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收穫日

  第399章 收穫日

  穿著黃色雨衣的軀體仰面倒在地板上,心臟已經不在原來位置。

  無論這名蟲師之前表現的多神秘,現在也只是一具屍體。

  窗外的馬蜂被清空了,月光照進來,快九尺高的狼人叉著腿坐在屍體對面,它仰著頭,捏著鮮紅的果實的右爪鬆開,果實一下掉進滿是獠牙的嘴裡,它吃得滿嘴汁水,任由大量的詛咒馬蜂圍在身上亂糟糟的黑色皮毛叮個不停,昆蟲嗡嗡振翅的聲音好像在給它伴奏。

  也許蟲師對於沒有做好防護的人來說十分具備威脅,但要對付暗裔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這些毒蟲沒法咬穿厚實的皮毛,那麼它們的毒性如何猛烈也無濟於事。

  蟲師雖然身體素質也不差,但對克雷頓·貝略的威脅甚至比不上那兩個驅魔人,他們多少懂些和狼人動手的本事,而蟲師只會胡亂揮拳。

  克雷頓的黃褐色狼眼看著屍體,狹長的猩紅舌頭探出來舔了舔嘴唇,超凡者的心臟讓他又恢復了些許體力。

  殺死獵物、奪取它們的力量之源,這就是狼人強大自身的方式。

  由口中血腥氣的提醒,他亦在這狀況下察覺到一個事實,那就是隨著疾病而來的那種自信感覺並不真正與狼人的詛咒抗衡。

  它們相輔相成。

  同時,他也察覺到了這種力量的來歷。

  刃秘傳。

  喬治·西弗爾是他得到這種力量的來源,他們決鬥,他殺死了他,這正是刃秘傳的主要傳遞途徑。

  秘傳力量居然也會改變人的性格,這是克雷頓尚未想到的,不過當他回憶起那些自己見過的具備刃秘傳的人物,又對他們的表現感到熟悉。

  多隆少校、戴斯長老、喬治·西弗爾,以及一些現在來看疑似具備刃秘傳的高級軍官。

  刃秘傳的研習者都不怎麼謙虛。

  克雷頓並不覺得這種程度的副作用算什麼,他只驚訝自己居然還可以更自大。

  探長多毛的獸化手臂,狼人將蟲師的屍體拖拽至身前,翻找上面還可以為他所用的東西。

  這位蟲師的真身是一個毀了容的男人,名字叫布蘭登,這在他身上的一封信件中可以找到,儘管幹掉了兩個近衛,又嚇走了兩個近衛,但他其實也是一名近衛。

  僱傭他的並不是赫頓家族或是巴斯貝家族,而是奧蘭斯特。

  在魏奧底的三大家族中,赫頓家族是本地房地產領域的領頭羊,巴斯貝家族背後站著的是鐵路巨頭傑里米·巴斯貝,奧蘭斯特家族則是本地醫藥集團的代表,而他們的行事作風更是大有不同。

  在大部分情況下,奧蘭斯特都默默無聞,不顯威勢。

  布蘭登來到魏奧底,接受奧蘭斯特的工作是為了攢錢購買其他類型的混蟲者。

  就像農民一樣,手裡有點錢,就會想著去種經濟價值更高的作物,作為暗裔的混蟲者對蟲師這種人來說和裝備、坐騎沒什麼區別,它們是活著的生產工具。

  其他神秘學專家也知道混蟲者的價值,所以那些特殊類型的混蟲者不會被殺死,而是被活捉,自己使用或賣給黑市。

  布蘭登心心念念的混蟲者是天蛾人,它生產出的幼蟲可以吐絲,而這種附帶詛咒的蟲絲織成的布交給具備先知能力的人可以放大他們的能力,價值比等重的黃金貴五十倍。

  天蛾人的數量極其稀少,而且容易暴斃,培育技術更是不傳之秘,但布蘭登還是想試試。

  為了攢夠黑市里對天蛾人的標價,他既當個小偷又當過殺手,今天殺死兩個同僚也是為了拿他們身上的積蓄,因為三大家族給他們發狠優厚的工資。

  他已經把所有的錢都收集了起來,這倒是讓克雷頓更省心。

  640鎊,這是他身上所有的錢,連另外兩個超凡者的錢包和身份文件都在內。而布蘭登的積蓄還不止,克雷頓從他身上的備忘錄找到了一些信息。

  「在密閉房間內用事先準備的特質顏料繪製書上的法陣,於1月6日黃昏,手持月末採摘的接骨木漿果進入圈內度過整個夜晚。待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便可以用這些漿果著手煉製聖力水。」

