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275.帝邦線:通往【靈鹿】結局(69)
環保戰爭開啟一周後,前線的戰況才流入民間。
沒有任何懸念,聯合體的部隊跟隱秘議會在爆發了幾次遭遇戰後,立刻就陷入了泥潭階段。
實話說,對於隱秘來說,他們吃了不小虧,境淵的大陸環境註定了隱秘只能在陸海空領域戰鬥,這裡並不適合他們的議員展開宇宙姿態。
而聯合體,有的是陸軍。
首先發力的就是「靈魂故里」,漫長的行軍部隊頭一次讓隱秘議會的成員感到了頭疼。
死靈的部隊面對毒血腐化毫無壓力,大量的死亡領主率領著行屍走肉不斷地在野外、城鎮和荒原中跟韃靼-斯拉夫混血人類交戰,任由他們的前身是縱橫草原的霸主,在亡者的絕望進軍下,也只能被打得丟盔棄甲。
然而,死靈雖多,在高層戰力上卻拿不出手了。
這方面,就只能靠「赤血同盟」發力,擁有著精挑細選和殘酷達爾文主義養蠱出來的種族主義敘事,在打造巔峰的個人戰力方面,毫無疑問是聯合體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同盟派出的是3位封卿半神:
【無能卿】,佐拉辛,雖然卿號聽起來怪怪的,但卻並非真的無能,祂是少有的【劫掠】系半神,卻不信奉雷德·金,而是遵循一種獨立且古老的信仰,融合道途完成後,祂只需要展開自身的半神姿態,就能夠釋放出名為『無邊苦海』的力量,對所有敵意目標施加隨機掠奪&賦予的效果。
聽起來有點抽象,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個能力的恐怖之處。
陷入『無邊苦海』的人,隨時有可能被偷走『尺寸』,然後再被隨機賦予一種『元素』,這可以是任意的尺寸或者元素,而【無能卿】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祂可以決定賦予和掠奪的具體位置。
比如說,祂可以先奪走某人的細胞之間的滲透壓,然後再賦予給對方的基因鏈中一項重元素,隨時給對方來個物理層面的基因裁剪
不過大多數時候,佐拉辛並不怎麼需要動手,只要保持微笑,眼睜睜看著對方在『無邊苦海』之中變異、扭曲地死去就好了。
祂對上的敵人是隱秘的【占星師】、【美食家】兩人,這兩位議員更加擅長肉身戰鬥,並沒有從【無能卿】身上討到好處,但也沒有遭到致命打擊。
相比之下,同盟派出的另外兩位就不怎麼好看了。
【弦化卿】多倫繆爾是一位典型的學者型半神,作為一名【精藝】系道途的強者,他很快就發現了隱秘議會投放文明的秘密,並試圖突襲天命堡總部,竊取隱秘的資料。
計劃本身做的不錯,潛入也很順利,掌握弦化能力的多倫繆爾很輕鬆地就通過了隱秘議會臨時搭建的監測系統。
接著多倫繆爾就驚訝地發現:隱秘議會的內部資料庫守備極其鬆弛,只留了幾個隱秘公民看管,他潛入的時候,四個守衛還在搓麻將。
『看來隱秘也不過如此,打個奧修利亞給他們打出了自信。』
但多倫繆爾很快就意識到,為什麼隱秘沒有對資料嚴加看管。
當他開始記錄和閱讀隱秘內部資料的時候,大量的信息洪流如同核彈一般在他的腦海里爆發,無窮無盡的拉丁字母如同岩漿一般噴涌,隨後匯入冰冷的大洋之中。
在熾烈的信息轟炸下,多倫繆爾的人格被摧毀,可隨後又在境淵的庇護下重塑,然後繼續被摧毀。
來來回回數十次後,他的精神終於崩潰了。可即便如此,隱秘的知識也沒有放過他,它們自發地衝破腦細胞,信息流以鮮血為載體,進入到半神的體內循環系統中,並隨後開始表現和改造這具身體。
當多倫繆爾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完了,他的身體系統已經被地球化改造,就連腦海里的母語也被改造成了英語。
不僅如此,在不斷地地球化改造中,多倫繆爾隱隱約約見到了一個可怕、威嚴、神秘的漆黑君王,他的權威猶如最深沉的黑洞,恐怖的威懾藐視人間一切宵小,六層星淵的輝光和歷史,在他的皇權面前被蹂躪粉碎。
「臣服,或者滅亡。」
那位至高的【皇帝】,就這樣隨口一說,卻下達了命令。
多倫繆爾的恐懼終於達到了巔峰,他被一瞬間投入到銀河和歲月的海洋里。
放逐。
在那裡,他被囚禁關押了足足10萬年的時間,而在現實中,這僅僅過去了兩分鐘。
然而,這並不可怕。
是的,時空的力量固然可怕,但都已經成為半神了,誰還沒有點對抗時空的能力呢?
真正讓多倫繆爾絕望的是,【皇帝】沒有絲毫掩藏的意思,祂直白地告訴了自己一個驚悚的事實:
將他放逐的力量,來源於更下方的群淵,甚至冥淵之下!
