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雲式靈魂拷問

  蕭雲的話比亞爾曼那簡潔的四字更擲地有聲、更具重量,他的話音落下後,兩名「J」的後裔久久難以回神,像是中了石化魔法那樣呆呆地看著他。

  蕭雲也不急於催促,拿起杯子悠然喝水,給他們點兒反應時間。

  雪狼族崛起之路上必然會面對眾多敵人,原因麼很簡單……和生產力是否落後、魔法科技樹是否點歪關係不大,地球上的五大流氓能容許第六大冒頭不?

  當初的雪狼族是與虎族、貓族抱成一家又有個虎族半神存在,自家說出去的話是有份量的,自己的拳頭是有力的,和平也才能屬於他們。

  而如今,虎族獨走、貓族一盤散沙,雪狼族想要挺直腰杆子,起碼不要隨便讓人當成盤中菜,那就必須獲得新夥伴——新中國努力地去團結第三世界國家,雪狼族努力地去團結一盤散沙的貓族、弱勢的蛇族地精半人馬灰矮人、頭上壓著大山的聖布里奇、被瓦倫丁吸乾血液的波頓領……說到底都是一回事,都是在堅決地執行太祖老爺子的鬥爭策略:把自己的人變得多多的,把敵人的人變得少少的。

  關起門過日子、閉關鎖國這種辦法已經被滿清政府和日本幕府證實了不可行,蹲在家裡練成十里坡劍神再提劍出山啥的,只適用於里的意淫……

  同樣,「J」的後裔想要自己的理念被認同、想要踐行理念對人族社會實施改造,面對的敵人不會比雪狼族少——丫們能得到異族援助原因是丫們說了不算!丫們說出來的話真要有力量,異族早就一巴掌呼過來了~!

  巫妖王是怎麼死的?給一幫子異族半神圍堵懟死的!

  把巫妖王懟死了,再假惺惺落幾滴鱷魚眼淚感傷悲痛巫妖王被人族王室污衊摸黑……真尼瑪再虛偽沒有了~!

  偏偏假話說了幾百年,一幫子異族還真心被自己的假話感動到……蕭雲接觸到的雪精靈、森林精靈中層對梅爾維爾總是讚譽感懷交加,真特嘛讓蕭雲哭笑不得……

  沉默許久後,亞爾曼·J仿佛大夢初醒般呢喃出聲,向來鎮定從容的神色從他臉上消失,這個老哥滿面失落地:「難道我們真的錯了嗎?我們的所為、付出,其實毫無意義?」

  蕭雲微微一笑。

  這幫老哥蹲在三位半神中較為弱勢的矮人王勢力範圍過日子,情願來找極其弱勢的雪狼族攀交情也沒去找貌似悲天憫人的矮人族、精靈族;他們自個兒也相當清楚,那幫貌似憐憫地援助他們的異族勢力沒憋好屁。

  能看清這一點,就不算無可救藥。

  「我們從交好的雪精靈那兒聽到過精靈王的一句話,任何族群要獲得生存之地,都必須靠自己的雙腿站起來。」蕭雲頗為感懷地道,「雪狼族全族人口不過萬,將這些同族團結起來,我花了七年。與我志同道合的貓族同伴們正在努力團結他們十倍於我們的族人,我想,他們或許需要十年、二十年來完成這件事。」

  「人族人口,無數倍於我們這樣的獸人族群。」頓了頓,蕭雲神色嚴肅起來,「我們雙方族群數量差異極大,我們這樣的少數族群適用的情況不一定適用於人族,但從本質上來說,我們的目的殊途同歸,是一致的。」

  亞爾曼下意識地坐直,忘記了右腿傳來的疼痛、望向蕭雲的專注眼神充滿求知慾。

  與異族如此談論族群未來對這位天譴者老哥無疑是個新奇的體驗,他萬分好奇蕭雲接下來會怎麼說。

  「以我對人類王國的所見、所知,我個人十分認同、贊成巫妖王的理念,人族錯誤的社會形態、體制環境限制了人族的未來,人族的平民不應該被壓迫、剝削,而是應當像矮人族、精靈族或獸人族那樣,因應族群的強大而獲得尊重、幸福。」

  亞爾曼用力點頭,看上去年輕實則也已經活了百來歲的他從老師那兒學習到的知識、以及他從矮人王國親眼所見的一切,都讓他對人族的情形極其不忿——無論海中種族還是陸上種族,只要族群夠強大,那麼族人就能分潤族群強大的紅利,與人口眾多卻眾生皆苦的人族完全不是一回事!

