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特使亞當斯
這人當然是亞當斯,他讓忽必烈非常頭痛。
此人抓也抓不到,天天晚上過來打擾自己睡覺,讓忽必烈一點辦法也沒有,乾脆就天天聽他講故事。
一般這人只說些已經發生的事,或是編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末日。
讓忽必烈一聽就是一夜,都不怎麼上朝了。
這年頭哪有什麼末日小說,一個生化末日,活死人喪屍危機,就讓他聽得津津有味。更別說還有什麼『複製人』末日,機械末日,蟲族末日等,更是讓他腦洞大開,欲罷不能。
尤其是最近,開始講些自然規律崩潰導致的末日。
比如水的冰點大幅度降低,和某種空氣一樣。
起初聽亞當斯解釋冰點的意義,說什麼這會導致水結冰更加困難,世界上將幾乎不會出現降雪。
忽必烈還很開心,說:「這不更好嗎?至此我北國將不會再是大雪冰封千里,而是如江南一般的溫潤風光。」
然而亞當斯說道:「並不是這樣,水的冰點降低,並不代表熱量沒了。北國不僅不會溫暖,反而會更加冰冷,世界上將會出現一種極寒的水,沾染一點,就會凍傷。」
「因為冰只會吸收人體表的熱量,但水卻可以滲透。」
「江河湖水結冰,對水中的生物而言,其實是一種保暖的環境,它隔絕了外界的極寒,使得冰層下的河床是溫暖的。但如果水不會結冰,而是直接接觸並滲透所有淤泥、河水裡的生物,那麼它們都會凍死。」
「因為水的熱轉化率太高了,天冷到極點,水就冷到極點,它會殺死當時吸收水分的生物。屆時人們冬天會發現一種奇異的現象,那就是河裡都是硬邦邦的乾魚,而水依舊活潑。」
「這還是小事,在大地的極北與極南之地,都有龐大的冰川,這些由冰層構成的陸地,會瞬間因此而液化,這些水導致的海嘯,會淹沒陸地,恐怕只有吐蕃可以倖免。」
諸如此類的說辭,忽必烈自然是聽不太懂。
但亞當斯總能用一些通俗的語言來注釋,幫他理解一些自然規律的改變,所導致的一連串現象。經過他深入淺出的描述,忽必烈總是覺得亞當斯說的很有道理。
這世界是無比精緻的,天道變了一點,對生命而言都是災難。
忽必烈這兩個月來,聽得津津有味,認為亞當斯對於世界,似乎有一種獨特的認識,這種認識,是朝廷內外所有大學問家都不曾和他說過的,亦不曾去想過的。
誰會吧一個冰點的事,當做什麼大事,冰點是什麼玩意兒?那些漢人嘴裡都說綱常失序才是大事。
哪知天地之數,這麼一點變了,就是天翻地覆的災難。
好在,忽必烈想著:世界沒有如果,世界就該是這樣的.
所以忽必烈都把亞當斯的話當做故事來聽,倒是津津有味,沒有壓力。
他是個愛才的人,亞當斯是他生平所見最神秘的存在,所以他多次希望亞當斯能輔佐他。
但是亞當斯到現在為止,卻連身份也不漏。
目的一直讓人看不透,每次問起身份來,只說是個使者,至於什麼使者,對方都是一句:你猜?
於是上次忽必烈說:「使者大才,總是從一件小事而聯想出末日。知微見著,見一葉可知秋來,窺一斑可曉全豹。何不推演一番我大元的未來?」
在他軟磨硬泡下,亞當斯終於說了些大元的未來:亡於大明。
他當然不會認為亞當斯真的會預言未來,只道這是亞當斯暗示自己的身份。
對方的勢力極為神秘,又說大元要亡於大明,忽必烈自然就認為對方是這所謂『大明』的人,這是在吹噓自己的勢力終將滅元。
所以他就去查,查到中土的拜火教崇拜大明王、小明王,繼而追根溯源,想到拜火教是從波斯祆教傳來。而祆教已經被伊爾汗國滅了,伊爾汗國又是第一個臣服自己,願意作為藩屬的蒙·古汗國。
忽必烈繼而猜測,對方可能是被滅的波斯祆教殘黨,因為總壇被滅,於是來到中原,妄圖說動他成為國教,如若不成,則行大逆之事。
「使者,上次你說我大元要亡於大明,我查了很久,才知道你可能指的是祆教……莫非你是波斯祆教特使?」忽必烈說道。
這腦洞,亞當斯佩服之至。
「大汗你又猜錯了,我不是祆教的人,你再猜猜。」
見到自己又錯,忽必烈不耐煩了,他猜了這麼多次,次次都錯,饒是他有再大的耐心,此刻也受不了了。
尤其是最近煩心江南的事,實在沒心思跟他磨了:「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背後又是什麼勢力?」
亞當斯笑道:「避免,以及解決故事中災難的人。」
忽必烈啞然失笑,故事就是故事,他雖然沉迷,但並不當一回事。
世上沒有如果,亞當斯話里的意思,卻是這些『如果』真會發生,繼而這個使者,及其背後的勢力,則去解決。
忽必烈哪會信這個,他見識過一些道教、佛教、****教中人,跟他扯什麼災禍、天道平衡之類的鬼話,其目的,無非是想成為國教。
