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 打不過就跑

  關山如鐵,黃沙漫漫。

  薩滿教廷和修羅帝國數十萬兵馬隔著一條看不見的界河相互對峙著,不發一聲,緊繃的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在修羅國大軍鋼鐵組成的人牆後,兩萬輕騎兵和十二個大隊的火槍手保護中,年輕的緊那羅大公爵,在美麗的侍女撐開的遮陽傘下,優雅的坐在裝飾豪華的戰車上,三根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子,輕輕搖晃著,裡面的葡萄酒鮮紅的如同人的血液。

  「我神勇的多羅吒指揮官,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你看那裡,這些異教徒還真是窮困潦倒啊!他們-——他們竟然拿著木棍和樹枝做武器?!哈哈哈-——」

  「尊敬的緊那羅大公爵閣下,根據羽人營的偵察,敵人的六個正規師團擺成六個方陣,而大部分臨時參戰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列在六個方陣的後方支援,我們應該正面以重甲步兵組成厚重的方陣,逐步向敵陣推進,吸引敵軍主力的出擊,然後再覷準時機以輕裝騎兵突襲敵軍兩翼,重點打擊敵側方薄弱環節的機動力量,而您率領的帝國精英『火槍營』做為全軍預備隊,隨時準備應付戰場突發變化-——」

  做為帝國最年輕的上、將、五大集團軍指揮官之一的多羅吒上、將軍,對眼前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皇族要員,並沒有太大的尊敬,心底甚至有些小小的蔑視。

  這位出身貴族、畢業於修羅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的第一屆高材生,騎著一匹披著軟甲的戰馬,身穿白絹精製而成的戰袍,腰畔戰刀上鑲滿了各色的寶石,頭盔上插的兩根雪白的羽毛高高聳起,他臉型狹長,金髮碧眼,面目英俊,渾身透著妖魅誘惑的味道,不愧為是風靡修羅國萬千少女的第一美男子。

  「你是在說笑嗎?多羅吒指揮官。對付這些叫花子何須那么小心翼翼地大費周章?」緊那羅大公爵抬起軍杖,驕傲的道:「傳令兵,以我修羅帝國緊那羅大公爵的名義,命令全軍正面推進,給對面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烏合之眾迎頭痛擊,華麗的、完美的、徹底的消滅他們,占領他們的城市、焚燒他們的作坊、搶走他們的女人和糧食,讓你們的戰績跟隨我的名字送達偉大至上的阿修羅神座前!帝國的勇士們,前進——」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除了身後的千餘名火槍營稍有動作外,大軍紋風未動。年輕的大公爵女人般細膩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眯著眼睛看向距離自己不遠的集團軍指揮官。

  「只會紙上談兵的蠢豬!」多羅吒上、將心中輕蔑的哼了一句,緩緩拔出戰刀,用力向前一指,喝道:「戰陣,前進——」身邊的信號兵立刻用旗幟把命令傳達給前線各方陣的指揮官,在他們發出無數聲「前進」命令時,整個軍陣開始緩慢的向前推進。

  在對面薩滿教廷的陣營中,樞密大主教,霍山外務大臣雙臂高高交叉舉起,高呼:「薩滿神與我們同在,薩滿神與我們同在——」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教廷的信徒軍隊同時開始重複著祝詞,六個方陣同時向前移動,人們憔悴饑渴的臉上竟然滿滿虔誠狂熱的無畏光彩。

  從戰場上發出第一聲慘叫開始,悍不畏死的薩滿信徒揮舞著木盾和鋤鎬,迎著呼嘯的箭雨,就像一波又一波漲潮的波浪般像修羅軍陣撲上去,沖在前面的信徒高呼著「薩滿神與我們同在」一批批的倒在血泊之中,後面的教徒依然前仆後繼地踩著同伴的屍體蜂擁而上,在修羅帝國軍陣的前方,屍堆如山,鮮血將黃沙染紅。

  歇斯底里的霍山大主教,揮動著法器,向身後穿著破破爛爛的男女老幼喝道:「預備隊,全部壓上!有退怯者,將受到耶魯里惡魔的最毒詛咒!」

  第二師團指揮官,兼預備隊總指揮夏南軒將軍一馬飛出戰陣,首當其衝,高舉的馬刀在陽光中帶出一條光帶,瞬間劈翻了迎面截來的兩名修羅散兵,預備隊的老人、婦女、孩子們,有的抱著尖銳的石塊,有的赤手空拳,瘋狂的向侵略者衝擊,他們用手撕、用牙咬——一個老人在被刺倒前手指緊緊扣進了對方的眼眶,另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死後的嘴裡,還咬著敵人的半隻耳朵,令人膽戰心驚的是,修羅重甲步兵的長槍上串滿了薩滿信徒的屍體,他們保持著臨死前的模樣,甚至有死去的人用手指去挖重甲步兵頭盔上的空隙,戰況空前慘烈。

  在薩滿信徒血肉之軀不停的衝擊下,修羅帝國的戰陣終於開始鬆動,被打開的豁口越來越大,殺紅了眼珠的薩滿信徒一擁而上,雙方展開混戰。

  多羅吒上、將惡狠狠的道:「真是低估了這些該死的薩滿人!騎兵全體都有,隨本將軍準備突擊——」

  「多羅吒,不要管那些下賤的步兵的死活,你和你的騎兵要留下來保護我離開這該死的戰場——」年輕的大公爵渾然沒有了開始的驕傲和洋洋自得,驚慌失措的臉色像紙張一樣蒼白,不停的高聲叫喊著。

  多羅吒上、將飛起一記重拳,將近乎失禁的大公爵從車上打得飛了下來,揮舞著戰刀,率領著兩萬輕騎兵從兩翼向戰場包抄過去,鐵騎如飛,刀光如雪,殘肢斷體伴隨著腥風血雨和慘嚎聲在空中紛紛灑落,勝利的天平再度向修羅帝國軍傾斜,戰局瞬間就被扭轉。

  緊那羅大公爵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吐出嘴裡的沙子,推開趕過來扶將的侍從,手指遠處戰場上揮刀縱馬的身影,氣急敗壞的咒罵道:「多羅吒,你這個修羅河畔妓女生養的兒子,竟敢犯上作亂,對本爵大不敬,有機會本爵一定稟告皇兄滅你九族!」

  戰局的一偶,「小心——」渾身浴血的安東野奮力一刀,砍翻一個正高舉著巨劍準備刺向身邊少年的高大修羅士兵。那滿臉樸實的少年轉過身來,驚魂未定的道:「謝謝老爸。」

  安東野苦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揮刀格掉一隻飛來的羽箭,氣喘吁吁地道:「我是狼群少年營的小五安小宇。」

  安東野看著且戰且圍攏過來的狼群少年們,沉聲道:「敵人的騎兵太強大了!幽東,你帶著年紀小的孩子們退到沙丘後面去,惜淚、瑾涼、妖翊、子軒,看到敵人後方那個暴跳如雷的大公爵沒有?我們摸過去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