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聞天王』被困城中日久,外界消息難免堵塞,這也情有可原。」安東野大將軍加重語氣道:「根據最新的情報,你的好外孫『廣目天王』留博叉,不但控制了國都,還逼死了生父大帝,就連您的女兒大妃瑟琳娜-——」
「我女兒怎麼樣了?快說!」接二連三的打擊使這位堅強的老天王毗沙門幾乎無法把持,當聽到至親女兒的名字時,那如雷霆一般的怒吼震得樑上積埃簌簌而落。
「大妃被他的好兒子留博叉——軟禁了。」安東野嘲諷的語氣沒有絲毫掩飾。
「那個畜生——」
老人憤怒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年來,多次向母國求救,而援兵卻遲遲不來,當他和他的三十萬北方將士在異國他鄉的孤城苦苦支撐時,他的外孫留博叉居然竊取了帝國的大權,試想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怎麼會讓自己手握兵權,一呼百應的忠勇外公毗沙門天王活著回到母國呢?
——人性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當你邁出了錯誤的第一步,就要用更大的錯誤去填補第一個錯誤,直至錯誤的終結。
「東野大將軍,我想知道的是,您的行為是代表薩滿教廷和沐風教皇陛下的意願嗎?」始終盡力保持清醒頭腦的高參安縭生試探道。
「當然。」安東野大將軍絲毫沒有臉紅的道:「一個強大的『滄浪帝國』並不符合教廷的長遠利益,更不是教皇陛下和三位樞密大主教所想要看到的。」
北天王毗沙門老帥盯著對方,道:「年青人,你不怕本王把你出賣給滄浪人換取一條生機嗎?」
安東野自負的道:「呵呵,如果『多聞天王』您可以放棄您的榮譽和北方軍人的聲名,東野一條賤命,死有何惜?」
「你很聰明,年輕人,你認準了我們北方軍不會向滄浪狗低頭。」北天王毗沙門老帥謹慎的道:「那麼,我和我的手足同袍,將要付出怎樣的借路費呢?你安東野可不是什麼急公好義的良善之輩。」
「我要狼都。」安東野眸子裡閃動著異樣的火焰,舍掉應有的禮貌,霸氣十足地赤裸裸的亮出自己的底牌。
先是一怔,放佛從對面這個年輕人眼中看到了少年時代野心勃勃的自己,北天王毗沙門老帥話有所指的道:「原來如此,看來大將軍的野心似乎還遠在貴國之上啊!」
「那是我的事,與閣下無關。」安東野大將軍不置可否地冷然道:「工藤剛已經決定明天拂曉全線攻城,而忠勇的天王閣下,您是統率三十餘萬北方精銳坐等這裡與『狼都』共存亡呢?還是將這寶貴戰力投入到更有意義的母國呢?要知道,您女兒的生命和帝國的未來都握在您的手裡了,這『狼都』,說到底,也是我教廷的領土,也該完璧歸趙了!」
「城中還有幾十萬修羅移民——」安縭生在老師考慮的間隙,發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個天王和將軍大您可以放心,貴國移民既然轉成為我教廷的臣民,做為教廷的服役軍人,東野自當盡到保護僑民之責。」
「本王代表北方軍,同意參與你的行動計劃。」北天王毗沙門老帥終於下定決心,攤開辦公桌上的「狼都」軍事地圖,道:「請——」
「不瞞兩位,東野手中有五十餘萬戰力,若霜姑娘商盟傭兵團也將有十萬的戰力同時加入我們的計劃,以我們三方近百萬的戰力,在工藤剛和附屬國軍隊不知情的狀況下,裡應外合,我們有百分之九十翻盤的機會!」安東野的拳頭用力地砸向地圖上帝國軍所在的標識位置。
「那麼,東野大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北天王毗沙門老帥抬起頭問道。
「今晚就動手,我們沒有時間了——」安東野聲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撞開,一名身穿盔甲的風翼美麗少女牽著一名俊秀孩童的手,怒氣沖沖地闖入房間。
「安汐顏長公主,這麼晚了,您和安殤顏小王子怎麼還沒休息?」北天王毗沙門老帥站起欠身行禮,老臉上泛起不自然的表情。
從老人的稱謂中,安東野與冷若霜同時明白知曉了突然出現的兩個少年的身份——
——當「風翼王國」首都王城被滄浪軍攻陷時,王國的正統繼承人,年僅十一歲的安殤顏太子在長姐安汐顏公主保護下逃離了王城,帶著接近四萬的王城衛隊一起投奔了友國「修羅帝國」的北方集團軍,並肩作戰,無時無刻的不想著收復故土,重建王國。
