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其實我根本不是伽瑪階。【,無錯章節閱讀】」
「格雷,我已經被【隱秘社會】腐化了。」
格雷特沃握著通訊器,久久陷入了沉默,他的心底泛起疑惑。
「什麼是【社會】什麼是腐化——」
「你說什麼!」
比起來他的沉默和疑惑,狹間鏡就如同踩了電門一般,噌地跳了起來,在通訊器里咆哮道:
「你開什麼玩笑,格雷特沃·夜歌!你不是伽瑪階(3),那你是怎麼一直撐到現在的?四十年來,你沒有明顯的衰老,你可以硬抗伽瑪階的破壞力,你還能……」
她說著說著,突然沉默下來,頓了頓,醞釀足了情緒,幽幽說道:
「你不是伽瑪階,為什麼要參與那些危險的行動,尤其是這場戰爭……」
「連伽瑪階的我,在這場戰爭里都起不到什麼重要的作用,你來了,又能幹什麼呢?」
「格雷,回答我。」
格雷特沃握著通訊器,沉聲道:
「我是天環人民的兒子,我比誰都應該死在前面。」
「——那誰來帶領我們呢?」
格雷特沃仰起頭,狹間鏡不知何時已經從另一側趕了回來,她身上看不到傷口,但渾身都是爆炸的煙塵和血跡,脖子上的青銅頸環不住地顫抖,他可以清晰地聽到,那頸環之中,血液不斷沖刷的轟響聲。
「鏡……」
他剛開口,狹間鏡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砰!
他的腦袋一歪,隨後被狹間鏡緊緊擁入懷中,後者的身軀不斷地顫抖,狹間鏡咬牙切齒,在他耳邊低聲咆哮:
「你這白痴!如果失去了你,赤番軍和天環就變成一灘散沙了,這個國家需要你,需要你這樣的人帶領大家前進。」
「你要是死了,所有人都會傷心的,很多人是崇拜和敬愛你的,你要他們怎麼辦?如果某些人的世界沒了你,那這個世界跟毀滅了,還有什麼區別嗎?」
「格雷特沃——你,你嚇死我了!」
「……抱歉,讓你擔憂了。」
格雷特沃的表情漸漸溫柔下來,他輕輕拍著對方的脊背:
「戰鬥暫時停滯了,趁現在難得的功夫,我們來說說話吧,鏡。」
狹間鏡鬆開懷抱,她跪在格雷特沃的身上,雙目晶瑩,完全靠強硬的意志屏住眼淚,她並不想讓格雷特沃看到她如此婆媽的一幕。
「以後,你永遠不要對我撒謊。」狹間鏡鼻尖泛著紅意,她別過臉,沒好氣地命令道:「答應我,格雷特沃。」
「嗯,好的。」
格雷特沃輕輕撩開狹間鏡額前的碎發:
「我不會再對你撒謊了,狹間鏡。」
「……這樣就好。」
得到了對方的保證,狹間鏡才安定下來。她蜷縮起身子,依偎在格雷特沃的懷抱里,說道:
「問吧,你想問的一切,因為你已經承諾不再對人撒謊,所以,關於你的疑問,我都會毫無保留的回答。」
「我明白了。」
格雷特沃深吸一口氣,理清思路,問道:
「什麼是【隱秘社會】?」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鏡扶著額頭,稍微思慮了一下,說道:
「你還記得,四十年前,那個襲擊李澳茲和你的怪人嗎?」
「你是說……那個體內有著毒血,自稱『白騎士』的傢伙?」格雷特沃記憶里不錯:「我記得他叫尤赫萊,綽號是『白鯊』,我還在監獄裡時,他就一直在對我的精神不斷低語,似乎想要蠱惑我成為『黑鯨』。」
「你記得就好,那就容易解釋多了。」
鏡鬆了口氣,指了指脖子上的頸環:
「這個東西名叫『秩序之環』,傳說是由【真理女神】夏爾瑰尼雅發明的產物,可以過濾掉隱秘公民體內的『以太之血』,也就是那些致命的毒血。」
「所謂的隱秘公民……就是被【隱秘社會】蓋婭,你只當是另一種熵君腐化的熵滅使徒就好了。不過相比於熵君,【隱秘社會】的目的更加惡劣,他們希望集齊13位議員,然後召喚母體現世,吞噬整個文明世界。」
「我和尤赫萊一樣,都是被腐化的隱秘公民,也被稱之為『職業者』,而且都是陪審團級別的,而你也被隱秘盯上了。只要留在這顆星球上,就會一直被覬覦。」
「等等!」格雷特沃有點糊塗,他稍微理清了一下邏輯,然後說道:「所以,當初尤赫萊襲擊我,是為了把我也轉化為隱秘公民嗎?」
「不止於此。那傢伙是【白騎士】,而你是隱秘選中的【黑騎士】,並且根據我聽到的消息來看,你的祖先,甘多克·夜歌,曾經是最為強大的【黑騎士】之一。」
鏡沒有隱瞞任何信息,對于格雷特沃全盤托出:
「在隱秘的職業中,白騎士和黑騎士,都曾經來自於一個職業——【騎士】,這兩者對立而統一,只有擊敗對方,才能獲得覺醒的力量。尤赫萊就是希望把你轉化為【黑騎士】後,再擊敗你,以此完成覺醒。」
「可惜,他被李澳茲隨手擊敗了。」格雷特沃笑了笑:「那傢伙還跟我放狠話,結果不到一天就死在了李澳茲手裡。」
「【白騎士】雖然死了,但隱秘,還沒有退出這片土地。」
狹間鏡望著格雷特沃,嚴肅地說道:
「格雷,實際上,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
「熵君如果要毀滅人類,其實根本不需要用厄煞天幕,只要坐觀人類自相殘殺,效率還會更高一些——可他還是選擇親自放出厄煞,不斷地下降,比起來消滅人類,這種舉動,不覺得更像是在跟蔚藍星同歸於盡嗎?」
格雷特沃一怔。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為什麼熵君要消滅人類?
——對啊,為什麼呢?
活到現在,一直跟熵君戰鬥了四十多年,人類被困在地面上幾個世紀,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熵君恨人類嗎?那種古老的存在,根本不在乎什麼惡意恨意。
那麼熵君是害怕人類消滅自己,於是提前出手消滅人類嗎?
這個說法可能還占理,因為戴維林確實用這個理由說服了格雷特沃,一同用粒子加速器,製造黑洞對付熵君。
可是,熵君真的會被黑洞消滅?這誰也不知道,只是粒子加速器,確實是人類最強大的武器。
戴維林跟他也不過是打算拼上一切,跟熵君爆了而已,能夠消滅熵君,簡直不敢想像,能傷到對方,知道人類是有骨氣的,就已經足夠了。
如此看來,熵君要釋放厄煞,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熵君,真的是要消滅人類嗎?」
熵滅使徒與其說是是熵君的僕從,不如說是被熵君的偉岸下垮倒戈的二鬼子,甚至連熵君本尊都不會在乎和指引他們,就如同私生飯一樣,自以為忠誠地對人類發動進攻。
但厄煞,真的是為了人類而出現的嗎?
目前為止,所有的說法都建立在『舊時代的人類得到了太強大的技術,以至於讓熵君感到不安』這一基礎上。
可是照目前來看……
熵君,甚至沒有親自出手,熵滅使徒們帶著厄煞洪流亂竄,自己亂打亂殺,整個蔚藍星就減少了1/3的人口。
如果熵君真的是要消滅他們……又何必這麼拖沓?