  「聖力水蘊含30人至40人相當的生命力,稀釋後足夠餵養這些蜂頭半年,後半年的開支.」

  「安全屋附近下水道破裂,污水已經淹沒了地面,可能會有工人來檢查,住在割喉徑的人誰也信不過,需要在附近投放更多馬蜂守衛,免得修理工穿過牆上的缺口偷東西。」

  「.「

  看到這些信息,克雷頓難掩心情的激動。

  布蘭登給他帶來了急需要的東西,不止是錢,還有補藥。

  聖力水這種藥他也曾聽到朱利爾斯提起過,應該是真實存在的,等同於30人到40人的生命力正可以為他補足身體的精氣空虛,將被黑爪氏族前族長修里恩重創的身體恢復如初,也許還有盈餘。

  1月6日已經是好幾天前,如果像備忘錄里寫的那樣,聖力水早已配置完成,此刻就該在布蘭登的家裡。

  而布蘭登的安全屋設置在割喉徑附近,他上次被約瑟小子撈上來後還去過那裡籌錢,也許他們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碰過面哩。

  備忘錄已經展示得很清楚了,只要在割喉徑附近找到一所被馬蜂環繞的屋子,附近的地下污水噴涌,那就是布蘭登的安全屋。

  克雷頓在這個過程中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黑爪氏族在知道他生還的消息後,現在還在魏奧底的西北位置找他,他們可能會碰上,而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與自己的同族作戰——它們可能一次性來好幾個。

  不過,這依舊有解決的辦法。

  克雷頓低下頭,看著屍體上的連帽黃色雨衣,還有手套、雨靴等裝備,活著的兩個混蟲者,以及一張可以穿過富人街區的特別通行證,嘴角微微咧開。

  布蘭登給他帶來的可不止有物質上的好處,還有一個新的身份。

  他必須出發了。

  沒有力量的狀態讓他一刻也受不了。

  凌晨兩點,「布蘭登」回家了,黑色的雨靴踩在污水灘里,將倒影踩成一片一片。

  他看起來比出門時更大一點,雨衣里鼓鼓囊囊的。

  割喉徑的人們盯著他看。

  這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異樣,每個新來的住戶都能夠享受到這種注目禮,本地人有時會開注,賭他們能在這裡待多久、或者將來能混出什麼名堂來。

  只是今天,「布蘭登」回家的時間長了點。

  他被一條狗追著吠叫了幾聲,才狼狽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這裡的屋子質量真不算好,潮氣讓室內的牆壁生滿了霉點,屋外還有許多的馬蜂趴在屋檐下,被驚動後就往人身上撲個沒完。克雷頓進屋後脫下偽裝,用雨衣把牆壁的裂縫堵住,免得外面的人窺見裡面的動靜。

  接著,他把捆在身上的兩名混蟲者取下來,把殘餘的幾隻跟隨自己的馬蜂統統打死。

  接下來,尋找聖力水幾乎沒費什麼工夫。

  只是打開了浴室的門,他就看到了浴缸里注滿了血紅色的液體,甜膩帶酒味的香氣和生命力的感覺頓時撲鼻而來,不需要任何人解釋,克雷頓憑藉身體本能的渴望就立刻明白這是自己的目標。

  而這還只是稀釋過的部分,其他地方肯定還有未經稀釋的原濃度藥劑。

  克雷頓已經迫不及待,他化作狼人本形,趴在浴缸邊上痛飲。

  隨著狼人喉嚨的鼓動,浴缸的水位迅速下降,血漿似的藥劑漸漸見底,露出裡面泡著的另一具被砍斷四肢的混蟲者軀體。

  原來我喝的是湯,醉醺醺的狼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