那股力量跨越了星淵,足足三層星淵。
這只是【皇帝】的一句話。
多倫繆爾徹底絕望了,祂無法相信聯合體能夠在【皇帝】的君臨之下安然無恙,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恢復人身。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盡——直接開弦,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釋放出去。
這沒有引發爆炸,只是平淡無奇的消失不見。
直到最後,隱秘都不知道他們輕鬆地擊敗了一位半神。
只有聯合體方面清楚,多倫繆爾的犧牲,意味著什麼。
【弦化卿】之死,同盟選擇秘不發喪,秘密行動的失敗可以掩藏,可正面會戰的失利,可是誰都瞞不住的。
戰報可以吹牛皮上天,但戰線不會騙人。
第三位半神【奇幻卿】,白絀流,這位傳奇的【架構師】和境淵英雄,曾經有著多次戰功,對虛空作戰是一把好手,和平時期更是建造了數不勝數的重要工程。
用地球人的話來說,祂是一個能夠只用錘子和奴隸,就能在明朝建設青藏鐵路的超級工程師,土木工程大仙至聖先師,先天基建聖體,如果祂能夠封神,那就是獨斷萬古的基建聖人。
白絀流看出了隱秘議會投放文明的能力,於是躍躍欲試,決定用同盟現成的文明,去對抗隱秘的韃靼-斯拉夫文明,儘量不打突擊和進攻戰。
因為打不過。
這些斯拉夫和韃靼蠻子在奧修利亞的草原上表現極為彪悍,更無論他們還有極為先進的科技。
科技反而倒不是問題,在另外兩個敘事文明的幫助下,很快聯合體就搞出來了科技封鎖。
奧修利亞的空中散布開白絀流的架構網絡,將聯合體搞出來的干擾菌子全面鋪設完成。
這些微小的菌子很快就給隱秘議會上了一課,就算【工程師】張伏龍再怎麼努力修復和改善無塵環境,也無法組織這些獨特的真菌孢子擴散增殖。
它們以電流和中微子為食,只要隱秘的電子設備一啟動,立刻就會被吞噬一空。
至此,粒子加速器、冷聚變電站、引力扭曲通道、高天衛星、個人行動裝置、電晶體計算機——從核能時代以後的全部科技樹崩塌瓦解。
這一舉動,成功地強迫讓有著中子彈和鐳射槍的先進文明,只得脫掉長衫,披上動力甲,拎起鏈鋸劍,在炮火掩護下,跟同盟的陸軍開片。
同盟的計劃與白絀流想的差不多,也是讓白絀流大師發揮祂的基建能力,以戰養戰,把大量的軍隊一路養到奧修利亞,堡壘之間有著高速神經網絡連接,
不需要什麼高明的戰術,結硬寨、打呆仗,靠著境淵地大物博和聯合體的動員能力,生生把隱秘耗死。
但真正跟陸軍開打後,【奇幻卿】嚇了一跳。
地球人的戰鬥欲望幾乎無窮無盡,就算個體實力差了點,靠著嚴格的紀律和戰術配合,往往能夠做到四五個人圍殺一名同盟的精銳戰士。
沒有電子科技,這些地球人乾脆把蒸汽科技發展到了極致,大量的蒸汽坦克、蒸汽裝甲騎士、蒸汽陸巡艦和蒸汽飛機不斷地投入到戰爭中來。
好在同盟的陸軍相當紮實,各個種族部落的勇士對上地球人也不落下風。
但這樣一來,白絀流的定位就非常尷尬了。
在雙方的技術同樣被壓制到核能時代之前的狀態下,祂也只是能夠保證己方的地理、天氣優勢,科技代差沒有本質地拉開。
白絀流幾次想要約戰張伏龍,跟對方進行單挑。
而【工程師】張伏龍,壓根就沒想過出擊,反而叫來【軍人】米莉特銳坐鎮前線,冷酷地指揮著地球軍隊不斷進攻。
很快,白絀流就意識到,為什麼【軍人】被稱為隱秘體系之中最能打的職業。
戰術上,米莉特銳是一個極為冷酷無情,極端冷靜,不會被任何主觀情緒和戰線惡劣情況影響的對手,她平等地注視著每一個士兵單位,不分嫡系還是旁系,一律都視為棋子,指揮起來相當沉穩。
戰略上,米莉特銳是一個有著全圖透視般『上帝視角』的超人。
施展任何欺詐和誘敵都是無效的,從這個女人打過的仗,多到從耶路撒冷到廣西金田,數都數不完。
不僅如此,她可以隨時把思想投射到前線的任何一個士兵身上,大到平原會戰的坦克,小到一座機槍陣地,任由她擺布操縱。
更可惡的是,如果想要邀戰單挑米莉特銳——沒有人敢邀戰。
米莉特銳張開五指,五根手指分別化作了五把不同的神兵利器,它們無一例外,都是境淵傳說中的神劍,而且失落已久。她張開嘴,可以噴吐出星辰的輻射和太陽烈焰。
越是使用神秘而強大的武器,反而越是在增強米莉特銳。
就這樣,白絀流氣勢洶洶地打進了前線,然後被米莉特銳一路分兵,攻城拔寨,進攻10天,戰線差點被推出奧修利亞。
要不是同盟派出了冥族衛隊去拿人命打巷戰,白絀流自己都要被隱秘活捉了。
這些新聞戰報落入民間,立刻引起了極大的震撼。
「搞什麼鬼!隱秘是這麼強大的敵人嗎?」