格雷特沃人生中第一次陷入了思考。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們的敵人是熵君不假,但是熵君的眼界是非常高的,對於熵君來說,我們不是敵人。」
狹間鏡觸碰著青銅頸環,目光凝重:
「熵君不是為了我們而出手的,它的真正敵人是……【隱秘社會】。」
————————————
【理髮師】的突襲嚴重打亂了龍御穹等人的計劃,在試圖潛入城市無果後,手中可用的人手徑直減少到出發前的一半。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多少選擇。隱藏任務的誘惑擺在那裡,而對於龍御穹——漚深來說,沒有認識濾鏡屏蔽的他,很清楚隱秘議員的危害。
「一個成熟的隱秘議員,足以輕鬆毀掉一個國家,倘若他還再度完成了重鍛,那麼以玩家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
當然,這其中也包含著一些他的私心:
「就算明知道【玩家】說的是真的,也通過夏老師的調查確認了這一點……我也無法立刻放下對隱秘的仇恨。」
海恩斯,墨菲德里亞冕下,祂曾經宣誓守護的存在,都被隱秘所踐踏,甚至連獨裁者利奧茲都難逃一死。
「至少,讓我再殺幾個議員……為了星淵,我可以放棄對地球的仇恨,但對於蓋婭,我實在無法放過它。」
打定主意後,龍御穹開始思考起作戰方案。
實際上,他並不是擅長PVE的玩家,但作為王牌的宇天囂已經察覺到《星淵》和認識濾鏡的問題……最好不要讓他再自由發揮太多,不然就只能把他介紹給萊安定了。
關閉認識濾鏡,對於宇天囂來說恐怕並不是好事情,畢竟那傢伙可是精藝神族出身的,腦子太過精明。
不過,雖然龍御穹對宇天囂抱有忌憚,但宇天囂此刻倒是壓根沒察覺,一直在專心攻克副本內容。
「人手有點不夠啊,那傢伙的持久力不會太強,血量也不會太高,但是,我需要一個能夠跟上那吸血鬼速度的選手。」
宇天囂苦惱地撓了撓頭:
「這可真難為人啊,要追求速度,那就必須找【毀滅】、【詭異】和【劫掠】三個系的。而且輸出還得高。」
「我速度跟不上。」作為【武者】的龍御穹坦然道:「我身體裡都是各種義體,沉得很,爆發和機動性還可以,但加速程度不夠。」
「說起來也是啊。」夏語冰摸著下巴,回想起來:「之前S1單挑決賽的時候,你的速度好像就沒有超過焦糖蝸牛,是靠著義體出力帶來的快速變向,實現那種魔鬼機動嗎?」
「是。」龍御穹頷首:「焦糖蝸牛的角色完成度很高,如果不是那麼依賴奧能,最後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那畢竟,焦糖蝸牛是跟著李澳茲混的最熟的嘛。」
宇天囂頓了頓,旋即看向夏語冰:
「那焦糖蝸牛,不就是移動速度快,攻擊還強勁的玩家嗎?」
「誒?」
夏語冰一愣,思索了一陣,腦海里對比起玩家的數據信息:
「呃,這麼說好像沒錯……因為他有一個[渦輪增壓肺葉]的突變效果:移動速度永久+15碼,衝刺速度+10%,體力恢復速度+60%,所以如果是他,好像真的可以追上吸血鬼。」
「而且那傢伙的普通攻擊就是遠距離的AOE,更容易打到那個吸血鬼。」
龍御穹記得很清楚,吉奧·賊鷗——焦糖蝸牛跟他那一戰的時候,連綿不絕的劍氣風暴,給他留下來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我直接叫焦糖蝸牛過來吧。」
宇天囂笑了笑:
「真沒想到,版本更新了,還有能夠重新一起組隊的時候啊。」
「阿嚏!」
焦糖蝸牛揉了揉鼻子,戰場上的冷冽空氣讓徵兆角色的身體有點受不了——畢竟現在他也只是伽瑪階,在宇宙中也就是普通居民的水平,依舊會感到寒冷、熾熱和感冒。
他順手緊了緊圍巾,從熵滅使徒的胸前抽出太刀,轉頭看向戰場的前方:地平線上的太陽正在向下低垂,留給蔚藍星的時間正在不斷地減少。
儘管熵滅使徒的數量也消退了很多,太陽也重現天日,但玩家們依舊沒有感受到多少輕鬆。
「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焦糖蝸牛看了一眼任務進度,皺起眉頭:
「就這麼戰鬥下去,然後等著李澳茲和熵君一決勝負,放過場CG,蔚藍星的劇情就結束了嗎?」
「一般來說都到了這個地步,也該來點最終BOSS了吧。」
阿孜扛起加農炮,吐槽道:
「這一路打下來,雖然怪物的模樣種類不少,難度也不低,但總覺得很奇怪吧,沒有那種區域BOSS擋路,倒是百分之三十的時間我們都在傳送-找人-干架-掃蕩,然後再根據任務的提示往前走,繼續找怪物,清剿敵人——BOSS呢?」
「阿孜姐說的很對,我也深有感受。」
拉娜恩從靈界踏出來,雙手背後,乖巧地說道:
「我們一路上都在清理雜兵,目前遇到的精英怪也不過是伽瑪階,最多70的熵滅使徒將領,數量也不是很多。這跟傳統MMORPG的難度曲線截然不同。」
「與其說這是在拯救世界,更像是打發我們大掃除一樣。」
西弗斯頓也敷衍地說了一句。
雖然他一直在摸魚划水,四處搜集星淵的信息,但連他都能感覺出來,這個任務明顯跟之前《星淵》的各種主線任務截然不同。
他也看過內測和0版本的視頻資料。
對比之前版本的主線任務,送李澳茲上太空,整個過程極其刺激緊湊,從外界地一路殺到天環,潛入公司內部,發掘秘密,盜竊核彈,再到後面開始阻擊天環軍隊,非常緊張刺激。
而到了白燭星的劇情,那更別說了,李澳茲當場發殖裝尖兵,給玩家們狠狠地過了一把割草爽癮,一頓胖揍【機界社會】和三議員,雖然沒什麼文戲,但是爽是真的爽。
可到了現在……實話說,他們既沒有看到多少劇情的『演出』,也沒有真正爽起來。
甚至連站樁對話都沒有,這一點還不如那些不能跳過劇情的遊戲,起碼人家有劇情看啊。
「按理說不該這樣的,萊安定再怎麼說也是在維護整個遊戲系統的,為了掩飾和維持玩家的在線人數,仙靈應該都考慮到各種節奏問題。」
西弗斯頓摸了摸下巴:
「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看向一旁的利奧茲,也就是無敵的真將軍,這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基本不怎麼說話。
當然,比以前還是好了很多的,起碼當大家調侃他的外號後,利奧茲真的把id改名為了『真將軍』。
不過最好別指望他,西弗斯頓可是知道利奧茲炮灰神靈的真實身份的,這傢伙離開了墨菲德里亞,就沒有任何天賦可言,玩遊戲更是陌生無比。
他看了一眼眾人,說道:
「先不說那個了——焦糖,霜鍍這邊的敵人也清空了,接下來該怎麼走。」
「呃,任務系統顯示我們有兩個選擇。」
焦糖蝸牛調出來面板,讀道:
「A:前往豐饒村,參加對熵滅使徒和審判騎械團的最終決戰。」
「B:前往正旭民主共和國,參與解放正旭的過程。」
「任務獎勵應該是差不多的,由於紅箭已經被白燭艦隊鎮壓了,接下來就只有這兩個目標了。」
孜然粉看了一眼終端:
「時間不多了——兩個任務只能同時接受一個,必須完成才能選擇第二個。傳送過去的時間是差不多的。」
「那就投票決定吧。」
焦糖蝸牛在群里發起了一項投票,不到五秒,投票結果就彈了出來。
「哦呀。」阿孜略感驚訝,笑了笑:「還真是意外呢。」
「沒想到大家在這件事情上出奇的默契。」拉納恩一拍手,不忘誇讚眾人:「我們真是相當配合的團隊呢。」
「一般般吧。」西弗斯頓倒是無所謂,去哪裡都不影響他從厄煞中搜集信息。
【帳號已切換完成】
正巧李澳茲接管過來小號,讀出了結果:
「豐饒村。」
五個人無一例外,全部選擇了霜鍍邊境的豐饒村。
「這裡是主戰場的最後決戰之地了。」
焦糖蝸牛沉聲道:
「最後任務完成的時間也就四十四分鐘,熵君看來註定要被我們擊敗了,趁現在大家檢查一下還有沒有缺的物資,說不定之後就要過動畫,強制遷徙離開星球了。有沒完成的事情,現在做好準備,再開吧——」
「不。」李澳茲出口打斷道:「直接傳送吧,蔚藍星現在已經是李澳茲的掌中之物了,他應該會給我們很多自由權。」
「那可不好說……」焦糖蝸牛目光一黯:「你沒有見過李澳茲殘忍的那一幕,他曾經下令轟炸了一顆行星,將上面幾億人全部屠殺滅絕。」
「蔚藍星不一樣。」李澳茲篤定地說道:「我想對於李澳茲來說,蔚藍星肯定是不一樣的。」
焦糖蝸牛嘴笨,說不過李澳茲,索性就直接開啟了團隊傳送,下一刻,隊伍所有角色身形化作無數光粒消散。
短暫的等待後,光粒重新聚合,形成人形。
剛一落地,迎面而來的炮火聲就差點震毀了他們的耳膜,他們抬起頭,霜鍍的戰鬥機正在和一些奇怪、如同廢鐵垃圾組成的飛行機械相互纏鬥,他們的飛行姿態極為誇張,動輒拉低到三百米的超低空,任由五倍音速在大地上帶來極為恐怖的聲浪。
然而飛行再怎麼囂張狂野,此刻的戰場上,已經沒有雷達和防空飛彈有時間對這些空中騎士們進行打擊了。
入目所及,哪有什麼村鎮和待開拓的荒原土地,只有不斷升起的蘑菇雲和煙塵。
煙,到處都是煙,這裡的空氣充滿了煙霧,衝擊波和榴彈破片就像真正的狂風驟雨一般頻繁。
這種情況下,即便開啟【真實之眼】,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堆數據,根本找不到活人。
「這完全就是炮戰——場面太宏大了。」
焦糖蝸牛站在丘陵上,任務系統提示他已經進入了決戰戰場,任務結束前無法退出遊戲,面對眼前的景色,他忍不住吐槽道:
「我們該怎麼攻擊?這火力密度也太大了吧!」
砰!
