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磊親自來到酒吧。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
「二寶兄弟,這是要幹什麼?」
他看著桌子上擺著的三把槍,還有站在一旁的禿子和黃宇,眼神有些吃驚。
「查到了什麼了?」李二寶頭也沒抬。
「東城菜市場今天中午就轉讓了,新法人是個叫楊海的人,不是咱們東城區的,應該是外來的。」
趙磊說著,觀察李二寶的神情:「你都知道了?」
「嗯,他是南城霍軍的人,過來插旗了。」
李二寶一邊淡淡開口,一邊在左手上纏著防水膠帶。
「霍軍?百民企業的霍軍,是他?」
趙磊臉色變了一下:「他怎麼會來東城搞事,解決不了麼?」
「可以啊,你死我活。」李二寶看了他一眼。
趙磊手一震,似乎想說什麼。
「有話直說,別磨磨唧唧的。」李二寶開口。
「那我實話實說了,霍軍在南城影響力很大,不是謝東能比的,更重要的是,咱們的沙場,幾乎都在南城……」趙磊嘆了口氣。
「都在南城什麼意思?意思是實力的項目想要動工,都得去南城拉沙?」李二寶捕捉到了這個信息。
「對,不說全市,東城的沙繞不開南城,東城的工程老闆都知道,也可以去西城,但太遠了,而且你要是進了西城的沙,以後你就別想再進南城的沙。」
「寶哥你應該很清楚,沙場這東西,說白了背後就是黑,鏟車一挖全都是錢,都是靠人命堆的,在東城搞工程的沒人敢得罪霍軍,那等於自斷生路。」
趙磊看著李二寶:「他幹什麼了,非搞不可嗎?」
這幾把槍,讓趙磊心頭很顫動。
「他黑吃了我一千萬,挑斷了趙斌手腳筋,還弄死了一個兄弟,你說能談嗎?」
李二寶將左手纏好之後,活動了一下,站起身。
趙磊愣住了:「死人了?」
「禿子。」李二寶開口。
「嗯,你說。」禿子點頭。
「今晚事成之後,保利會所給你,你可以培養你的人馬,能做多大看你本事,以後東城有你吃飯的位置。」李二寶看了他一眼,說道。
禿子眸子縮了下,其實他是很猶豫的,上次幫李二寶干翻謝東,雖然是被逼無奈,可這次顯然自己是站在一個可以選擇的岔路口。
自從六哥那晚跑路後,禿子其實就生出了退隱之意。
他從一個碼頭偷渡仔,混成現在帶著幾十個小弟的大哥,全都是楊武一路提攜。
可以說,楊武就是他的主心骨,楊武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也不操心,玩命就行了。
現在楊武跑了,李二寶又擺明了不拿他當自己人,他在東城待著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就想捲鋪蓋走人。
說實話,他羨慕趙斌。
跟著李二寶這種人一路從菜市場砍出來,從一個開菜市場的小弟,變成了皇后酒吧的大哥,和李二寶叱吒風雲,幾乎滿足了道上混的人對於江湖生涯的所有幻想。
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禿子也不是善茬,雖然人品差了點,但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了這麼多年的人,怕死是不可能的,否則當初在狂浪酒吧,也不敢拿著槍和獨眼火併到底。
也知道這次是自己唯一一次能跟李二寶站隊的機會。
是慫一次當狗熊,還是跟著李二寶重新闖蕩江湖,殺出一條血路。
禿子考慮了很長時間,決定還是跟著李二寶幹了。
沒別的原因,就憑李二寶干走謝東後到現在還站著,皇后酒吧查了封,封了查,到現在還能正常營業。
就證明李二寶不是一般人。
「沒別的,干就完了。」
禿子伸手拿起槍,反手別進腰裡。
李二寶看向黃宇。
黃宇沒有說話,直接拿起槍,隨後站在一邊。
「人都到齊了嗎?」李二寶看著禿子問道。
「都在後門,三車人。」黃宇開口。
李二寶又看向黃宇,黃宇點點頭。
「走,乾菜市場。」
李二寶拿槍直接往門外走。
黃宇和禿子也跟著離開。
趙磊愣了一下,趕緊跟出去:「我也叫點人吧。」
「你不用,幫我看好酒吧,等我們消息。」
李二寶看了他一眼,隨即跟著幾個人走到後門,跳上車,一拉車門,五六輛麵包車在雨夜中亮起車燈,迅速駛離。
中雨,東城菜市場。
平日裡這個點還有車輛卸貨的大門區,此刻安靜的連只野貓也沒有。
雨水沖刷著地板,濺起水花,在路燈的照射下如同起了一層水霧。
東城批髮菜市場的招牌掛在生鏽的鐵架上,發字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半吊在空中。
兩個穿著背心的小弟坐在門口抽菸,旁邊堆滿了啤酒瓶,煙霧繚繞,飄向雨水中。
「媽的,東城這邊是比咱們那舒服啊,就這個菜市場,這地段,一年賺個一千萬跟玩一樣,保安室都空調,以後咱哥們不用風吹日曬地在沙場待著,每天打打牌,喝喝酒就把錢賺了,真愜意。」
光頭小弟嘴裡叼著煙,腿翹在椅子上,將手裡的牌打了出去。
「呵呵,老大早就眼饞東城的生意了,東城這幾年開發的快,不像南城搞的差不多了,嗎的全都是錢,要不是那個陳坤背景夠硬,姐夫更是分局局長,老大早就把這邊給打下來了,還用等到現在?」
對面寸頭小弟抽了口煙,淡淡開口。
「你說那個叫什麼寶的,究竟有多能打,一個剛出獄的勞改犯,沒幾天就把謝東給打跑了,也是個狠人。」光頭小弟輕笑。
「再能打能有咱們狼哥能打,半個南城都是狼哥打下來的,記得屋子裡那幾個人沒有,就是狼哥留給他的,一對一,狼哥能把他頭給敲碎。」寸頭小弟不屑道。
「也是,都半夜了,那傢伙也沒出現,估計打聽了這麼久狼哥的名號,早就被嚇尿了,說不定不敢來了。」光頭小弟嘿嘿笑道。
「聽說還拿了洗浴中心,」
「我去尿個尿,你他媽別動我牌。」
他拎起剩下的半瓶啤酒,仰起頭灌進嘴裡後,把煙重新叼上,晃晃悠悠地朝著路邊走去放水。
雨夜中。
他一邊尿,一邊到處撒著,嘴裡哼著小調。
正當他抖著腿,向上提褲子的時候,眼神忽然一愣。
他看著前方黑暗的道路,像是看花了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
接著。
他瞪大眼睛,連褲子都來不及提,猛地調頭朝著菜市場大門跑去:
「來,他,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