  精靈王那種以一人之力改變整個雪精靈地位的情況僅此一例,這位精靈王出現之前,精靈族中最有地位的得是人口最眾的森林精靈。

  蕭雲話鋒一轉:「但是——這也是你們要應對的困難比我們這些少數族群更大的原因。人口越少、權力結構越簡單,重組時的阻力便越小。反之,人口越多、權力結構越複雜,想要重組所遇到的阻力就會越大。」

  頓了頓,蕭雲神色鄭重地道:「以我個人淺薄之見,『J』的後裔若想發揚『J』的理念,就必須更加深刻、透徹地了解人族社會、剖析人族社會權力結構;將權力金字塔吃透、人族人性了解透,在此基礎上進行深入學習、系統地深入研究,才能找得准下手的方向、用正確的手段來行事!」

  「只有一腔熱血,是做不成事的!你們缺失的知識太多了,你們的學習態度有問題!」

  亞爾曼師徒:「……(o言o)(o言o)」

  旁聽的羽表示淡定。

  亞爾曼擦了把汗,堅強地:「阿雲先生,可否……稍作解釋?」

  蕭雲搖頭:「怎麼還聽不懂呢?巫妖王的理想是對人族社會進行改革,更改人族社會現有的病態環境。說白了,你們的敵人就是當下這個病態的人族社會權力結構下獲得好處的既得利益者、你們必須跟這些人爭奪權力!」

  「你們的目的是解救苦難中的人族,而這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根本是繼續壓迫這些苦難的人族、騎在同胞頭上拉SHI拉尿、千千萬萬年不變、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你們必須幹掉他們、改寫為他們服務的規則,讓人族的話事人變成你們的人!你們雙方之間的立場是絕對不可調和的敵對矛盾關係!」

  蕭雲用力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地:「連自己真正的敵人是誰都搞不清,有事沒事和什麼克洛寧王糾纏不清,你們也是真心不怕把梅爾維爾氣到從詛咒之地爬出來!」

  亞爾曼師徒:「……(o言o)(o言o)」

  蕭雲不理睬呆若木雞的師徒倆,繼續淡定喝茶。

  梅爾維爾·J·班克羅夫特這個悲劇英雄並不特殊,中國封建時代也曾出現過這麼一位名流千古的奇葩——柳展熊。

  著名「君子」柳下惠他弟,別名盜跖,盜亦有道的盜,也是《竇娥冤》里被關漢卿順嘴噴了一句的那個冤枉鬼……

  春秋時期,華夏大地還是奴隸制度,出身魯國公子展後裔的柳展熊,乃是一位根正苗紅的奴隸主——春秋時期的「公子」不是亂叫的,諸侯國國主之子才有資格被這麼叫。換算一下的話,柳展熊的身份約等於這個世界的王族後裔。

  有著這麼「高貴」的出身,這位畫風別致的公子後裔卻不稀罕當剝削階級、而是領著奴隸玩造反,集九千奴隸義軍轉戰黃河流域、逮著當時的諸侯國玩命抽打,以一人之力影響奴隸制向封建制度轉變,真心是華夏古代第一頭鐵娃了……

  頭鐵是有代價的,這個春秋時期便悍然橫空出世的奴隸起義軍領袖,幾千年來被黑的程度可以說不比巫妖王差,或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著名的如《伯夷列傳》,噴他為:「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

  也就是指著柳展熊的鼻子罵世道:這狗逼東西亂殺無辜、吃人肉、聚數千人作亂、危害天下穩定,居然沒有慘死,而是好好地活到壽終,非常地沒有天理、世道不公……

  當然,那個時期掌握話語權的士人階級也不是不知道柳展熊之人為何,莊子噴儒家的時候就借柳展熊之口黑過一把孔老二:「爾作言造語,妄稱文武,冠枝木之冠,帶死牛之脅,多辭繆說,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搖唇鼓舌,擅生是非,以迷天下之主,使天下學士不反其本,妄作孝弟而僥倖於封侯富貴者也!」

  借用柳展熊的嘴噴儒家「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搖唇鼓舌,擅生是非」,可以說是非常地有神韻……也能證明同時期的士人對柳展熊是有一定了解的了~

  畢竟,假如柳展熊沒有這個「人設」,這段杜撰出來的罵段也不可能讓人信服不是?

  總而言之,和主流統治階級唱反調,基本上就是這麼個待遇,一點兒都不稀奇。

  別說是沒能徹底改寫權力規則的柳展熊、梅爾維爾,達成改天換地成就的新中國革命前輩,後人享受著他們以鮮血生命創造的紅利,又反過去抹黑、侮辱、污衊人家的也不少見……陰陽怪氣嘲英烈法的還少嗎?