李澳茲抬手一抓,一枚流彈擦著他的脖子過去,他抬起手,夾著黃銅注汞芯的彈頭,打量起上面的扳手和骷髏頭。
「垃圾佬。」
李澳茲說道:
「這不單單是霜鍍和審判騎械團的戰鬥,外界地三大勢力之一的垃圾佬,已經被兼併進了審判騎械團之中。」
「垃圾佬?」焦糖蝸牛一愣,隨即眼前一亮:「有辦法了!」
幾分鐘後,五名身穿黑、黃色破爛大衣,腰間挎著裝滿垃圾、零部件的工具箱,胳臂上佩戴骷髏扳手袖章的垃圾佬成員,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審判騎械團的陣地中。
「雖然蝸牛平時不怎麼動腦子,但他動起來的時候,還真是天才。」
阿孜看著周圍完全對他們熟視無睹的機械士兵們,感慨了一句:
「玩遊戲,果然還是要充滿想像力才行啊。」
李澳茲不作言語,他正在一心二用,一邊切換回大號指揮戰局,特別是要求紅箭帝國的飛行員和火箭部隊升空消滅厄煞,一邊在這邊跟著焦糖蝸牛等人繼續前進。
時間並非所剩無幾,進度也算是差強人意,但正如焦糖蝸牛所說的一樣,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疏忽了。
熵君的勢頭越來越弱了,伴隨著蔚藍星全體全民持續進擊,厄煞的面積正在不斷地縮小,就連熵君也開始緘默,對於戰局不作言語。
只是到了這一步,李澳茲升起了一個念頭:
蔚藍星上的敵人,真的只有熵君嗎?
雖然這麼說可能很難理解——但從溝通的結果來看,熵君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態度,整個過程砍下來,與其說是故意滅絕人類,更像是受到威脅後的自衛反擊。
儘管從結果來看,熵君只要存在就會給整個宇宙帶來危害,但這種危害,就性質而言,更像是水火不容,無法共存的自然競爭關係,而不是同態復仇,血債血償的復仇關係。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從剛剛熵君的的表現來看,麥克斯韋公團給的知識,並沒有真正刺激到熵君,它的能力也並非是毀滅性的純粹破壞,更像是在修改概率,讓一切更傾向於自己。】
只不過李澳茲太清楚熵君的本質,又提前準備了足夠久的時間,如今在四國聯合的幫助下,消滅厄煞,把熵君逼出蔚藍星,也只是時間問題。
沒有了足夠的厄煞物質,不論是封印熵君,還是把它放逐到其他世界,都是很輕鬆的事情。
但……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李澳茲知道,熵君一直在消除不利的因素,並不斷地施加對自己有利的結局,理論上,只要消除的負面結局夠多,那麼結局傾向於勝利的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大,人很難一口氣連續扔出同樣點數的骰子,但如果骰子的六面寫的都是一個數字,那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熵君的力量可怕就可怕在這一點,它不是米瑞德那種心情不好,可以全世界下質雨,分解所有生命體的物理性破壞,而是針對數學、概論、常理性質的篡改。
當他們這些登神者還在比砸石頭的時候,熵君直接開始修改故事的結局。
這其中的能量、權柄和對力量的理解,根本就不是凡物可以企及的地步。
誠然,他知道克制的辦法,誠然他一開始就在布局,誠然,蔚藍星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李澳茲不相信,只要自己全力以赴,結局就一定會是朝著自己預想的結果發展。
在熵君的視角看來,李澳茲已經死了不知道幾千次了,雙方都不過是在爭搶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他謹慎地跟著焦糖蝸牛一起行動,近距離觀測熵滅使徒的蹤跡、姿態,以判斷熵君的狀態。
他們一路前行,機械士兵並沒有為難他們,垃圾佬這個群體非常特殊,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垃圾佬內部有什麼人,只是外人對他們的印象大多數還是思維不正常的壞蛋。