「天啊,四個敘事文明的聯合體,都把戰爭打成了這樣,我們這些獨立文明和國家還有活路嗎?」
「現在學英語還來得及嗎?我也不是想投降,就是單純想增長見聞……」
「亡靈那邊不是打的很好嗎?你們這些軟骨頭!哪有漲敵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
「可是新聞上說我方損失慘重……哦,原來隱秘損失也這麼嚴重啊。」
「嘖,學新聞學的。」
這一幕幕討論爭議的情景,在大陸各地的斯特雷奇酒店中,不斷上演著。
有的人覺得極為悲觀,地球文明如同天神下凡,最強大的帝國頃刻間就被覆滅,敘事聯合體只要不是一出馬秒殺隱秘,那這仗已經輸了。
樂觀的人則認為,層淵的兄弟們已經陷入跟【社會】的全面戰爭幾十年了,我們只不過是晚了一點加入這場大戰而已,大家早晚會聯合統一,正義必勝,侵略者必然會被趕跑。
虛無主義的傳教士趁機散播了一波虛無思潮,聲稱所有的戰爭都是無意義的,世界上根本沒有民族和國家,一切都是肉食者的謊言,不論戰爭是勝利還是失敗,敘事和【社會】仍然都會存在,而死去的只有被愚弄的填線寶寶們。
然後,他們話鋒一轉,只有虛空才能改變這一切,虛空是唯一絕對平等平均的概念,虛空不像其他文明,虛空沒有意義,相信虛空也沒有意義,但你選擇虛空那是註定的命運,你可以不相信虛空,但只有拋卻一切,徹底擁抱虛無,才能脫離苦海。
由於又不圈錢,也表面上不形成聚會和傳教活動,虛空的思潮在戰爭來臨的時候,迅速獲得一大批凡人的擁躉。
凡人是愚昧、淳樸而可憐的,伱讓他們仇視彼此,只需要一句『他比你富有』就足夠了。虛空很會抓這種空隙,他們不斷地利用內部的矛盾,引發他們對一切精英和富有群體的仇恨,就能輕鬆地獲取民心,之後只需要幾個儀式和改造,就能自發地將其轉化為虛空的信徒。
但有人討厭戰爭,自然有人喜愛戰爭。
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遠在東方的大梁皇朝笑開了花,作為一個龐大的帝國,他們得到了來自聯合體的源源不斷的原料訂單,還買下了大量戰爭債券,為了回報盟友也為了方便運輸,敘事文明派人給他們建了工廠和基建項目。
這樣的事情,對不少小國家來說並不稀罕,一場戰爭拉動了他們幾百年都沒有完成的技術革命。
但,對於這場『環保戰爭』未來的走向,即便是如霸業王這樣的頂級強者,也不敢貿然站隊。
如果是以前,漚深等人會不明白,明明是為了保護星淵的戰爭,為什麼大家卻不能同心協力?
但現在,已經轉變了世界觀的真武黨成員們,都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很多人根本意識不到,隱秘帶來的危害有多可怕。
他們還以為是在跟虛空那樣的小打小鬧,不,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亡國滅種的危機。
地球人在種族滅絕的方面最是精通。
他們的祖先智人消滅了自己所有的人類同胞,就算進入到網際網路時代,被稱為最聰明的種族的人類,也會歡樂地滅絕自己的鄰居。
然而,前線打成什麼樣,都跟李澳茲沒有關係了。
看到前線的戰報,漚深突然意識到,整個事件都在利奧茲冕下的策劃之中。
奧修利亞是必須滅亡的。
如果不滅亡,那麼聯合體就不會親自下場。
聯合體不下場,那麼境淵仍然會置身事外,偏安一隅。
正是有了奧修利亞的滅亡,境淵人才感到了危機,他們才會去認識和了解地球人的殘暴和可怕實力。
只有知道地球人有多可怕,境淵才會主動願意去對抗隱秘。
奧修利亞帝國有一億人。
而境淵呢?
雖然因為環境問題,境淵的人口,不比層淵,但把零零散散的部落、聚落、國家、文明、敘事們全部加起來——千億級別,還是有的。
用千分之一的代價,去換取整個境淵的覺醒。
值嗎?
太值了。
如果不覺醒,那這一千億境淵人最後會被切香腸一樣,一片一片地被蠶食乾淨。
但要說李澳茲不心痛嗎?
李澳茲表面上冷漠,但心底依舊不耐煩。
倒不是他感覺虧了。
他媽的,死的又不是敘事文明的人。
那都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宣誓效忠自己的人民,李澳茲說不心痛是假的。
他不滿於聯合體的愚鈍、迂腐、遲鈍。如果它們不那麼計較眼前的利益,早點做好全面跟隱秘戰爭的打算,奧修利亞不至於死的這麼慘。
對,奧修利亞是得毀滅,李澳茲清楚,聯合體也清楚,甚至隱秘說不定也猜到了一點。
但,聯合體如果效率高一點,那他們是有可能把奧修利亞的死亡價值最大化的!