  慘遭迎頭痛擊X2的亞爾曼·J,一臉的失魂落魄懷疑人生、恍恍惚惚眼神迷離;顯然,這後一擊威力比前一擊傷害大得多,這位老哥失血過多進入紅血狀態,沒有奶救搞不好要撲街。

  他的弟子、少年人亞當狀態也沒比他好多少,整個人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嘴唇哆嗦著、渾身顫抖,眼神兒空洞得像是丟了魂一樣。

  蕭雲同情地看著兩位被他「友軍暴擊」的勞動力……咳咳,友軍施法者,略帶歉意地:「兩位且不必如此,說到底,你們兩位當局者迷,而我這個看熱鬧的人旁觀者清。若入局的人是我,我的表現估計也不會比兩位好太多,搞不好還會做出更多蠢事,徒惹人笑。」

  前面還罷,後面幾個字激得亞爾曼喉嚨里腥甜上涌、「噗」地一聲噴出老血,軟軟地倒了下去……

  世界陷入黑暗前,亞爾曼腦子裡想的都是「徒惹人笑」這幾個字——枉他還打著以智者姿態和草原人打交道的主意,殊不知自個兒在人家眼中完全就是個笑話!

  少年人亞當抗打擊能力強點兒,這個向來自詡天才、自視甚高,除了老師誰都看不上的小伙子,盯著蕭雲看了數秒才搖搖晃晃軟倒,沒有吐血。

  羽一手扶住一個,懵逼地看向蕭雲。

  蕭雲「嘖」了一聲,承受能力真差,我還沒有發力呢你倆就跪了……

  把愛德華叫進來看了看師徒倆的情況,確認這倆沒有太大問題便先安置在客房,蕭雲打著哈欠回屋睡覺——剛送走賽爾他們便要準備著回草原,他手頭事情多了去了。

  一進房間,剛給了友軍致命暴擊的蕭雲也吃到了來自友軍之拳……趴在他房間門口的如花差點絆他一個跟頭。

  勉強扶著門框站穩,如花猛然跳起來把他撲倒,糊了他一臉口水。

  「都說了賣萌沒有用噠~!!」

  亞爾曼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快到中午時。

  掙扎著支起胳膊,亞爾曼整個人還處於迷糊混亂狀態,便看見一張大大的白狼臉懟到他鼻子上。

  如花眨巴著眼睛跟亞爾曼對視了幾秒,轉頭朝外「嗷嗚」一聲。

  「客人醒了嗎?」

  青草從門外探頭,見亞爾曼已經坐了起來,便關切地走進來:「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亞爾曼一臉茫然。

  「我叫青草,阿雲有事兒在忙,讓我先照顧你。」青草自我介紹道,「放心,我以前也照顧過薩爾的。你把早餐睡過去了,應該餓了吧?先起來坐會兒恢復點精神,等會兒好吃午餐。」

  說著,青草便伸手將亞爾曼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

  亞爾曼活到這把年紀,人生90%的時間裡不是隱姓埋名就是與人鬥智鬥勇,被這個雪狼人跟抱小孩一樣地抱起來、大步抱到外間院子裡屋檐下,全過程亞爾曼硬是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啥……

  被青草穩穩地放在躺椅上,亞爾曼硬是隔了一、兩秒才回神,猛然彈身而起。

  「不要起得這麼急,坐好。」還沒起到一半,亞爾曼便被青草輕輕地一抬手、摁了回去,這個雪狼人還不滿地,「人不舒服就要老實休息,逞強沒有好處的!」

  「……」亞爾曼默默咽了口唾沫,真就老實了……主要是青草扶在他肩膀上的手力氣太大,只是輕輕按著也讓他動彈不得。

  「我去做午餐,不要著急哈。」青草笑眯眯地點點頭,轉身走向院子另一側的廚房。

  艾薩克的騎士府除了地方大、屋子多外沒有任何優點,每個房間都只有基本家具,椅子沙發也以簡易木製為主;空空蕩蕩的院子裡不但沒有種植任何花卉、也木有任何裝飾,反而堆放了不少別的地兒放不下的雜物……

  亞爾曼默默打量這個比一般中產人家還不講究的「庭院」,眼角餘光掃到那堆還沒有移走的空木桶時,才感覺到右腿隱隱作痛——昨天他就是被那堆玩意兒破了逼格……毀了體面!

