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獵獵,鼓角低昂,飛騎奔逐,驚心動魄。斯林大公身披鎧甲,在周圍宮廷衛隊簇擁下,縱馬飛逐,返回營地,身手勇猛矯健。
營地里的斯林人架起了火堆,宰殺羊只,去掉頭部,內臟清理乾淨,最後在清理好的羊內腔中放進炒米、鹽等,然後架在火上烤;除了忙活著打理食物的男女,還有許多膘肥體壯、精力旺盛的斯林男子半坦著胸腹扭打摔跤,不分勝負之時,圍觀的人們便揮動著粗壯的手臂,助威吶喊,為場上的人助陣,樂此不疲;而伴隨著營地的喧囂,喜歡歌舞的斯林女子則在琴聲中亦歌亦舞,自得其樂。
長達近半年的戰爭就要結束了,災難和痛苦也將過去,喜悅的斯林人們載歌載舞的表達著心中討厭戰爭、迎接安定幸福生活的歡快心情。
食物熟了,映著星光和篝火,營地中的斯林人圍火而坐,開始這露天的野宴。
剖開了羊腹,裡面的炒米已經燜爛,浸透了羊油,好吃無比,羊肉嘛,則要手撕刀割了。
星光灑滿大地,人們安享著盤中噴香的羊肉、炒米,大碗兒喝著米酒,高聲談笑,在茫茫的夜色中,一片歡騰-——
只有身為新國主的拓拔野還在思忖著軍國大計,中軍大帳,一隊隊塞騎踏著整齊的步伐巡守於外,而在大帳四周盔甲鮮明,刀矛閃亮的宮廷衛隊更是戒備森嚴。
斯林治下的部主貴族齊集一帳,言語洶洶,各持一詞,爭辯不休。兩派意見各說各話,一時僵持不下,拓拔野卻也不急著下決心,雖然這次已經是第三次集會議事了,但是畢竟眼下所議之事,關係到斯林及管轄下部落的切身利益,不能草率決定,自也在情理之中。
各方說客千里迢迢紛至沓來,如魔界的高手,如滄浪的外臣,如東修羅的使者,那些令人動心的說辭,加上不斷從帝國傳回來的種種消息,都鼓動著斯林帳下諸部主們那騷動的心。
但以拓拔野雄踞塞上多年的才識膽略,豈不知這些密使所圖都不外是借刀殺人而已?
斯林人最終是戰是和,在他看來,主要還是取決於自身對利益的權衡取捨,而不是外人的遊說,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兩方都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再打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所以拓拔野也並不急著表明自己的態度,任由著帳下這些部主貴族爭吵不休。
帝國暗流洶湧的形勢,武皇傷重的種種流言,雖然讓人有霧裡看花朦朧不清的感覺,但在各方使者的盡情遊說下,有不少部主貴族就已經開始認為有些東西並非空穴來風,完全可以再與帝國一決雌雄。
戰爭伊始,斯林人就不太順利,先是聯盟國遭遇罕見的雪災,牲畜損失慘重,蒙金、青原等西塞諸部紛紛背盟;接著外圍防禦大營又在帝國南路二阿哥安瑾涼手上吃了大苦頭;再接著斯林塞騎又在與帝國狼群的對壘中,雙方正面的硬碰硬戰了個不相上下,但嚴格說來,幽東與苗巫十八洞聯軍從後路成功偷襲斯林後軍,並在追擊中幾乎殲滅了近三萬斯林塞騎,這對斯林人不但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甚至於完全可以說,斯林人在那一戰中,其實是打了敗仗。
如果不是拓拔野本身實力兀自強悍,加上東胡王與北戎王所掌握的兩個部落大力支持,拓拔野雖然深沉多謀,怕也不太容易撐住局面,是以拓拔野現在過得並不輕鬆。
不過,因為與帝國方面秘密達成開放互市貿易的盟約,塞上獲取了斯林人急需的大量物品商貨,對於斯林貴族們而言,除了從中獲取可觀的私人財富,又緩解了雪災匪患所帶來的沸騰民怨,穩定了貴族們的治理根基,這樣的利益可不是單純的多少財貨可以衡量的。
對利益的權衡,以及對狼群強悍武力的忌憚,加上拓拔野派遣的一些潛伏諜探,曾經被帝國「暗部」有選擇的清理過一些,拓拔野對帝國國內情勢的掌握遠不如前,在敵情不甚明晰的情況下,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實在是前途渺茫。