「毗沙門伯伯,您打算就這樣撤回您的母國了嗎?那我和弟弟怎麼辦?您不是答應汐顏幫助我們姐弟復國嗎?難道您要失信了嗎?」少女安汐顏淚眼婆娑看著滿面愧色的老人,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真的很抱歉,安汐顏公主殿下,我的母國發生了動盪,今晚我和我的軍隊必須突圍回國。」北天王毗沙門老帥深感不安的低下了皓首。
「姐姐——」幼小的安殤顏太子緊緊拉著乃姐的手,無助的抬起了帶有菜色的小臉。
「殤顏太子殿下,我們北方軍在目前已經沒有能力幫助殿下回到風翼了。」北天王毗沙門老帥上前,和藹的撫摸著孩童的頭,傷感的道:「如果您願意,可以和姐姐隨我們一同突圍,只要毗沙門這把老骨頭還在,就一定會保證您和長公主殿下的安全。」
「不必了!謝謝您的好意。」少女安汐顏忍住淚水,蔑笑著推開老人的手,充滿敵意地冷視了安東野一眼,仰著驕傲的臉道:「安東野大將軍,收回『狼都』,不會是你唯一的目的吧?」
看著眼前的柔弱的少女,安東野聲如寒鐵地道:「按照既定計劃,狼群當以『狼都』為大本營,向風翼領土內的滄浪占領軍展開無情清剿——」
「如此說來-——」少女安汐顏明淨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亮色。
「公主殿下,我想您一定是誤會東野的意思了。」安東野冷漠的打斷仍沉迷國迷夢的少女一廂情願地猜想,殘酷的道:「我們狼群的任務,並不是來為教廷增加一個微不足道的友邦,而是用一切手段來為教皇陛下開疆擴土,很遺憾,安東野會將風翼領土納入教廷的版圖,請您面對現實吧,安汐顏公主殿下,您的『風翼王國』已經滅亡了!」
少女面如死灰,像一朵失去水分後迅速枯萎的花兒,委頓在了地上。年幼的小殤顏用幼小的拳頭拼命的擂打著安東野的腰腹,哭喊著:「你是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送兩位殿下下去休息。」北天王毗沙門老帥悲哀的喚來下人,把姐弟二人送出門去。
「年青人,處於我本人的立場,我不得不要求你給我一個可以相信的保證;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真實用心。」轉過身的北天王毗沙門老帥以手勢阻止了安東野的出言,繼續說道:
「不要否認,年青人,不論是貴國的意圖還是你個人的野心,在你的心裡想必有著一個龐大驚人的戰略計劃吧?我們北方軍應該也只是閣下這盤局中的一個棋子而已,但即使是做為棋子,本王也不願讓我的手足同袍稀里糊塗的去白白送死,所以我需要大將軍的保證。」
「晚輩了解,天王閣下。您可以派遣一心腹隨我一同返回,在他看到足夠的證明後,用貴軍約定的信號通知貴軍行動。您意下如何?」
北天王毗沙門老帥一時躊躇地道:「如果閣下是設的圈套,本王派去的人豈不是有去無回?」
「老師,請讓縭生去吧。」安縭生姑娘上前請命。
「不行!北方軍的高中級軍官已經戰死大半、所剩無幾了,你不能冒這個險。」看著自已的心愛的女學生,老帥緊皺了眉頭斥責道。
「國難當頭,顧不了許多了,老師,請讓我去吧,縭生誓死完成任務。」安縭生堅持道。
北天王毗沙門老帥撫摸著女學生年輕堅毅美麗的臉龐,思量再三之下,以老人請求的口吻對一旁冷笑的某野說道:「大將軍,縭生還是一個孩子-——」
「我也是很多孩子的父親,我以我犧牲在戰場上的孩子們亡靈向您保證,縭生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安東野用不可觸碰的神情,迎向老人的期待目光。
北天王毗沙門老帥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輕聲對女學生安縭生囑咐道:「用北方軍四七一三信號聯繫。」
禮送兩位客人和愛徒走出房門時,北天王毗沙門老帥突然問道:「大將軍,本王很有興趣不知道您所說的保證是什麼?可否事先透露一二?
安東野回身神秘一笑,冷冷的道:「『滄浪帝國』軍全體高級指揮軍官的腦袋,您覺得東野這個證明夠分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