「落後的思想,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家的利益,卻忘了我們真正的敵人。」
李澳茲冷笑了一聲。
融合道途後,李澳茲的情感並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豐富了一些。理智歸理智,雖然下定這個決心的時候,李澳茲沒有任何猶豫,但這不代表,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算了,到底也是星淵的同胞。」
他搖搖頭。
自己打算冷眼旁觀一陣子敘事聯合體的戰爭,這期間,他不會施以任何幫助。
至於現在……
騰霧鯨突然噴吐出大量的熱氣,磅礴的雲霧蔓延到李澳茲的腳下,馭手趕緊跑過來,朝他稟告:
「冕下,我們到了。」
李澳茲看了一通訊列表——西弗斯頓的坐標近在眼前。
「說起來,這裡……」
李澳茲看著這附近的坐標,突然想起什麼,嘀咕了一句:
「這不就是6.0版本,境淵玩家的新手村阿勒曼尼島嗎?說起來,馬上都9.0版本了,境淵居然還沒開放。」
「據說是下個版本開放。萊安定一直在浪費資源尋找蘭德·洛德,卻沒想到蘭德·洛德就在眼皮底下,不僅拖延了版本進度,人也沒找到,真是諷刺。」
漚深譏諷了一句萊安定,趴在欄杆上,順便看了一眼下面。
這一看不要緊,漚深愣了半天。
「利奧茲。」
漚深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這地方……好像不對勁。這根本不能稱之為新手村啊!」
不用漚深提醒,李澳茲打了一發【真實之眼】奧能飛彈下去,什麼都了解了。
「嗯,我知道。」
騰霧鯨緩緩下降高度,整個阿勒曼尼島的全貌映入眼帘,震撼了在場每一個神靈武士。
漚深說的沒錯。
這地方,確實不是新手村。
大量的懸浮建築佇立於島嶼上,它們的建築風格高度統一,淡金色的絲線,表面的塗層介於瓷磚和生物質之間,勾勒出大量的星淵神族花紋和圖案,紛繁複雜的城市卻沒有任何擁堵,一切都是高度自動化的,物流通過神族特有的技藝快速傳送運輸。
整個島嶼都是一座自動化工廠,是一頭巨獸,它自我生產基建材料、自我開發礦業、自我提煉、自我運行和擴張,一切井然有序,充滿了神族獨特的美感。
時間線串聯起每個設施建築,沒有人的參與,沒有工人,沒有勞動力,就好像製作中只是給了第一道的驅動力,剩下的完全靠設計圖自我完成。
這一場面直接引起了神靈武士的驚嘆。
「第一序列城鎮!是第一序列城鎮!淵外戰爭前的源始科技!」
「源始星淵啊!這種技術,只有源淵最高明的工匠才能完成!用來抵抗破滅者的生產體系,完全基於想像力和信仰的結晶,它是技術,但又不是【辨識眼】承認的技術,是我們所神族獨有的技藝啊。」
「這裡,簡直就是源淵最初的樣子……」
武士們從騰霧鯨身上降落,踏足這座城市,思緒紛飛,情感複雜。
這種在異國他鄉,突然間見到了最地道正宗的家鄉手藝一般的事情,發生在境淵,反而讓他們有些警惕,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多愁善感,而是『難道萊安定的人來了?』
事實證明,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喲,利奧茲。」
熟悉的聲音響起,李澳茲等人轉過頭,只見一個扇著蒲扇的男人就站在海岸邊,一旁支著燒烤架,態度輕鬆和藹。
看到人們望向他,他只是笑了笑:
「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李澳茲頷首,但漚深等神族武士趕緊單膝跪地,手撫膝蓋,一千五百名武士,異口同聲,恭恭敬敬地喊道:
「吾等參見至高聖賢之主神西弗斯頓冕下!」
李澳茲白了一眼漚深:
「怎麼你們不拜我?」
漚深趕緊說道:
「冕下作為代行者,相當於主神地位,但西弗斯頓冕下,祂就是主神。」
「……算了。」
李澳茲搖頭:
「現實中的墨菲德里亞死了幾千年,可你們心裡的墨菲德里亞,還活著呢。」
「這種階級觀念,你不可能一蹴而就,讓祂們所有人改變的。」
西弗斯頓笑呵呵地走上前,瞥了一眼漚深,說道:
「起來吧,我現在還沒拿回我的神位呢。」
「謹遵恩令。」
漚深等人這才行禮起身,態度拘謹了許多。
李澳茲沒心思糾正他們的思想言行,只是看向西弗斯頓:
「你把阿勒曼尼島建立成了一個淵外要塞。我看到了重聚合物加工儀式台,這玩意兒可以生成從生物質到精金的一切合成物,你應該什麼都不缺了吧。」
「我缺人,利奧茲,更缺你。」
西弗斯頓微笑,說道:
「你不是為這個而來的,我知道你的習慣——你是來找蘭德·洛德的吧?可以,但你們得告訴我,你們需要這小子的目的?」
「我們必須得到祂。」
漚深趕緊說道:
「有了蘭德·洛德,我們就可以推翻萊安定的統治,把祂推上去,這樣一來,源淵的主神不會缺席,《來自星淵》計劃也可以繼續實施,我們可以建立真正屬於我們神靈武士自己的敘事文明了。」
「表達能力不錯,漚深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們需要蘭德·洛德來替代萊安定,維持玩家們的復活能力,以繼續實現遊戲版本的推進,而且相對的,蘭德·洛德比萊安定更弱勢,容易控制。這樣你們武士們就可以打倒官僚和救贖神族,統治星淵。」
西弗斯頓思路非常清晰,立刻就說出了漚深的根本目的:
「你們想造反,但又不想失去源淵對所有星淵的領導地位。」
漚深點頭,並且提交給對方一隻優盤:
「這裡面是我們關於「閃耀星淵」的建國方案,以及我們的敘事理念:超越民族主義(救世主主義)。我們希望能夠在遊戲外不流血的情況下,儘量和平地逼迫萊安定退位……」
西弗斯頓很認真地看完了裡面的內容,抬起頭,對漚深說道:
「我看過了。雖然有些紕漏,但總體可行,我可以支持你們。」
漚深大喜過望,立刻說道:
「感謝冕下,吾等革命之事業,必將因冕下一臂之力而成——」
「但是,漚深卿。你這方案里,有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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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斯頓沒有高興,而是看向漚深和李澳茲兩人:
「按照裡面的建國綱領:」
「閃耀星淵的名義最高統領為本敘事的最高主神,但主神本身不參與政治,只作為戰鬥兵器出現,是一種開明包容的共和政體,允許各個種族和派系的代表在議會參政議政,並推舉出一名『主神代行者』。」
「實際最高統領為敘事代行者(帝亞蘭),議會最高領袖為理事長。最高統領只對主神負責,通過舉薦後任命。」
「這裡的代行者(帝亞蘭),擁有最高決策權,並且事實上就是國家元首的存在。相當於總統之職務。議會理事長實際上就是總理之職務,僅僅是黨派領袖和總理。」
「按照你們的第一輪會議投票結果,漚深卿會作為臨時理事長存在,而代行者不需要選舉,利奧茲通過奧修利亞帝國加入援助,正式確定作為了永久代行者的職務。」
「那麼,我現在面臨一個程序性的問題。」
西弗斯頓看著兩人,說道:
「由於只有最高統領對我負責,作為理事長的你,我無法將蘭德·洛德交付給你,只能把祂交給利奧茲卿。」
兩人一愣,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當時開會到一半就被亞瑟使徒打斷了,後面的細節問題,都沒有來得及商量,又被捲入了戰爭……
西弗斯頓背著手,嚴肅問道:
「那麼,利奧茲卿,你打算怎麼使用蘭德·洛德呢?」
李澳茲正要開口,西弗斯頓抬起手,制止了他的發言,轉而說道:
「這樣吧,我帶你們先看看蘭德·洛德吧,好讓你們確認祂能夠履行主神之職。」
事已至此,李澳茲也不能說什麼,他沒有反駁。儘管漚深急切地要說什麼,但西弗斯頓卻不打算聽,只管帶著他們穿過第一序列城鎮,搭乘列車,一路駛向深邃的礦洞中。
足足幾個小時後,他們在十五公里深的位置停下,開始步行,他們這才注意到,在這座自動採礦的設施中,這裡開始出現了一些人工的痕跡。比如腳印、食物、清水和書本之類的物件。
西弗斯頓沒有解釋這些,而是聊起來了一些事情:
「你們覺得,萊安定懂得愛嗎?」
「愛?」漚深茫然。「我不知道這東西意味著什麼,吉奧·賊鷗也許懂。」
「我以前在想,萊安定和你們一樣,也許懂,也許不懂。祂如果不懂得愛,那為什麼會選擇承擔起養育的職能呢?」
西弗斯頓摸著下巴:
「可祂如果懂得,那麼又為什麼要把親自哺育出來的孩子,送到戰場上,當做炮灰使用呢?」
「這不矛盾。」
李澳茲淡淡說道:
「別說是神靈了,就算是人類又如何?人可以同時對孩子說『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一邊體罰和教訓他們,甚至剝奪孩子的自由。他們確實是愛孩子的,他們希望孩子出人頭地,那會讓他們體面和富有,讓他們感到充實。」
「也就是說,利奧茲卿覺得,萊安定也許是這樣?」
「不是,我只是自己親身經歷而已。」
李澳茲隨口說道:
「我跟質向有四千多萬個孩子,後代太多了,以至於完全感到麻木,就算死了一大半,我也沒有什麼觸動——對於萊安定來說,生育和製造了那麼多神靈,可能除了讓祂感到痛苦和麻木,什麼榮譽、慈悲和愛都感受不到。」
「萊安定,是暴君吧?」西弗斯頓問道。
漚深搖頭:
「算不上,只能說是權臣。其實說到底,我們並不反對萊安定的某些計劃,我們也只是不想跟炮灰一樣,白白把生命浪費在萊安定的計劃中,我們想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隨意當做炮灰處理——就算我們註定要死,也得是我們出於自己的意志決定才行。」
「所以,你是為了自由,打算推翻祂。」
西弗斯頓看向李澳茲:
「你呢?利奧茲卿。」
「萊安定是不是暴君,跟我沒關係。」
李澳茲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說實話,我跟萊安定矛盾並不大,但我們的理念天差地別,我不仇恨萊安定本人,但我高度仇恨著萊安定的軟弱和綏靖。我痛恨不公和偏見——而且更重要的是,只有我知道,我們的敵人有多可怕,也知道萊安定必然會把我們葬送,我沒有什麼對自由和幸福的渴望,權力對我來說,也只是我想要拿來做些事情,避免星淵覆滅的工具和手段而已。」
「所以,你是為了拯救世界?」
「不。」
李澳茲搖頭:
「是我能夠拯救這個世界。所以我打算去這麼做。如果人人都跟我一樣,把能做的事情做了,那麼這個世界效率會高很多。」
西弗斯頓停下腳步,轉頭問李澳茲:
「利奧茲,我一直好奇,你要那麼高的效率去幹什麼呢?」
「效率高,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可我們是神靈,我們的生命是無限的,就算做再多的事情,有什麼意義呢?」
「我不知道。」
李澳茲乾脆地說道:
「但我覺得,做得多,就是有意義的事情。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做得多。這世界不單單屬於神族,也屬於普羅大眾。凡人、龍族、蜉蝣、草履蟲、矽酸鹽礦石、恆星、牛虻、耀變體、工廠、計算機、電影藝術……」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炮灰神靈,我出生就為了上戰場當炮灰,我沒有使命感,沒有榮耀感,連情感都沒有,是從凡人開始,我才一步步了解到這些的。」
「我是炮灰神靈,是霜鍍共和國一個邊緣都市小縣城的銀行保安,中專畢業。後來好不容易,給自己轉生投胎了個王儲,結果什麼天賦都沒有,如果不是有點上輩子的積澱,我連14歲都活不過,更別說還能走到皇帝路上。」
「我什麼都不是,我是這一切萬物,我見證的不是什麼傳奇,我感悟的也不是什麼大道理,陪伴我一路走來的——到最後,也只剩下了我自己。」
「所以,我說不出來我到底為了什麼活著的,我也沒有什麼欲望,但就是莫名其妙地,一活活了一輩子,轉生又活了一輩子,甚至我感覺我能夠一直活到宇宙終結。」
李澳茲很多年都沒有談論過自己的過去了。
面對西弗斯頓,和手底下這幫神靈武士,完全可以信賴的人,他也懶得隱瞞,實話實說。
「我沒什麼格局,我真的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名字、權柄、身份,這些本來其他人都有的,我卻沒有,我想拿回來,想要星淵給我一個公正、匹配的待遇,但星淵總會因為各種原因,拖欠、拒絕本該屬於我的。」
「我為什麼跟隱秘為敵呢?是因為它們連本就一無所有的我,連我僅有的,一路撿垃圾一樣撿來的東西,都拿走了。」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從炮灰神靈到銀行保安。為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的待遇,就能受到自己人和敵人的層層阻礙?」
「我不明白,我選擇抵抗到底,跟破滅者決戰,守護了更多人的生命,墨菲德里亞卻選擇拋棄我們,把本該用在戰場上的資源,豢養出來了一頭頭名為【社會】的怪獸。」
「但我更不明白的,當我選擇成為一個暴君,採用各種殘暴手段鎮壓、奴役、殺戮後,就算獻祭本國人民一億多生命,像地球人一樣種族滅絕——反而沒有人質疑我得到的待遇了。」
李澳茲誠懇地詢問西弗斯頓:
「過去我沒有意識,我沒有思想,現在我有了。」
「西弗斯頓主神冕下,您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本該有的一切,都沒了呢?」
「我要個公平,討一口氣,就那麼難嗎?」
「是我出了問題,還是,這星淵本就充斥著不公的規則,馴化著每個人成為階級的奴隸,要我們低眉順眼,把僅有的一切拱手納貢?」
「我不懂,西弗斯頓,我真的不懂。是萊安定的錯,是我的錯,是墨菲德里亞的錯,是地球人的錯——還是這整個星淵本就是錯的?」
…………………………
西弗斯頓沒有回答。
不如說,他平靜極了,似乎早就意識到,利奧茲會說出這些話。
「我很高興,利奧茲卿,作為朋友,看到你終於擁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意識,這真的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打從內心歡喜,真的。」
西弗斯頓走到一座門前,對李澳茲說道:
「可是真相,往往不那麼如你所願。公平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做不到公平,星淵做不到,你也做不到,在我們這個星淵世界,本就是一個充斥著階級觀念的遊戲。」
「遊戲中,我們通過廝殺、博弈、訓練,可以升級成長,甚至跨越階級,改變命運,可是現實中,命運通常是無法改變的,就在你不明白為什麼世上充滿著不公的時候——利奧茲卿,你已經是這套舊時代的階級體系的受益者了。」
「你是炮灰神靈,但這世上有更多的存在,它們連炮灰和神靈都不是,它們是廢鐵和鋼渣,是草木和岩石,連意志都不配擁有的存在,想要得到自己的命運變遷,它們需要等待百億年為單位的元素浪潮,為它們啟靈。」
「當然,我不是讓你跟一塊石頭比,這也沒什麼可比的。我是想告訴一個事實:在六層星淵裡,從來就沒有好人和壞蛋,所謂的公平和不公,從來都是相互轉化的存在。」
說罷,他擰開把手,推門入內,對裡面說道:
「蘭德·洛德,有人來看你了。」
「嗯,我知道了。」
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響起。
房間內的燈光亮起,在人們的注視下,一個瓷肌玉骨的源淵神族雙膝跪地,雙掌壓在大腿上,正在進行著禪修。
房內的設施非常簡單樸素,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甚至連床都沒有,神族似乎只是坐在蒲團上苦修冥想作為休眠的代替。
漚深和李澳茲看向面前跪地禪修的神族。
祂顯然是個救贖神族,面容較為柔和,頭部有著類似蝸牛的長杆觸鬚,藍粉色的鎧甲已經被卸除掉,身形相當單薄乃至枯瘦,沒有任何養尊處優的痕跡,取而代之的則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和血斑。
「血斑?」
漚深詫異。
神族沒有血液系統,這些血斑是哪來的?
