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3 一群兔子

  夜風習習,高崗上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注視著一隊隊騎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小爸爸,哥哥姐姐們去做什麼?」沙族小女孩兒安筱樂抬起小臉問道。

  「他們去做很重要的事——可樂,你現在還小,不用知道的太多——」安東野一級上、將無意於讓這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兒知道沉痛的結果。

  「會死很多人是麼?薩滿人?沙族人?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一定要有犧牲?」安筱樂毫無雜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仰視著身邊的男人,希冀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安東野一級上、將沉吟了片刻,將頭轉向遠處夜色里的輪廓模糊的城郭,和顏悅色地道:「你的一個姑姑和姐姐被城裡的壞人抓走了,小爸爸要救他們出來-——」

  蹄聲嘚嘚,麵皮白淨的參謀長安梓塵中、將騎馬小跑上崗,讓安小嬈將小可樂帶到一邊玩耍後,安東野收起僵硬的笑容,壓低聲音道:「梓塵,情況怎麼樣?」

  「比我們預想的要順利——」翻身下馬的安梓塵,習慣性的脫掉雪白的手套,怕打著身上的灰塵道:「傲顏的山貓獨立旅扮回沙盜早在四個時辰之前已經向城郊移動,喬裝成商旅的梓潼和影兒的先遣小分隊也已成功的潛伏進五沙城。據空中偵察的翼魔獸帶回來的消息,敵人正規軍五個千騎隊一個時辰前大張旗鼓意氣風發的鼓譟出城,一路尾隨山貓獨立旅後追擊,目前已經落入我們狼群的埋伏圈。」

  頓了頓,安梓塵中、將看了看長官的臉色,才道:「二十比一的戰力,我軍必勝無疑。可是-——這種小型殲滅戰,下官以為根本不需要動用兩個主力師團和七個直屬旅團一同參戰,似乎有點太-——」

  在任命參謀長安梓塵中、將為戰場指揮官後,安東野一級上、將很自然退到後方掌控全局,對於這場誘敵殲滅戰理所當然不必一個軍團的最高指揮官親自指揮;對於第一次指揮作戰的安梓塵提出的異議,安東野神情莊重的道:「大自然里的狼群之所以能無往不利,是因為它們從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哪怕對方是一隻兔子,狼群也必全力一撲!我們身在敵國孤軍作戰,絕不允許有絲毫紕漏!」

  在細細玩味上位者的話語後,安梓塵中、將深深頷首,正欲開口說什麼,老遠就傳來近衛師師團長幽東准將破鑼也似的大嗓門:「真沒勁!這仗打得好不過癮!也太差了,真難以想像這些傢伙也是『五沙國』的正規軍,簡直就是一群等著挨打的人形活靶子嘛!呸——」

  安梓塵不自然的輕哼道:「真是個粗人,打了勝仗還一肚子的抱怨-——」

  戰鬥結束之快,出乎任何人想像。儘管大漠狼騎在地形和人數上都占有絕對的優勢,但在此前與敵軍屢次交戰中,英勇強悍的沙族鐵騎給狼群兵將留下了太深刻的震撼和教訓;所以當「五沙城」五千敵騎,窮追不捨的追趕著安傲顏率領的誘敵騎隊喬裝成的「沙盜」進入狼群埋伏圈時,狼騎抱著對敵軍的敬意立時從四面八方全力殺出,還沒有等敵軍從震駭中清醒過來,槍聲大作,紛紛翻身落地。

  身處包圍中的五沙城守軍毫無軍隊應有的紀律和素質,宛如一群被獵殺追逐的兔子般各自逃避著子彈的飛襲,更有甚者的則躲在馬匹的肚皮底下,渾身顫抖不止的搖著一方雪白的手帕,高呼投降,那種低劣恥辱的行為是任何一個真正鐵血軍人都不屑為之的舉動。整整五千的敵軍中除有少數抵禦或逃跑而被擊斃外,倒是有四千餘人自動放下武器,蹲在地上做了俘虜。

  「魑曉,把他們的領兵將軍帶過來。」安東野一級上、將看著被狼群戰士穿線螞蚱似牽過來的一隊隊、長長的降軍隊伍,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

  要找幾個軍官也不算是什麼難事,但就是這看似簡單的任務,卻著實讓紅狐獨立旅旅團長安魑曉姑娘肚皮里直罵娘,五名千騎長有兩個當場被擊斃,另外三個倒是毫髮無傷,可癱軟在自己面前這三個驚慌失措得就要昏厥的公子哥、怎麼看也不像是縱橫漠北的沙族鐵騎的千騎長?

  在多名降軍指認和搜出的軍官證下,安魑曉姑娘無奈的按下自己的懷疑,哭笑不得承認這三個比自己還像女人的娘娘腔,正是父親要的對象,了解年青狼群統帥心性的她苦笑著自言自語的道:「這三個傢伙死定了。」

  三名千騎長年紀都不是很大,分別是金蛇部、水蠍部和火狐部的高官子弟。這些各大部族的貴族世家子弟最好的出路,無疑就是到一個既沒有生命危險、而又有金錢美女的安逸地方從軍吃餉混資歷。如此一來,「五沙城」衛戍部隊便漸漸成了這些看來來鮮明光亮的寄生蟲們的安樂窩。

  這倒不由得使兩位狼群指揮官,想起了如出一轍的薩滿教廷的預備役軍團。

  絲毫沒有勞動武裝警察指揮官安梓潼准將留下的精銳費神,這三個傢伙將「五沙城」防禦工事和應敵體系、以及城內市區大致格局分布一股腦的交代了出來,其詳細快捷的情報和求生的哀求令早已打定問完就殺的某野都有點不好意思殺他們了。

  在得到長官的眼神示意下,面無表情,殺氣騰騰的武裝警察,以無比純熟的手法將三個軟泥般的敵軍高級將官,拉野狗似的拖將下去。

  三聲槍響過後,狼群眾人耳邊的哀告哭求聲才算停止,瞬間清淨了。

  俯視著高崗下四千餘頭如同待宰羔羊的降軍,安東野一級上、將緩緩舉起了右臂,語氣麻木的命令道:「舉槍!」

  雖然驚訝於軍團長的奇怪命令,但基於軍人的服從性,一名名狼群戰士在稍稍的遲疑後端起的槍桿,只有少數的人領悟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但他們也只能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