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0 暗黑料理

  毗琉璃推動機關,兩名南方軍輕鎧武士守著門口,在房間暗淡燈火照射下的一張坐椅上,一名嬌艷的黑衣女子的人影,從位置上站起來躬身行禮:

  「天王閣下,我的名字叫羽訫。」

  當此間的主人打量不速之客時,客人也在觀察著主人。

  強大的軍事帝國修羅一分為二之後,曾經忠誠在同一面阿修羅旗幟下的精銳軍團也隨之一分為三。

  當時尚為帝國西方集團軍指揮官的二王子「廣目天王」留博叉,在南方集團軍指揮官「增長天王」毗琉璃的支持下一舉發動政變,弒父淫母,奪取了本不屬於他的皇位。東方集團軍「持國天王」多羅吒自立門戶,驍勇善戰的北方軍在「多聞天王」毗沙門的領導下,歸附新生的不滅王朝。

  「您要求見我,現在您的願望達到了,羽訫大巫師。」毗琉璃緩和了自己的神情,因為對方的王上有這個無禮的資格和份量。

  羽訫以一種嚴肅的的神情說道:「天王閣下,家兄命羽訫向您傳達他的致意。」

  「請向尊貴的大將軍王殿下表示我的謝意,並恭祝殿下身體安康。」毗琉璃不露聲色的還禮,

  「羽訫一定向王兄轉達天王閣下的問候。」羽訫同樣禮道。

  毗琉璃在另一個位置坐下來,他暗暗思量著這位王朝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不同尋常的秘密造訪密。在沒有摸清對方的來意之前,等待即可。果然,羽訫清清了喉嚨出言道:

  「天王閣下,我的兄長、尊貴的大將軍王安東野殿下,命羽訫前來,是希望能夠得到天王閣下您的助力。」

  毗琉璃的第一反應是錯愕,隨即他開始檢查自己聽到一字一句是否正確。雖說他把持著「修羅帝國」偽政府的一半軍權,但自己與坐在對面的女孩子所代表的那個人毫無私交可言,甚至兩人都不曾謀面,據聞此人以一介軍團將領身份鯨吞東北,位居大將軍王一職,麾下帶甲數百萬之眾,劃地為王,愚民稱其生吃人肉、渴飲人血,雖然有失真實、但其赫赫武勛和「豐功偉業」卻令人膛目結舌,聞風喪膽。

  「呵呵,羽訫王姑真是會說笑,誰不知道尊兄麾下雄兵數百萬,兼有能臣無數;又有什麼樣的難題會需要我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來效力的呢?」毗琉璃自嘲的笑道。

  「小人物?天王閣下才是說笑吧?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您的鼎力支持,現在坐在皇宮裡酒池肉林的留博叉,一文不值!」羽訫鎮定自若的道。

  「本王不便私下裡與評論自己的主君,王姑殿下。」毗琉璃面色一沉,道:「請問,大將軍王殿下何以需要我的助力。」

  「王朝收到可搞情報,一些『敵對勢力』會在近期對我們『不滅王朝』、以及我的兄長採取不利行動。」羽訫頓了頓道:「其中就有貴國參與其中的可能性。」

  「請允許我表示歉意,王姑殿下。對於尊兄面臨的問題我表示感到很遺憾,請恕我無能為力。」毗琉璃婉拒道。

  整合了原帝國近六成實力的新「修羅帝國」,在留博叉的統治下擁有了絕對的優勢,而以兩個原帝國最強大的南、西兩大精銳集團軍為主體,再加之半數大貴族效忠的這一新帝國,原本是可以輕鬆地結束內戰,將分裂的帝國整合在一面旗幟下;但「不滅王朝」的崛起使這一夢想破滅,處以弱勢的北方軍正是在這一強力盟友的幫助下,穩穩站住了腳跟,形成了與之分庭抗理的局面。

  所以說,如果說有一天「不滅王朝」政權崩潰了,或者狼王安東野本人出現了什麼意外,「修羅帝國」君臣將會毫不掩飾他們的喜悅之情。

  「的確,這對於貴國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但是,天王閣下,對您個人有利嗎?」羽訫微笑問道

  「我是留博叉陛下的臣子,帝國的利益也就是我的利益。」毗琉璃平淡的道。

  「您這話可是言不由衷,天王閣下。」羽訫察言觀色道。

  毗琉璃發出一聲悶哼,表示了自己的不滿,數度言語交鋒居然被對方這個女孩子掌握了節奏。

  此時的修羅王廷正處於一種難得的平衡中,數家有實力的貴族門閥不滿於毗琉璃因擁立留博叉有功而受封侯爵及大元帥軍銜,獨占軍權把持政務的狀況,組成了鬆散的聯盟與之對抗。在這種情況下,由西、南兩大天王的「共同岳父」哈斯特市長居中調停,以軍方退讓部份權力為代價,重組了帝國閣僚班底。

  在確保自身利益不受損害後,修羅大貴族間的鬆散聯盟也宣告解散,彼此為權力的分配相互攻擊。正是藉助於當時的混亂情形,毗琉璃憑藉著自己與留博叉陛下共用一妻的特殊關係,在朝廷中網羅了勢力並占有一席之地,但在真正擁有高貴血統的貴族眼裡眼中,他仍然只是一個卑下的武夫。

  若「不滅王朝」政權的崩潰成為事實,在統一帝國的大義名份下,「修羅帝國」必定要對修羅北方軍用兵。那樣一來就意味著毗琉璃最大的敵人,東天王多羅吒將會趁勢而起,而那將是一件再糟糕不過的事情。

  多羅吒兩年前過於急迫的政治舉動以失敗告終,但沒有損傷實力,一旦讓其把握到新的機會,數年間的積怨必將一舉清算,而自己也必將和留博叉那個廢物一同被埋葬。

  仿佛感受到刀鋒落於頸上的冰冷,密室主人一臉陰險地盯著放肆的客人,但對方的膽氣卻也不差地道:「我想,您也希望美麗尊貴的黛芙妮小姐能夠守在天王您一個人身邊、而不是去服侍留博叉那頭蠢豬吧?」

  似乎被刺激到了痛處,毗琉璃一雙藍色的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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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道無常,留博叉終歸是一個人,只要是人,就會生病、就會倒下、就會臥床不起。或者,更可能會死。」羽訫無視對方凶暴的眼神,將一份料理放置桌上,自顧自的道:「一份看起來很不錯、但實際上卻是有可能令人中毒的暗黑料理,就什麼都解決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嗎?天王閣下。」

  毗琉璃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握住羽訫伸出的手掌,天王的手掌上面滿是冰冷黏膩的汗水,聲音低沉的道:「請轉告尊兄大將軍王殿下,與貴國合作,是我的榮幸。」

  ——

  修羅皇宮上空燃起的奢華焰火點亮了大半個夜空,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側門,一個矯捷的人影,鑽入早已經等待在門外的馬車。

  如同所有行駛在羅剎城街頭的出租馬車,這輛輕便的兩人座馬車屬於一個本地有著正規資格的計程車行,當然,絕不會有人會想到,那只不過是王朝秘密警察機關用以掩飾此地情報站點的掩體。

  「主人,會談怎麼樣?」等待在車裡的月靈女祭司連忙恭敬點頭;剛剛結束與南天王毗琉璃密談的「暗黑騎士團」總帥羽訫含笑道:

  「一切順利。黛芙妮是最好的武器,毗琉璃天王接受了我方的提議,我們就等著為留博叉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