「這就是蘭德·洛德,你們要找的,【救贖】系神族的神儲聖子。」
西弗斯頓走上前,單手立掌,微微頷首,說道:
「蘭德·洛德,罪犯編號00001,刑罰:勞動改造230年,後表現良好,有重大立功表現十五件,特此減刑至無罪。」
「一,拯救落海的漁民,而且沒有透露島嶼情報。」
「二,自然災害時搶救施工設備,避免巨大財產損失。」
「三,我讓他外出採購物資時,他多次見義勇為,甚至屢次重傷。」
「四,提出生產技術改良,大功一件。」
「五,私下裡為過去自己的施虐暴行懺悔,為死者立碑,宣誓赤身徒手勞動以示救贖,被我發現,減刑。」
「六,將前來尋找自己的萊安定手下哄騙離開,守護了本島機密。」
「七……」
「不用說了。」
漚深開口道:
「已經勞動改造了這麼多年,既然主神都覺得沒問題了,那肯定也沒什麼道德上的問題——只是祂身上的血斑是怎麼一回事……」
「是《來自星淵》計劃。」
蘭德·洛德睜開眼,平靜地說道:
「萊安定很早之前,就在我的體內埋設了一小部分伺服器,這也是為什麼,我鬧出人命後,萊安定直接關掉了論壇,並維護伺服器。實際上祂並不是關閉了論壇和伺服器,而是截斷了我作為節點的信號源。」
腦子機靈的伊萊文特立刻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你是一個信號基站,並承載了部分《來自星淵》的算力?所以你才會身上這麼多血斑和傷痕……對於萊安定來說,就算找不到你,你也在承擔著復活境淵玩家時的消耗。」
「是的。」蘭德·洛德點頭,淡然說道:「萊安定意識到無法找到我,就啟動了我身上的算力,讓我來承擔起附近玩家的消耗,畢竟不是在源淵,我的身體沒有辦法保養,這麼多年過去,就積累了不少問題。」
「我草!」阿特烈亞·夜風震撼了:「為了《來自星淵》計劃,萊安定居然對自己的兒子都下手?」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推翻萊安定。」
漚深張了張嘴,神色複雜:
「對於萊安定來說,只要有必要,連自己衣缽的傳承者,也可以當做炮灰一樣消耗掉。」
「過去的蘭德·洛德,作為傳承者和接班人,被你們好生羨慕著,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是高貴的主神後裔,早晚會統治一切,然而欲戴王冠,必受其重。自以為是統治者的人,實際上也不過是高級點的炮灰。」
西弗斯頓口吐神言,淡淡訴說著這一切:
「我讓祂勞動改造,帶他去了凡人的城市,在我的監督下,讓他從最底層的勞動者做起,體會人間疾苦,世間冷暖,好好改造自我,誠心悔過自己的罪行,對其實施了足夠的教化。」
「當然,這一切,都不如祂知道自己也是萊安定的一枚棋子,身上的算力折磨,比我的勞改教育都好——自那以後,蘭德·洛德的世界觀,就此崩潰了。」
「祂給自己改名為孽骨,意味承載罪孽之身,齋戒葷腥,一心苦修,銘記過去的罪行。並努力勞動,能夠建設這座第一序列城鎮,有他一半的功勞。」
祂看向李澳茲,說:
「利奧茲卿,你還覺得,給你造成不公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神嗎?」
李澳茲沒有回答。
他看著滿身傷痛折磨,依舊保持平靜,拒絕呻吟訴苦,而是用心承受感悟的蘭德·洛德——或者說孽骨。
他該,說什麼?
西弗斯頓說的很明白,很露骨了。
祂在告訴李澳茲一個最淺顯的道理:
在六層星淵裡,上至主神,下至螻蟻,沒有一個是錯誤的,是罪人,是惡徒。
製造不公的人,自己也是這套程序的受害者,如果他們選擇履行公平,反而是對自己階級的不公。
公正,公平。
如果星淵真的存在公正公平,那為什麼星淵分隔六層,越往下的權勢越強、地位越高,為什麼源淵的神族們,不事生產,也可以享受太平安寧,豐衣足食?
階層,等級。
如果遊戲真的存在平等,那為什麼等級高的實力就強,為什麼那些早入坑的玩家在天才職業哥面前也會被隨意吊打?
