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山下眾議
神通不敵天數……
或許我應該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回絕卦天師的政治拉攏上,可是看著他貌似真情流露地說出來這六個字,我鬼使神差地回憶起了古月村老人講述的那段不知真假的歷史。
在一個世紀之前,有一個神仙,他有著足以改天換地的大神通。
然而面對著陷入戰亂和苦難的世道,出於某種未知的緣故,他無法出手干預,只能默默地旁觀無數悲慘事件的發生。
最後在心灰意冷之下,他選擇與躲避戰爭的難民們一起隱居到了山林之中。
古月神說過,這個故事裡面的神仙只是銀月在改變歷史的過程中虛構出來的角色。現實中可能並不存在那麼一號人物,不過一碼歸一碼,就算現實中並不存在這個神仙,也有可能存在著相當於這個神仙的原型的人物。
這個原型,會不會就是卦天師呢?我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這麼個念頭。
卦天師是為超凡主義站台的大無常,可是聽他的口氣,他似乎並不打算把凡人們都變成奴隸、甚至是變成血肉耗材。況且那樣的惡人,又真的會教出來冬車那樣的徒弟嗎?
「你也不用那麼著急拒絕我。」卦天師說,「與命濁還有轉輪王那種只是把世俗凡人當成資源耗材的『仙神』不同,或許在與我熟悉之後,你就會覺得對於凡人,我是比起所謂的治世主義,以及其他的超凡主義更好的選擇。」
「或許吧。」我不置可否地說。
「看你好像很不感興趣啊,你就放心吧,我沒打算在這裡向你花很多口水推銷自己。而且之後你還要與銀月生死衝突,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更多的事情,就等到你凱旋之後再對你說吧。」他說,「而如果活下來的是銀月,我就會把原本準備對你說的腹稿用在她身上。」
「就連你都預知不出誰勝誰負嗎?」我反問。
「涉及到大無常和大無常資格者,就算是我也無法把未來看得特別清楚。況且對於如今這個正在步入混沌的世界,預知未來也是越來越困難了。」他搖頭,「話就先說到這裡吧,我也是時候要和你道別了。
「作為你救下我傻瓜徒弟的謝意,就再告訴你一條消息吧。你想要找玄武求取靈丹妙藥,卻煩惱於暫時不知道他具體在月隱山城的什麼位置,對嗎?只要去到這個位置,你就可以搶先一步找到他了。」
說完,他再報出了一個具體地址,並且告訴了我具體要在什麼時間過去,才能夠正好遇到水師玄武。
我立即將其記下,又道了一聲謝,然後就要道別離開。不過才想轉身,便看到卦天師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我。
「關於你的未來,我這裡還有一條簡單的預言,你是否要聽?」他問。
「你不是說看不清楚我的未來嗎?」我問。
「我說的是『看得不是特別清楚』,所以還是可以多多少少看出來一些的。能夠直接告訴你玄武的所在地址也是因為這個。」他說,「只不過我能夠看到的你的未來,屬於尚未確定的可能性範疇。你可以當成是參考聽聽看。」
既然是不確定的,那麼聽和不聽似乎都無關緊要。想到這裡,我便決定還是要優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說到卦天師,那就是占卜和預言的究極行家,遇到這種角色,又怎麼能夠少了「問前程」這一環節呢?