雖然李澳茲一直心不在焉,但隊伍里的拉娜恩不知為何,卻格外在意他。
拉娜恩放慢腳步,悄無聲息地落到李澳茲身旁,背著雙手,問道:
「您有些走神呢,因為遊戲過程太無聊了嗎?」
「沒有。」
李澳茲說著,打了個哈欠:
「這次任務很有意思,非常好玩刺激。」
「噗嗤,呵呵呵……」
拉娜恩單手掩嘴,輕笑一陣:
「您沒必要遮遮掩掩的,這次遊戲任務確實比較乏味。也許是奇巧網絡的設計師沒有做好平衡吧。」
「可能是這樣。」
李澳茲瞥了一眼拉娜恩,這個打扮偏中性,渾身散發著乖巧氣質的女孩似乎在特意親近他:
「說起來,你個女孩子居然會選【靈媒】?」
「很少見對吧?嘿嘿,你說對了,正因為玩【靈媒】的女生很少,這樣我每次出場,都能引起別人關注。」
拉娜恩習慣性地背著手,她的背很直,看起來像是舞蹈演員一樣,但氣質卻很溫柔親近,說起話來總是不忘記誇讚別人。
「看來你還……挺喜歡被人關注的。」
「是的呢,我喜歡被人群環繞,被人喜歡,被人誇讚的感覺,所以我也喜歡誇讚別人,這樣他們就會喜歡我了。」
拉娜恩笑了笑:
「凡事都是等價互換的,要讓別人喜歡自己,首先就得喜歡別人——你說是吧?」
「這麼說稍微有點問題,不過也差不多了。」
李澳茲多看了一眼拉娜恩。
——單從性格來說,這人很容易討人喜歡。
「真將軍——真,我能這麼叫你嗎?」
拉娜恩突然說道:
「就算沒有後綴的『將軍』,你起得的ID還是挺好聽的。」
「隨意,我不在乎這些。」
路程有點遠,不知道潛入到對方陣地還有多久,他索性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對方說著話。
「好哦!」拉娜恩笑呵呵著:「我看你一直孤零零的,不怎麼說話,想著怕你第一次跟團隊走,有些寂寞,沒想到你人很好相處的,感覺我們以後,會成為不錯的朋友的。」
「那不好說,我是很樂意交朋友,不過遊戲中的隊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一直玩下去的。」
李澳茲隨口道。
「是嗎?那可不好說呢。」拉娜恩看向前方,說道:「阿孜小姐也只是跟我萍水相逢,偶然認識的關係,但現在我們卻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了——緣分就是這樣,只要積極去爭取,剩下的交給命運就是了。」
「命運那玩意兒可不靠譜。我的話,一般會選擇一些行之有效的計劃,切實去付諸實施,這樣就算沒有成功,起碼也能夠積累有用的經驗教訓,距離失敗更進一步了。」
「欸,原來你是重視實用和效率的那種人呢。」
拉娜恩側頭看向他,笑道:
「真巧啊,我最喜歡跟重視效率,少說廢話,多去行動的人一起相處了,我們肯定很合得來的。」
「誰知道呢,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恐怕比人跟香蕉之間的差異還大吧。」
「香蕉的基因構成有一半跟人類一模一樣哦!」
孜然粉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轉頭對焦糖蝸牛說道:
「蝸牛,他們倆認識?」
「呃,應該是第一天見面的。」焦糖蝸牛說道:「真將軍是S1賽季時期的競技場單挑王,一手完美格擋無人能敵,後面成為了大名氣的主播,月月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這種遊戲,所以大概率是第一天認識吧。」
「嚯哦?」孜然粉瞥了一眼笑面盈盈的拉娜恩,「她的表情看起來,可不像是初次見面啊。」
「我們第一次見面也聊得很愉快啊。」焦糖蝸牛吐槽道。
「那不一樣。」
阿孜戳了戳焦糖蝸牛的腰,賊笑道:
「你這小傻瓜,看著就憨厚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欺負。」
「好癢!別碰。」焦糖蝸牛縮起肩膀,旋即尷尬地說道:「感情你是看我好欺負才跟我一起玩的嗎?!」