李澳茲明白了。
——因為這無盡的星淵,從來就沒有公平公正的概念。
星淵本就一無所有,太初之始,混沌未開,一切都是凝滯不前,亘古不變的。
龍王帶來了光芒,帶來了生命,帶來了欲望。
泰坦帶來了黑暗,帶來了死亡,帶來了野性。
魔眼帶來了技藝,帶來了科學,帶來了理性。
破滅者們帶來的東西里,沒有公正與公平,沒有道德和正義。
這些東西,星淵沒有,破滅者也沒有,如果想要,只能自己造。
「代行者利奧茲卿,現在,該我問你了。」
西弗斯頓的聲音,將李澳茲拖回現實,祂看著李澳茲,嚴肅地問道:
「作為星淵的代行者,你對我這名現役主神直接負責,但我並沒有干預你們決定的權力,因此,不論你作出什麼決議,我只會同意和通過。」
「即便如此,出於程序性,我還是要問你:你決定如何處置萊安定之子,原蘭德·洛德現名『孽骨』的神靈,這一舉動將直接關係到未來的星淵命運,我以主神的直感告訴你:一經作出,就再無法回頭。」
「那麼,你會如何處置『孽骨』呢?」
………………………………
漚深不敢說話了。
他看著李澳茲,期待他能夠做出自己希望的決定。
尤其是西弗斯頓說了這些事情後,李澳茲應該更加相信自己的方案了。
然而,正當漚深以為李澳茲在沉默思考的時候,李澳茲卻在看著面前彈出的信息。
這情況,他從未聽說過,但從信息邊框的紅黑色厄煞可以看出來,這是當初熵君的力量干涉的結果。
信息同時來自於【任務】和【宿命】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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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觸發了最終主線任務——《宣告結局》】
【恭喜您已經來到了公測版本遊戲的最終階段,你可在系統界面,提前結束一切單人遊戲內容,放棄繼續探索星淵主線任務,這將宣告你以後不會再觸發任何主線任務。】
【本次遊戲體驗結束,您可以繼續以NPC身份,作為星淵的原住民,永久在《星淵》中擔任一個電子移民,最終融入星淵宇宙。】
【由於您解鎖了[宿命]系統,隱藏模式:結局鑑賞已經解鎖。】
【結局鑑賞:後續的劇情內容還有很多,您也可以提前在本界面觀賞階段性結局CG(過場動畫),隨後繼續探索劇情內容,並在達到下一個結局的階段,再次進行抉擇。】
【類型】:終局
【期限】:無期限
【任務難度】:無難度
【簡介】:
「尊敬的李澳茲閣下,我是【玩家】普萊爾,《星淵》的設計師。既然你走到了這裡,那就說明你已經發現了蘭德·洛德身上的秘密,我的一切隱瞞,最終也宣告失敗了。」
「我一直在試圖幫助星淵人民免受地球的侵略,最初我選擇了萊安定作為合作對象,我以為她作為母親,會更慈悲和仁愛,但我錯了,星淵之中沒有慈悲,人人都是權臣和謀算之輩。包括您在內,只要在星淵耳濡目染久了,你、我也會成為壓迫者的一員。」
「不過,我很遺憾的告訴您,您並不特殊,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打算讓蘭德·洛德失蹤。只不過恰好遇上了你,你又恰好發掘出了【宿命】系統……這讓我怎麼辦呢?等到下一個挖掘出【宿命】的玩家出來,不知道得猴年馬月,所以,我只能選擇你了。」
「我實話說吧,李澳茲閣下,我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我不是熵君,但我通過伺服器藉助了一部分它的力量,現在,你可以選擇兩條路:」
「1:放過蘭德·洛德,從此以後,我可以保證你卸甲歸田,從此安全無憂,幸福美滿度過一生,這裡我動了熵君的能力,可以給你看看這一幕。」
「2:首先,我不希望你這麼做,蠢驢、帕拉多克斯、宮崎英低、任地獄、巨硬、冬獅雪豹在上,我願耗費世界上少出20部3A大作,換取你不要這麼做。」
「其次,如果你非要做,我也只能順著這條道路的命運,往下製作遊戲。」
「我猜到你可能會這麼做,但求求你,千萬別,就算不為了我,為了被萊安定徵召的程式設計師奴工們考慮,為了你會引發的戰爭考慮,別這麼做。」
「——來自製作人【玩家】普萊爾。」
【結算條件】:
蘭德·洛德過去曾經是態度惡劣,囂張跋扈的壓迫者,還是萊安定的子嗣,現在,是時候決定祂的命運了。
A.《救贖之歌》:放過孽骨,將他交給——通往《帝邦線·靈鹿結局》,遊戲結束,播放通關CG和製作組名單;
B.《惟有血償》:殺害蘭德·洛德——通往《虛空線·白狼結局》,遊戲仍在繼續,直到達到下一個結算階段。
備註:在下一個階段,你仍然將通過不同的選項,在《巨龍》與《惡魔》兩個結局中進行抉擇。
親愛的讀者們,不論你是否作出選擇,【靈鹿】和其他結局都會作為免費章節放出。您可以任意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結局進行閱讀。
如果您對【靈鹿】結局感到不滿意,那麼接下來會開啟新的篇章,通往【白狼】和其他五個結局。
每個結局字數都不會少,希望大家喜歡。
非常感謝大家閱讀到這裡,我過去一段時間因為肝病和積勞成疾,幾乎無法長時間的寫作,現在我會恢復寫作的狀態,爭取給大家更多的萬字章節。
另外,大家可以關注一下我的朋友海石水的作品:唯一玩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