「請賜教。」我說。
卦天師先是點頭,然後說:「這次的月隱山之行,你有兩個重要目的。一是拯救朋友的靈魂,二是為那個女孩獲取靈丹妙藥。
「而縱使你最後可以成功,也最多只能得手其中之一。要麼是朋友的靈魂,要麼是靈丹妙藥。一旦其中一邊得手,你就註定要在另外一邊失利。
「至於具體是會在哪邊失利,這個部分我就看不到了。下次還有機會再見面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一聲。」
這可不能說是一個吉利的預言。
我倒是不至於後悔向卦天師打聽這個預言。無論打聽還是不打聽,未來都會等在那裡,我只不過是提前知曉了而已。要是因此而遷怒做出預言的人未免誤會過頭。不如說現在既然提前知曉了,那麼或許就有可能對未來做出改變。
「你的預言是一旦做出就絕對無法打破的嗎?」我問。
「我的預言很少被打破。」卦天師微微一笑。
這次就是真的要道別了,卦天師展開翅膀,輕輕扇動,身體便在原地淡化消失了。不知道是去了哪裡。既然他說是要遏制銀月的法天象地,之後應該還會暫且逗留在月隱山一帶吧。
說是遏制,估計最多也只是遏制了銀月通過法天象地之力殺害無辜人群的可能性而已。迷霧仍然存在於月隱山一帶,封鎖網絡信號的現象也暫時不會消失。
看得出來比起銀月,他似乎更加看好我的前景,只是他依舊沒有選擇要在這起事件裡面偏袒我。就算我要與銀月發生衝突,他也只是擺出了「看看誰會活下來」的態度,正常的思路或許應該是先給予我更多實質性的幫助,賣我一個大人情,而他卻堅持了不親手干預事態的旁觀者立場。
他以「天數破碎」的說法代指神印之力消失的事件,然而在他心裡,或許還是對於某種真正的天數有著敬畏之心。他可能是相信只有活下來的才算是與天數站在一起,反之,不管潛力有多麼強大,一旦與天數背道而馳,便沒有合作拉攏的價值。
如果這是普通人的思想,就只能說是迷信,可一想到那可能是大無常踐行的思想,便難免令人思考是否真的有著冥冥中的天數存在。
我先是下了山,然後通過熱能記號,向麻早發送了危險解除的信號。
麻早使用空間轉移回歸到了我的身邊。
我把與卦天師之間發生過的對話大致上也跟她說了一遍,她在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自言自語似的說:「天數……預言嗎……」
「你是想到了什麼嗎?」我好奇。
「……我想到了末日預言。」她若有所思地說,「羅山不是流傳著源頭不明的末日預言嗎?說是現在怪異之物愈發活躍的世道是末日降臨的徵兆,最多十年,一切的生物和怪異之物都要在大劫之下悉數毀滅,甚至是一切的物質都將消失不見,世界將會歸於一片虛無……
「能夠預言世界末日的,絕對是非常高位的占卜者,所以我在想……那個預言了末日存在的人,會不會就是卦天師呢?」
我想了想後說:「……說不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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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這麼說,我其實有些懷疑預言末日的並不是卦天師。
就連自詡知曉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事情的神印之主,都無法講述與末日相關的信息。雖然他自稱這是由於自己仍然處於與死亡無異的沉睡之中,但是也足夠說明了末日信息的難以預測性。而從過去的表現來看,神印之主說不定是就連大無常都超越了的存在。
那麼,作為大無常的卦天師,又是否真的有能力對末日進行那種深度的預言呢?
可如果預言者不是卦天師,我還真的無法想像還有誰有資格做出末日預言來。
還是說,羅山的末日預言只是恰巧蒙中了真正的末日,其本質就和歷史上出現過無數遍的虛假末日預言沒什麼差別?
「如果下次有機會……我想要見一面卦天師。」麻早若有所思地說。
「有機會的話。」我說。
我們回到了月隱山城。
看了一下時間,此刻距離我們上山的夜晚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正是第二天的上午。而現在的月隱山城則已經變得一團亂麻。
稍微打聽打聽就可以知道,原來銀月的法天象地造成的稀薄迷霧不止是封鎖了月隱山一帶與外界之間的電子信號往來,正常的物理交通往來都遭到了禁止。試圖駕車前往月隱山城外部的人們會不知不覺地返回出發點,想要步行離開的就更加不用說了。
就連使用火車這種交通手段都無法離開月隱山城,看似只是一味地沿著軌道離去的火車無論怎麼前進,到達的下一站都總是月隱山城車站。時空在這裡發生了人類無法理解的扭曲。
這種違背常識的怪異現象當然不可能掩人耳目,所有人要麼是直接將其看在了眼裡,要麼是通過傳回來的消息意識到了事態的異常。不管是走到哪裡,都可以看到反應各異的人群。有人恐懼、有人興奮,也有人像是信仰破碎一樣迷茫,大街小巷都陷入了熱議。
距離水師玄武到達卦天師指定地點還有一小時,我們先到上次去過的飯店裡面吃了頓飯。這次店裡顧客不少,耳畔儘是議論紛紛,而掌柜和店員們則在積極地接待顧客。後兩者的臉上也都有著迷茫,看起來他們與其說是在敬業地工作,不如說是想要通過習以為常的營業活動來重新摸索自己內心的平衡點。
「上次新聞裡面說的原來都是真的,超自然現象真的存在!」
「難道說天堂和地獄也都是存在的嗎?」
「國家到底還隱瞞了多少事情……」
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