這種顧慮,正是不能讓這些斯林貴族們即刻達成一致決議的原因。有不少部主貴族不甘心就此誠服帝國的統治,但他們內心裡對帝國狼群的軍威戰力又實在有所忌憚。
大公的大帳中,在拓拔野本人沒有明確表態之前,斯林貴族們為著是否降國互相爭論,辯折不休,各不相讓,燈火又亮了一整夜。
在斯林大營之北,北戎人後營的一個不起眼的山洞裡,不時地傳出野獸的嗚咽低聲咆哮。
黑暗中,獸奴偎在石壁上,兩眼閃著怨毒的凶光,偷偷的舔著身上的傷口。
暗黑「天魔宗」巨頭斯林大公一死,他生前召集來的暗黑六道高手,為躲避拓拔野的捕殺,頓時作鳥獸散。
年夜雪地一戰,獸奴雖然全身而退,但是還是被暗黑巫師羽訫所傷,他在這山洞裡以蛇蟲為食,已經蟄伏十多個日日夜夜。
野獸與生俱來的嗅覺和靈性,讓他預感到危險正一步步靠近,仰天而笑,原地拔起,凌空投入昏暗的夜幕中,倏忽消失不見。
就在那獸奴在夜幕中倏忽消失的瞬間,一個白衣獨臂女子從夜色中突兀幻現,兜頭一掌直往那獸奴天靈蓋擊落。
寒光如練,獸奴身前湧起密集刀光,千鋒化一,似緩實快地前推,凌厲絕倫,分毫不讓地迎上那白衣獨臂女子快如電閃的一掌,將那女子狂猛攻勢的所有下著變化完全封死。
連串氣勁爆晌,兩條人影撞到一堆,旋纏在一塊兒,急劇的變幻身法,再也分不出誰是誰來。
氣勁交擊的巨響剎那停止,獸奴不自覺間動作都為之一緩,一聲佛吟唱在遠處響起,同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耀眼的劍芒之後冷冷喝道:「魔界獸奴,你已經被我聖教包圍,還要捉困獸之鬥嗎?」
那獸奴兇悍地咆哮數聲,依然舞動獸刀,發動攻勢!
刀芒涌動,耀如群星,破空嘯音連綿不絕。如潮刀芒向「光明聖教」的安思舞女修和安德莉亞女修同時湧來。
安思舞女修冷哼一聲,長劍先行出手,一旁的獨臂女修安德莉亞亦是前踏一步,再度出掌!
洞外湧進不少教會女修,蜂擁而上,四面環攻,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卻隱隱組成一個聯手的陣勢,劍、杖、刀、鞭,諸般兵器如暴風驟雨般猛攻,進退之間卻有著令人詫異的默契協同。
獸奴已經徹底被激怒,每一次出手都兇狠絕倫,安思舞女修與安德莉亞女修一時之間,被對方的強打猛攻逼得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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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獸奴飛身縱出洞外,埋伏在外的安苡丹聖女劍氣一吐,劍光凝練,青幽凜冽,如青蓮之盛放,在昏暗蒙昧中威勢亦是十足驚人,天地為之一亮。
獸奴在夜空中發出一聲慘嗥,人已竄入遠處草叢,緊接著,數十支標槍分成數個波次,從多個方向疾擲過去,但都沒有阻止他的去勢!
獸奴倉惶逃遁,身後攔截的安苡丹聖女低哼一聲,面色瞬即蒼白,噴出了一口鮮血,蹌踉跌退,恰好被安思舞女修扶著,天地重歸於昏暗無光。
這一下傷得不輕,傷上加傷那是最要命的。
安苡丹聖女欺霜賽雪的玉手扶著胸口,慘笑道:「獸奴已經中了我的劍氣,已經無力再戰,應該是逃回魔獸世界了,我們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無數暗黑騎士在忙碌著搜尋目標,安苡丹聖女看了看自己召集起來以之為後援的數十名暗黑騎士,個個臉上都有些尷尬的表情,她也便不想說什麼了。
這些人雖然表面遵從號令,但畢竟都是羽訫手底下的人,服務於一位君主的兩個騎士團私底下的較量從來沒間斷過。
看著那些行動敏捷,默然無聲,進退頗有章法的暗黑騎士,安苡丹聖女猜想其中可能有不少近衛軍人,氣質迥然有異,此外都是羽訫旗下的狂戰士、龍騎軍和一部分魔法師。
那發號施令的狂戰士首領雷戰,這時正在下達一連串指令,追蹤、警戒、哨探、請上峰增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