「雖然不是出於這個目的,但是焦糖蝸牛小朋友欺負起來實在太有趣了,你知道自己被人欺負以後,臉蛋發紅,眼神四處逃竄的樣子有多可愛嗎?簡直就像是乾脆麵一樣!」
「乾脆麵?你是不是想說小浣熊……」
「答對了!」
「對你個頭啊,我id寫的很清楚是蝸牛,不是小浣熊更不是食物啊。」
「但是你想啊——『焦糖蝸牛』,聽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嘛。」
望著焦糖蝸牛那一臉無奈,又因為嘴笨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的樣子,阿孜忍不住笑道:
「撲哧哈哈哈——說真的,焦糖蝸牛,雖然最開始是因為這個原因跟你在一起玩,但是接觸久了以後,發現你還挺有意思的,特別是擁有很多別人不具備的優點。」
焦糖蝸牛沒好氣地別過頭,不作理睬。
也許是因為遊戲的節奏過於無聊,隊伍里的人都開始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一點點看著遊戲進度往前走,毫無壓力可言。
孜然粉單手勾住焦糖蝸牛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大大咧咧地說道:
「哎呀,焦糖蝸牛小朋友又開始賭氣了,這可不好哦,小雛男才會意氣用事呢。」
「別管。」焦糖蝸牛面無表情。
「嗯,看來是真生氣了。」孜然粉拍拍手,好像幼兒園老師一樣安慰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姐姐好好誇誇你,哄哄我們的焦糖蝸牛小朋友吧——焦糖蝸牛小朋友,你想不想聽聽自己的優點?」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焦糖蝸牛垂著頭,一臉冷酷。
「不會怎麼樣,但是剛剛月月不是說了嘛:想被別人誇獎,就得先誇誇別人嘛。」
不等焦糖蝸牛琢磨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孜然粉已經大大咧咧地走到他跟前,扳著手指頭,開始計數:
「第一,焦糖蝸牛人很正直,永遠坦誠地面對朋友和第一次見面的人,這一點非常難得,是個大大的優點。」
「第二:焦糖蝸牛遊戲天賦非常好,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靈光起來就有腦子,典型的大智若愚,厚積薄發的類型,嗯,我很喜歡這一點。」
「第三:焦糖蝸牛從來不對人說謊,他相信隊友和朋友,你的誠懇就是最好的武器。能夠讓旁人願意跟你一起作戰。」
她的聲音稍微有點大,吸引了隊伍里其他人的注意力。
拉娜恩見狀,掩嘴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李澳茲問道。
「嗯,是這樣的——孜然粉小姐雖然看起來是非常直率的性格,但是其實,她也沒有談過戀愛呢。」
拉娜恩背著手,委婉地解釋道:
「如果平時看起來再大大咧咧的人,突然開始變得委婉而羞澀,那麼毫無疑問,她/他一定是戀愛了。」
李澳茲瞥了一眼拉娜恩,說道:
「這不好說。如果我有什麼情感要表達,我會打直球,直接了當地告訴對方。」
「你還真是高度重視效率呢。」拉娜恩呵呵道:「但不覺得缺了點……浪漫主義嗎?」
「真誠配上美好的回答,就是最好的浪漫。」
李澳茲說完,西弗斯頓悄悄走了過來,拉了拉他的胳膊,在私聊里發了消息:
「利奧——真將軍,稍微過來一下。」
「怎麼了?」李澳茲心裡本能一緊,對方畢竟是前劫掠主神,不知道還剩什麼能耐。
如果對方看出來自己只是小號……
——不,對方肯定看不出來。
因為他的本體是NPC,系統是直接從西德斯那裡搶來的。
李澳茲安定下來,對拉娜恩說了一句「稍等一下」,接著跟上西弗斯頓。
西弗斯頓帶著李澳茲一起走到一處岩石背後,布置下隔音屏障後,蹲下身來,掌心彈出數根藍粉色的觸鬚:
「剛剛路上,我一直在用道途力量入侵厄煞,不斷地解析和模仿厄煞的氣息——結果還真讓我成功了。」
「厲害。」李澳茲隨意恭維一句:「然後呢?你靠著偽裝的氣息,混進去了真正的厄煞物質里?」