  輕微嘆氣,亞爾曼自嘲地搖搖頭,當著人家的面羞憤到吐血,哪還有什麼體面可言。

  「請問,我的弟子亞當呢?」亞爾曼朝廚房方向喊。

  正站在洗手台前洗菜的青草回頭:「你是說和你一起的小孩嗎?早上跟阿雲出去了。」

  亞爾曼:「……」

  這個不省心的弟子&難怪這個青草只說是照顧他!

  「別擔心,阿雲很會帶孩子的。」青草似乎是想到了啥,又回頭寬慰。

  「……我沒有在擔心。」亞爾曼勉強地。

  青草嘩嘩地洗菜,亞爾曼沉默地抬頭望天。

  亞爾曼不是沒有見過聰明人,「天才」這個詞彙在他看來只是個簡單的形容詞……「J」的後裔中,哪個走出來不是一時天才。

  在繼承「J」的意志前,亞爾曼也有著不錯的出身。他的父親是聯邦某國的伯爵,雖然不是有實權、有伯爵領的那種,但確實也讓亞爾曼從小便有機會接觸到國內頂層精英。

  正是因為從小便能接觸到人族精英、眼界打一開始便足夠高,亞爾曼才會發自內心地對人族失望——布龍菲爾德大陸的人族不過是在南大陸關起門來稱雄罷了,走出南大陸,人族算是什麼?

  機緣巧合下接觸到「J」、得知「J」的意志,當時才二十出頭、剛成為施法者的亞爾曼激動得不能自已,毫不猶豫捨棄原來的姓氏和身份,成為「J」的一員——看過窗外風景的人不會留戀關鳥的籠子,被「J」的理念打動的他,自然也不會看得上蹲在小國王城醉生夢死的人生。

  這些年來,過慣清貧生活、習慣奔波流離的亞爾曼,並不以苦困為苦,反倒是樂在其中……與有著共同理念的人中俊傑為伍、共同追求崇高的理想是一件愉快的事,充實的精神生活、精神享受遠勝於物質上的享受,至少對於從小便能養出對物質需求從容態度的亞爾曼如此。

  對自己的事業十分自得的亞爾曼,連續遭受雲式靈魂拷問二連擊,受打擊程度可以想像……

  心理陰影就特別大……

  如果亞爾曼接受過中華文化洗禮,他這會兒估計就得一邊長吁短嘆、一邊苦笑呢喃「小看了天下英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亞爾曼並不是穿越者,所以他這會兒的能用來表達情緒的表現就是低落,相當地低落。

  「難道真是『當局者迷』嗎,我們這麼多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努力,竟無人察覺這是無用之功?」亞爾曼眼神空洞,思維一團混亂,「不,不,也許是有人發現到的,只是想不到解決辦法,便也只能盲從他人、閉著眼睛往前走——」

  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個兒親自拜訪過、努力交涉過的人族貴族、王室成員,亞爾曼只覺心中一痛。

  「我自己也是有所察覺的,只是我也在自欺欺人、視而不見——願意與『J』接觸的那些人,其實根本不在乎『J』的理念,不過是想借我們的力量爭權奪利罷了……比如,克洛寧王。」

  亞爾曼不自覺地咬緊牙關。

  「而我們……盲目地認為藉助上層力量是正確的做法,明知別人是在利用我們,卻還心存僥倖……!」

  回想起當年幫助克洛寧王政變時損失的人手,亞爾曼簡直心痛得不能呼吸……而克洛寧王最後給出的承諾,也不過是讓最為開明的大貴族菲利普經營瓦倫丁、將這個當年的小漁村打造成所謂的「自由之城」罷了!

  且政變結束後便立即與他們撇清干係、壓根沒有讓「J」的人參與!

  「我們還不如一個異族看得透徹……王室也罷,大貴族也好,怎麼可能成為我們的同伴啊!」

  亞爾曼仰天長嘆,眼角似乎有水光閃爍。

  「青草~~肚子餓了~~」

  隨著一聲呼喚,數名貓族、蛇族熱鬧熱鬧地走進院子。

  其中一個皮膚黑得像碳一樣的貓族青年奇怪地打量了下坐在屋檐下的亞爾曼,又沖廚房前忙活的青草喊道:「什麼時候有東西吃啊青草,好餓啊!」

  「等會兒,還在蒸麥餅呢!」青草回了一句。

  貓族&蛇族們毫不見外地自己找地方坐下、蹲了一院子,黑皮貓族還蹬蹬跑到廚房裡摸來摸去,特有精神地:「麥餅是什麼餡的,我不想吃兔肉……咦,青草你還煮了滷煮哦?份量夠不夠,要不要加點粉進去一塊煮。還發了麵團哦?是要拉麵嗎?」

