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刀首戰失利,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狼群大本營「狼都」,就如同在沸騰的熱水裡倒入一瓢冰水,這是狼群組建以來少有的敗績!
荷刀侍立在狼殿之外的狼牙侍衛,遠遠就聽到武皇安東野雷霆般的咆哮聲:「紙上談兵!書生誤國!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顧二公子等候塞西四大軍團會齊再南下嗎?他耳朵是不是進屎了?!三千精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拼光了,孤心疼啊!」
「陛下,顧將軍收到『河谷』城被困,其叔父西樓老將軍危在旦夕,救人心切,情有可原;還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從長計議。」帝國群臣噤若寒蟬,鴉雀無聲,做為軍事最高統帥的軍務大臣楊樹,這個時候不得不出陳了。
「軍機內閣諸卿留下議事,其餘諸卿跪安吧。」盛怒之後的武皇安東野,語氣威嚴而充滿殺意的道。
「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國群臣的山呼聲,遙遙傳出殿外。冷眼看著兩列魚貫而出的中下級帝國官吏臣僚,狼牙侍衛大統領安天命搖首暗道:「那些不知死的民軍,你們的末日到了-——」
「天狼關」。
這是從帝國到薩滿中原必經的關口,恰好就座落在兩山之間,地勢險要。
「天狼關」指揮使沙狽只是個帝國末品小官,但這一份小小的職分差使,卻並不隸屬地方官吏管轄,而是直隸於狼群大本營,歸「統帥部」統管,在帝國與教廷休戰之時,沙狽指揮使只需唯謹唯勤公事公辦,倒也相安無事。
這沙狽指揮使雖說官銜將階不是很高,但其崗位位於衝要所在,往來車船轎馬供應,官員米糧柴炭分例,俱有皇朝規矩按時撥給。若有些當紅大員、皇族親貴過往,其招待食宿所耗用之一應物料費用,皆可由帝國朝廷實報實銷,甚至虛報而實銷,還有地方官吏巴結奉迎,送來孝敬大員親貴的東西也夠關防邊軍吃用不盡,無報也實銷,也倒算得上是一個實惠肥缺所在。
「黑水」一帶因為全是軍事管制之區,軍方人員自然比朝廷命官高一級,更有權勢,那些囂張跋扈、粗魯不文的將爺、軍爺們,此刻的臉色卻比較難看,甚至可用灰敗二字來形容。
整個城關緊閉,籠罩在一片緊張氣氛中,所有商號店鋪都關門歇業,城中的邊軍兵卒以及所有民壯都被沙狽指揮使動員組織起來,攜帶弓、弩刀矛把守城關各處要害,緊張的防備可能的襲擊。
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那支無聲無息,幽靈般突然出現在城關門外的數千神秘騎隊有關。
沙狽指揮使那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何嘗沒有見識過漠北游騎縱騎馳突時,如狼似虎般的兇悍,他也曾經在城關的碟雉箭垛上,真刀真、槍和攻上城關的薩滿信徒拼死搏鬥廝殺過,但是這突然出現在城關附近的數千神秘騎士,他們身上那種陰森森,冷淒淒,無比凌厲肅殺,卻又寂然無聲,極其冷厲強悍的氣勢,竟然讓自認為絕非懦弱之人的指揮使大人從骨頭縫裡冒著寒氣,雖然身上裹著羊皮襖,穿著綠外邊還罩了個羊毛氈斗篷,也不自禁的打個寒噤,這些人怎麼如此兇悍?到底是哪一方面的隊伍?怎麼沒收到「軍務省」的調防軍文?
這一隊神秘騎士看去雖然大致上只有六七千人之眾,馬匹卻有一兩萬,每人至少都有三五匹好馬可以輪換騎乘,而且那些馬匹膘肥體壯,強健有力,神駿之極,比之上選的邊軍軍馬亦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多的人馬安安靜靜的在城關附近的官道上散開陣勢,黑壓壓的一大群,聲勢浩大,看去好不嚇人,卻又無有打出旗號,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人馬,讓城關內的軍民人等想不緊張都不行。
只是這一隊神秘騎士即不鼓譟進攻,也不策騎而走,只一味在城關外不動窩,盤踞逡巡不去,足足有大半天了,整個透著一股子奇怪勁兒。
沙狽指揮使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趟跑到城關上,在箭垛旁放眼打量著這一股神秘的騎士了。
這些騎士一律看不出身份,衣甲看起來還整齊,羊皮襖,棉夾褲,氈靴,羊毛氈斗篷,外披棕黑色護身甲,戴護耳盔,遠遠望去,沙狽指揮使猜想應是以牛皮所制,
火器、大弓、馬刀、牛皮騎盾一應俱全,箭袋、彈囊等一樣不缺,兵刃鞍具的制式雖然稍顯雜亂,估摸著是不同地方的製作工場作坊所出,不過看起來都是製作精良的上品。
看來看去,這見多識廣的沙狽指揮使也猜測不透這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馬,而且散布在原野上的神秘騎士們,東一叢,西一堆,看似散亂隨意,但沙狽指揮使總覺得其中暗藏無窮殺機。
正當沙狽指揮使絞盡腦汁想猜破這些神秘騎士的來歷之時,便忽聽號角嗚嗚,聲傳曠野,原本東一叢,西一叢散處在驛站外曠原上的神秘騎士們突然之間聞聲而動,開始迅速集結整隊,蹄聲轟鳴,沙狽指揮使不由心裡一緊,難道他們準備進攻驛站?
再定睛細看,沙狽指揮使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些騎士居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排列出嚴整威武的騎軍方陣,雖然對於軍騎來說,這樣的方陣只徒具校閱儀仗的意義,野戰是根本用不上的,但迅速無比的集結並且排列方陣,從另外一個方面驗證了這些神秘騎士方才表現出來的散亂隨意,完全是迷惑人的一種假象,現在才露出他們的真正本相,原本也是有著嚴格軍紀約束的勁騎雄兵呢!
同一時間,遠處也是蹄聲轟鳴如殷雷滾動,自「黑水大營」方向的驛道上風馳電掣般奔來一彪騎隊,人人刀盾火器,羔裘皮甲,裝束齊全,看那些騎士所披的斗篷迎風高高飄揚,顯見得來勢迅疾,一點兒也沒把刀子一般的寒風放在眼裡,在打掃得乾爽無葉的驛道上策騎狂奔,真箇如潮水驚濤,瞬息便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