「跟你說話總是那麼省事兒,利奧茲,我可太喜歡你這種神靈了。」
西弗斯頓說完,立刻嚴肅道: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混進去了厄煞物質的集群中,甚至連接到了熵君的思維。」
「……然後?」
李澳茲裝作面無表情,實際上內心掀起驚天駭浪。
【該說不愧是前主神嗎?我剛剛一直在跟熵君套話,那麼高的[魅力]都問不出來熵君的目的,這傢伙直接侵入到了熵君的思維網絡里!?】
想到這裡,李澳茲心底升起一陣無奈。
利奧茲作為炮灰神靈,雖然很能打,但在泛用能力方面,果然比不上正統……
西弗斯頓見李澳茲還是那麼淡定,心裡立刻想到:祂還是那麼表里如一。
暗地裡,對利奧茲更加信任了,畢竟一個炮灰神靈,哪怕是前主神的代行者,還是這麼直率,跟這種人合作,完全不用擔心被坑。
於是他便直接說道:
「思維網絡很不活躍,裡面在傳達一些消息,目前來看,熵君的厄煞幾乎被完全消滅了,但熵君並沒有針對李澳茲或者人類,進一步展開報復——很奇怪,對吧?」
說話間,豐饒村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氣壓驟然變化,隔音屏障受到某種干擾,一陣噼啪火花後,徹底失效。
李澳茲和西弗斯頓回頭看了一眼,只當做是EMP帶來的效果,沒有在意。只是一旁孜然粉他們的聲音傳了過來:
「第五十九點:焦糖蝸牛喜歡綠色和黑色,這也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她還真能說。」西弗斯頓吐槽了一句:「而且居然會喜歡上吉奧·賊鷗,明明祂們之前完全是情敵。」
李澳茲沒有分心,他在專心思考問題。
「它莫非是在……積蓄實力?」
片刻後,李澳茲結合他跟熵君的對話,猜測道:
「熵君這次的暴怒,不是因為人類,而是因為其他的敵人?」
「對!你說的很對,利奧茲,你一直都這麼清醒。」
西弗斯頓說道:
「在這場戰爭中,熵君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人類,它展開厄煞天幕,並不是阻止人類跟外界交流,因為熵君傲慢的視角里,根本沒有人類的空間。」
孜然粉的聲音還在那邊響著:「第六十一:焦糖蝸牛穿衣品味很好,從來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類型。」
「展開厄煞天幕,是為了淨化蔚藍星,是為了阻止那個存在向宇宙中發出信號。」
「第六十二:焦糖蝸牛喜歡喝冷飲時加檸檬片,我也喜歡這麼做,我們很合的來。」
「所以,熵君真正的敵人是……」
西弗斯頓話音未落,察覺到了什麼氣息靠近。他棕黃色的瞳孔一縮,陡然跟李澳茲一同拔出武器,徑直翻身躍起。
「快讓開!」
李澳茲的反應更快,立刻在群聊里吼道:
「敵人來了!」
焦糖蝸牛等人一怔,孜然粉還沒有反應過來,仍伴著指頭數道:
「第六十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很優——」
砰!
一根金屬的圓柱體驟然落下,將孜然粉徑直壓扁成碎末。
「呃啊!」
焦糖蝸牛靠得最近,立刻就被衝擊波振開,後退翻滾卸力,隨後順勢拔出長刀,目光凝重:
「居然在這個時候偷襲,還好阿孜你今天還有三條命,不然就完蛋了呢,對吧?」
他說完,卻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回應。
「……阿孜?」
焦糖蝸牛放眼望去,卻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復活。
他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點開來了好友列表。
繞開琳琅滿目的朋友名單後,焦糖蝸牛終於找到了那個化為灰色的頭像
【孜然粉#228】:帳號已註銷
中秋佳節快樂,家和團圓,平安幸福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