自古君王信什麼,就會讓某種信仰大興。
忽必烈不是什麼昏庸之主,聽到亞當斯的話,覺得他無非又是某種新興宗教,只不過這故事倒是講得真好,極為新奇,比佛教還會講故事……
很多宗教說些末日言論,都是直接最後結尾時,表示末日來臨。
亞當斯卻不一樣,他把末日掰扯得極為細碎,充斥無窮細節,單單講述末日本身,卻沒有把末日的成因,掛鉤在任何勢力或人的身上。既不是什麼君王無道,也不是什麼佛祖降罰,更不是什麼真主大怒,而是『突然之間』『大自然』『假如這樣了』的形式的無妄之災。
「行了,你倒是說說看你們是什麼宗教。」忽必烈說道。
「大汗,我和你說過了,宗教和信仰是有區別的。我們並不是宗教,所以不僅不要成為什麼廣為人知的存在,相反,我們的存在必須鮮為人知,你只需要支持我們,在類似故事裡的一些超自然事物真實發生後,由我們去解決,並收容保管。世俗的你……不得干涉。」亞當斯說道。
忽必烈大異,這倒是稀奇哈。
他每一句都聽得懂,卻又每一句都不懂。
聽得懂在於,經過這麼兩個月的薰陶,他知道亞當斯口中是要幹個什麼事,建立一個怎樣的勢力。
可聽不懂也在於這,有病嗎?圖什麼?故事裡的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就好像過年有怪獸擾民,於是專門組建一支軍隊,年年防範著,既不是一種風俗也不是一種傳統,而是確確實實想著要去打怪獸。
忽必烈想來想去,都覺得不現實,只道亞當斯依舊沒有顯露其目的,還在跟他開玩笑。
「使者,高來高去,不願透露身份也就罷了,今日何故又說朕的大元要完?」忽必烈悶聲道。
亞當斯藍眼珠一轉,笑道:「如果釣魚城的戰事,拖個一年半載,你怎麼辦?」
「釣魚城別說一年半載,就算是三年五載,也不是不能守的。可大都堅持得了那麼久嗎?」
「大汗恐怕想著讓釣魚城的戰事儘快解決,然後再把大軍調回來平叛。但依我看,這是痴心妄想。」
聽了亞當斯的話,忽必烈盛怒不已,但又把氣咽回去了。
說話實在是太不客氣了,但過去兩個月,不客氣的話多了去了,此人說話似乎毫無忌諱,一點也不為尊者諱,有時還直呼鐵木真之名。
可惜,忽必烈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人經常打個晃眼就見不著了,他縱有百萬大軍也沒轍。
漸漸的他開始習慣亞當斯的說話風格,只聽其中的道理。
「朕知道此舉極為冒險,但天命在我,朕註定要征服世間所有的土地,又豈會因些許跳梁而亡國?」忽必烈的氣魄倒是真的大。
亞當斯嘆道:「天命在你?那東征扶桑怎麼敗了?」
忽必烈嘴角一抽道:「呃……那彈丸小國……我翻手可滅!」
五年前他派大軍東征扶桑,本來打得好好的,優勢極大,可是因為蒙軍在海邊紮營,很多主力還在舟船上休息。
結果一夜突然遭遇颱風……損失慘重,這才無奈撤退。
忽必烈被提到這事,極為尷尬。其實他也不相信什麼天命,只是極為有自信而已,被亞當斯說破後,心裡暗恨,想著下次一定要征服那個小國,否則他這臉往哪擱?
亞當斯見狀,不再多說,以免忽必烈心血來潮,提前一年發動第二次東征。
萬一到時候因為提前發動,而沒遭遇到『神風』,結果真把那島國給征服了,可就不好了。
不過轉念一想,歷史已經改變了。
原本忽必烈崖山海戰後,休整一年就選擇東征扶桑了。但現在『蒙·古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大海戰勝利』的崖山敗了,國內人心又浮動,那麼幾乎肯定會導致東征時間晚那麼一兩年。
早了晚了,結果似乎都會不同。
亞當斯搖搖頭,不再多想,轉而舉起右手。
只見右手為一塊黑鐵所包裹,黑鐵又長又直,似乎是一把厚實的劍,但又沒有劍刃。
看起來又厚又粗,再加上那黑乎乎的表面,簡直就是一把無鋒的玄鐵重劍。
不過這『重劍』在亞當斯手中,輕飄飄的。
過去兩個月,忽必烈都見過這把『玄鐵重劍』,並且能感受到一股煌煌的劍意,這讓他始終很忌憚亞當斯。
問了幾次,亞當斯都不說,這回,亞當斯似乎打算解釋一下了。
「你說天命在你,可知天降趙宋的神劍被我們所收容了?」
「如果我們當初選擇袖手旁觀,任由張世傑持有此劍,你今日的大元,已經成為史上最短命的大一統皇朝了。」亞當斯說道,這意思很簡單,沒有他們,大元早特麼亡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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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