  青草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進廚房將小蕊拎出來:「不要搗亂,在外面玩!」

  「小氣,我又沒有偷吃。」小蕊悻悻地走向小夥伴們。

  傷春悲秋被打斷的亞爾曼,則是轉眼間被一群好奇的貓族包圍……

  「你就是被艾薩克壓斷腿的人族吧?」

  「你叫啥名字?」

  「你長得真像薩爾,我們部落的薩爾也和你一樣薄薄的一片。」

  「咦,不是很像薩爾吧?」

  「我是說身體啦,腦袋當然不像。」

  亞爾曼:「……」

  「不要吵亞爾曼,人家是病人!」青草扭頭喝道。

  貓族們這才散開……

  拿了條凳子坐在旁邊的哈里斯笑著搖搖頭,和貓族處了小半年,他也算是了解了這幫傢伙好奇心多強——最開始的時候這幫傢伙還老是哄他們蛇族戰士變成蛇身,然後變貓和他們對擼,還專門盯著他們的尾巴撓。

  貓族好奇心強,注意力轉移得也快,不讓圍觀亞爾曼,貓族們便跟蛇族的小夥伴嘰嘰呱呱地聊起天……在波頓領過了那麼長的壓抑日子,回到騎士領的貓族們對這兒真正自由放鬆的氣氛可是老感動了。

  「咱們剛來的時候還挑剔艾薩克這兒沒有部落里好,現在看看,艾薩克這裡真心是好太多了,難怪才半年這裡就多了好多人家,換成我也不願意住在別的地方。」

  「哈里斯,南部那邊也和波頓領一樣煩人嗎?真難為你們住了十幾年。」

  「還好吧。我們住在南部時,人族不太願意和我們打交道,我們也沒有機會接觸太多。」哈里斯道。

  亞爾曼看了眼一臉壞人像的蛇族行者,就有些意外……身為人族的他並不認為排斥異族有什麼不對,從來沒有站在被污名化最嚴重的蛇族立場上考慮過。

  一名蛇族戰士笑著道:「人族貴族也不是只排斥我們,咱們也看見了,他們的同族中,嗯,就是那些身份比較低、沒有條件穿得漂漂亮亮、把自己打理乾淨的人,也會被他們排斥。」

  小蕊想起這個心情就不太好,搖頭道:「讓一部分人天生高貴,另一部分人天生卑賤,前者便能理所當然地安排後者的命運。這種簡單粗暴的規則如阿雲所說,具有一定的、能讓社會穩定下來的作用,但長期來看,實在不是好事。」

  亞爾曼驚悚地看向幾分鐘前還跑到廚房裡試圖偷東西吃的黑豹……等等?他的聽覺是不是出了問題?!這種話深度滿分、充滿哲理性的至簡歸納,真是這頭黑豹說出來的?!

  哈里斯贊同點頭:「是的,我們蛇族的長老由年輕時最強的戰士擔任,他們經歷得多、眼光要比一般族人長遠,即使他們偶爾也會犯錯、族人們偶有不滿,也會信服長老們。但哪個長老敢說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樣能成為強大的戰士呢?要是長老的孩子繼續擔任長老,部族就要完蛋了。」

  被震驚到麻木的亞爾曼,面無表情地、呆滯地、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哈里斯。

  是說……像雪狼族的賢者阿雲那樣,能打擊到他這個「J」的後裔的異族,還有無數個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PS:關於柳展熊。

  柳展熊是這麼被黑的:「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樞戶,驅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前半段是讓封建統治者憤怒的行徑,但是作為現代人的我們看到「侵暴諸侯」這個罪名,估計只想笑……

  而「取人婦女」這一條呢,意同「劫掠婦女」,但很有意思的是卻並木有人噴柳展熊姦淫婦女、好色等……

  我琢磨著吧,這應該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柳展熊確實不好色,一個是當時的父權社會不認為好色是道德污點。

  為嘛我要猜測柳展熊不好色呢,因為《斬鬼傳》中提及,華北地區信奉盜跖為娼妓的守護神,「自春秋以來,至於今日,娼婦人家,家家欽敬,大小奉祀,竟如祖宗一般。」

  也就是說,雖然封建士人沒有正面描寫,但柳展熊很可能是我國封建歷史上最早的「婦女之友」,至少比跳出來造反後立馬開後宮的洪秀全等農民起義領袖像樣得多。

  咳咳,當然,只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