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初霽,蒼穹陰沉,凜冽的北風時時在窗外嗚嗚呼嘯。
軍帳內火爐中炭火熊熊,靜靜的散發烈烈熾熱和微微暗香,雖然如此,伏在公案上批讀軍件的四阿哥安子軒也不得不在身上加穿一件沙鼠皮袍子,畢竟是有傷在身,久坐受寒不利養傷。
半月前在與「北戎部」的一場意外遭遇戰中,四阿哥安子軒不慎被北戎部的吹箭射傷右臂;為此,第五集團軍的魔龍親衛大小將校,被封父皇安東野之命趕來北方行營探視四皇子傷勢的武裝警察領袖二公主安梓潼殿下罵個狗血噴頭。
批覆完最後一件公文,四阿哥安子軒站起身來,正要召喚勤務兵準備轉回寢帳休息,眼神一動,又站住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急急的行來。
怕是又有什麼緊要的公務到了?四阿哥安子軒暗忖著。
片刻,值勤的女副官迅速將軍部剛剛遞到的公文放到了書房的公案上,行禮退出。
那是一個用火漆封得嚴嚴實實的公文封套,封套一角用火漆黏著一片染紅的羽毛,顯然不是十萬火急的緊急軍情,但卻是專使兼程送達的重要公文,需要四阿哥安子軒親啟。
檢視了一下火漆,完整無損,封套上的戳記表明是第53軍專使交寄郵遞。
四阿哥安子軒這便拆開封套,厚厚一迭公文釘封鈐印,紙上均是行營專用的密碼文字,除了軍中極少數的幾位高級將領,根本再無他人可識得,如此可以保密不泄。
對雷黑親自動筆寫成的這份絕密公文,四阿哥安子軒就著燈火看了半響,整個奔襲羌城的計劃便完整的呈現在了四皇子的面前。
閉目思忖半響,四阿哥安子軒提起筆來以密碼批覆:「已閱。所請照准。羌戰之事,老將軍臨陣決斷即可,他事子軒一身擔之,勿憂。行營批覆。年月日。」
隨後又修密函數封,分致軍機處五公主安沐希、內閣民務省顧曉刀等人,做罷了這些個事,四阿哥安子軒這才道:「來人。」
值勤女副官應聲而來,四阿哥安子軒隨即口述一連串命令,行營選將,為第53軍開拔之後填補羌道空白等等,一系列的命令由當值女副官草擬、譽寫為正式公文,經四阿哥安子軒審核無誤,即刻用印,火漆封裝,立即與四皇子殿下的親筆修函一道交遞出去,發往各處。
這個冬天註定不會過於沉寂,雪紛紛揚揚的又下了起來,北風颳在臉上,絲絲作痛。
數十騎快馬出了駝城,直向北戎山區而去。
龍祭中、將與姚康友中、將驅馬沿著積雪的驛道小心翼翼向前行去,數十騎第51軍魔龍騎兵一聲不響跟定在後。
四皇子意外受傷,雖然傷勢很輕,但做為帝國北路軍的主力大將,兩位魔龍主力師團長,還是感到十二萬分的內疚和惱火;一連十幾日,龍、姚二將都親自進入北戎查看地形,尋找戰機,一心要為四皇子報那一箭之仇。
馬進入了一道山谷,山勢漸漸高峻,滿山的雪景倒也令人心神明朗,眾人無心留意,走馬向前。
忽爾,聽得身後入山之道蹄聲得得,眾人避之於道旁,轉瞬間後面約有兩百餘騎飛馳而過,馬上騎士卻是兩種服飾,其中一種以金、黑色為主明顯是魔龍親衛的服飾,與另外一種漠北沙族白、黃兩色服侍形成明顯的區別。
蹄聲瞬間遠去,姚康友揚鞭遙指,說道:「那不是在『駝城』編練新型步軍軍團的沙水蠍和沙土駝嗎?他們來做什麼?」
善謀多智的姚康友在馬上一頭走,一頭轉著心思;龍祭卻懶得想這個,對他來說,找到機會砍掉戎王的頭,除掉胸口這口悶氣現在比什麼都重要,至於這些個什麼沙族人的他根本不感興趣。
就這樣,二人心思各異,策馬小馳在入山的山道上-——
北風呼嘯,雪掩草場,沉沉暗夜之中,驟然而至的鐵騎洪流,眨眼間就踹破了「西羌部」以南的「南蠻部」大營,蹄聲如雷,人喊馬嘶,無數火箭帶著呼嘯的火焰,連綿尖嘯中猶如密匝匝的流星火雨狂瀉,釘在哪裡哪裡便竄起猛火,映紅大半個沉沉夜幕!
一輪火箭還沒有射完,營寨中的南蠻人馬便已經倒下了一大片,慘號呼喊,牛羊亂叫,亂鬨鬨好似天塌地陷,整個營寨瞬間燒成一片通明的火海,燭照半邊天空!
待殘餘的南蠻人醒過神來,已經淪為襲營者十阿哥安傲顏的戰利品,成為眾多俘虜中的一員。
幾乎在同一時間,羌城內已經是一片昏天黑地的混亂,馬踏長街,鐵蹄踐屍,暴烈的叱喝,悽慘的呼號四起,完全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駱駝、馬匹、牛羊亂鬨鬨到處驚走,至於潰逃的羌兵更是窮凶極惡,趁火打劫的、輪姦的、縱火的、背後捅刀子的,爭路而逃時殺死親兄幼弟奪馬逃命的,父子自相殘殺的,不一而足,所有的親情人性都在猝然而至的戰亂中撇開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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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時刻,突然間這由暴力維持著的法紀蕩然無存的混亂時刻。人性之惡在這樣沒有約束的環境中驟然膨脹爆發,上演著一幕幕令人髮指的人間慘劇,唯一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
率部經碎骨沙漠,迂迴突襲羌城的雷黑,在野利等部分投順羌人的有力配合下,非常輕易的就一鼓突破羌城城門,向城內突進,城內片刻間屍骨如山,到處是烈火濃煙,濃烈的血腥在呼嘯的北風中令人窒息!
到處是人狂奔,馬疾馳,胡笳四起,畫角長鳴,羌王的軍馬兵敗如山倒,說來難以置信,面臨狼群精銳的驟然突襲,羌王王麾下軍心一亂,已然不可收拾,數萬人中只有一心逃命之徒,卻無奮起抗擊之士,羌城內人喊馬嘶,血肉橫飛,很快即告失守,大勢已去,羌城內只是一場殺人放火的屠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