝歌三地之兵,雖有兵力好幾萬,亦只敢據在博浪沙,作觀望之姿。
故,他們之前所設想的一切美好計劃,都在被現實無情打臉。
攻,攻不出去,守,也未必守得長久。
「真若是守不住了,侯爺,當走則走吧,日來方長,總有機會能打回來。」
匡人傑又繼續說道,這算是他第一回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可若是,若是再丟師棄地,我等又有何顏面去見王爺?唉——」
寧侯搖了搖頭,長長地嘆道。
一時間,二人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