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斯特的王宮中,一場緊急會議正在國王的私人議事廳內舉行。會議的氣氛沉重,涉及舞會上發生的意外。目睹這場慘劇的主要人物全都集中在此,人數不少,以至於大部分人都只能站著。而巨大的長方形議事桌上則從右至左分別坐著宰相亞倫,財務大臣塞繆爾,軍務大臣羅德,一眾大臣,連首都教堂的邁德主教也連夜趕了過來。而這件慘劇的兩位當事人:蜜爾娜和塞巴則分別站在議事桌的兩旁。
此時還是凌晨,人們屏息凝神,將目光紛紛聚焦在坐在議事桌正前方的國王菲利普,而菲利普卻只是悠閒的坐著,用手指輕敲著桌面。他在等,等待著宮廷御醫那邊的消息。不一會一個穿著灰色修士袍的禿頭男人從後宮匆匆跑了過來,他帶著手套,手套上還沾著血,在看見菲利普後先是行了一禮,隨後又搖著頭說道:
「啟稟陛下,我們已經盡力了,她,還是沒挺過來……」
「艾拉,我的艾拉!!」聽到這句話,塞巴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已是泣不成聲。
國王菲利普卻只是平靜的點了下頭:
「行了,我知道了。」
接著他又望向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輕輕嘆了口氣。
宰相亞倫此時面色凝重,一切皆因他的女兒而起。如今隨著那名女僕的死亡,所有的壓力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微微頷首,隨之開口說道:
「陛下,雖然蜜爾娜是我女兒,但我也絕不會偏袒與她,這樣的行徑必須得到嚴懲!」
菲利普安詳的坐在椅子上,打著圓場說道:
「宰相言重啦,蜜爾娜固然有錯,但也算事出有因。」
接著他話鋒一轉,又說道:
「比起這個,我倒是更關心為何有人能這麼輕鬆的把武器給帶進來,還沒人發現?」他說到這裡,又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卡爾,又補了一句,「或是知情不報。」
接著繼續說道:
「這麼多守衛都在幹什麼?這宮廷的安全還有沒有保障了?」
「陛下,都是老臣的錯,老臣有罪,老臣罪該萬死。」聽見菲利普的話後,亞倫再次喊了起來。
他從座位上起身,順勢就要跪,卻被菲利普又一次的攔住了:
「宰相不必如此,哎~這說到底,還是孩子們太年輕,不懂事,天天遊手好閒,沒個擔當。」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若是他們能夠早早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又有了自己的領地,懂得生活之苦,自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宰相,你覺得呢?」
「老臣聽從陛下的安排~」亞倫回道。
這一下菲利普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讓他倆快點成婚,把這不愉快的事給忘掉,成婚後,我是想把羅賽斯及諾伊斯兩塊男爵領交給他倆來打理。」
「既如此,老臣也可以劃出羅斯塔與阿爾道兩塊男爵領,送與他倆,我這女兒寵壞了,吃不得苦~多兩塊領地,也好多點收入。」亞倫回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此時菲利普的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卻突然聽見塞巴喊道:
「這怎麼行?」
他此時已經站起身,臉上帶著淚痕,甚至連說話都帶著顫抖:
「父親,你怎麼能讓我娶一個殺人犯?她殺了艾拉!她是個兇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你給我閉嘴!」菲利普不耐煩的呵斥道,「她是你未婚妻~說起來這事還不是你自己不檢點惹的禍!」
而另一邊,蜜爾娜也同時叫了起來:
「我不嫁,我打死都不嫁。」
「閉嘴!你還有說話的資格嗎?」一旁,亞倫怒斥道。
卻聽見蜜爾娜又說道:
「如果是因為我殺了那女僕的事,我認~砍頭也好,坐牢也好,我毫無怨言。要我嫁,不可能!」
「你反了你,你有什麼理由不嫁!」亞倫此時已是吹鬍子瞪眼。
「我,我當然有~」蜜爾娜撓著頭,思考了一會後說道,「我,我已心有所屬。」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你倒是給我說說是誰?」亞倫繼續怒斥著。
蜜兒娜撓著頭,似乎是在絞盡腦汁想著問題,隨後突然指著卡爾說道:
「就是他,卡爾,我們早有私情,並且還私定終身!」
「什麼!」這一下輪到卡爾大張嘴巴了,他本來只是個吃瓜看客,沒想到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頭上,他和蜜爾娜有私情?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不僅是亞倫,連國王菲利普,以及一眾大臣都已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驚訝之餘,他連忙快速行禮回道:
「啟稟陛下,絕無此事~」
卻聽到一旁的蜜爾娜又說道:
「他只是膽小不敢承認而已。」
我沒有,我不是,此時的卡爾真的時內心叫苦,這個蜜爾娜真的是個闖禍精啊,雖說她幫過自己不少,但她有時坑人的水平也是一流啊。關鍵是,她怎麼能殺人呢?平時那種程度的鬧騰也就算了,但殺人這種事怎麼能夠做得出來?那個被她殺害的女孩子又有什麼錯?她只不過是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而已,沒有招惹任何人。
命如草芥,其實他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在這個世界,平民的命對貴族來說什麼都不是。這點看其他人的反應也很清楚,一個人死了,大家關心的並不是殺人該不該受懲罰,而是在考慮這兩人能不能順利結婚。而他自己也是如此,他雖然同情那個女孩,但他也不可能站到蜜爾娜的對立面,去說她的不是。
國王菲利普在此時陷入了沉思,一個也就算了,兩個人竟然都不願意,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而就在此時,一直坐在他左邊的邁德主教突然開口說話了:
「既然兩個孩子都不願意,又何必勉強呢?」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身上穿著金色繡邊裝飾的主教長袍,讓人感到聖神而莊嚴,只聽他繼續說道:
「說起來,我們是在談論一件罪行,犯罪者理應受罰,為何又突然要以婚姻相逼了呢?」
此話一出卻讓菲利普感到了無比尷尬,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接著又聽見邁德主教對著宰相亞倫說道:
「既然你女兒她不願意,做父母的也就不要勉強了。她殺了人,理應受到懲罰,不過畢竟為宰相之女,我也不好太過苛責。不如這樣,來我教會,做一名修女,每日祈頌修心,為生者祝福,為亡者超度,贖其罪孽。什麼時候罪孽贖盡,什麼時候便可返俗,你覺得可好?」
此話一出,就看見宰相亞倫立刻躬身低頭:
「主教大人仁慈~我願以西境半年稅收捐與教會。」
邁德主教點點頭說道:
「我也向你保證,這筆錢會全部被用來施捨窮人與孩子,相信這樣,蜜爾娜小姐的罪也將很快被贖盡。」
說完他又轉頭望向塞巴:
「艾拉女士的死,我很遺憾,她是個好女孩,更是一位虔誠的教徒。但這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倆違背教規,放縱自我,做了一些不檢點的事,也是因此招此橫禍,說起來她是因你而死啊。」
此時的塞巴已是滿臉淚痕:
「主教大人,都是我的錯,艾拉她卻是個好女孩,她善良虔誠……」
「我明白~」邁德點頭說道,「她雖犯了錯,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光明之主也一直看在眼裡,她的虔誠也將得到肯定,雖然她不在了,但她的靈魂會回歸主的懷抱,受到很好的照看。」
當他說完,塞巴再一次泣不成聲。
最後,他又將目光集中在了卡爾身上:
「還有卡爾子爵。」
「主教大人,我和蜜爾娜真的不是那種關係。」卡爾在一旁辯駁著。
卻看見主教輕輕搖了下手指,隨後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在宴會上發現蜜爾娜小姐私藏武器,卻沒有上報。」
「我猜你心裡可能不服氣,你會想:誰能料到這種事?你覺得這只是個小錯誤,沒有什麼大不了。但事實證明,小錯若不制止,它就有可能釀成大禍。」
「是我錯了。」卡爾低下了頭,不得不說,在這點上確實主教在理,他也無法辯駁。
國王菲利普在一旁看了看邁德,又看看周圍人,先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隨後又翻了個白眼,在確定主教都說完後,他才漫不經心的說道:
「事情應該算完了吧,既然都完了,那大家就都散了吧。」
接著他率先站起了身,在起身的時候,又幾乎是翻著白眼瞥了主教邁德一眼,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塞巴依然站在原地,內心充滿憤怒與悲傷,接著,他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對他說道:
「艾拉小姐的死,我深表遺憾。」
他驚異的回過頭,卻看見莫爾頓伯爵竟站在他的身後,卻聽見伯爵繼續說道:
「如果是我,我絕對會為她報仇的。」
塞巴的心又是一顫,他先是憤怒的咬緊牙齒,隨後又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是宰相的女兒,父親不會允許的。」
卻聽見莫爾頓又說道:
「也許動不了蜜爾娜,但卻可以動她身邊的人。」
接著他指向了正準備離去的卡爾:
「看見那人了吧,他就是蜜爾娜的情人,她自己不也承認了麼。而且,就是他,明知道蜜爾娜帶武器進來,卻不加阻止,艾拉女士的死,他就是幫凶!我們找他下手,讓蜜爾娜也嘗嘗失去愛人的痛苦~」
塞巴望著卡爾遠去的身影,一時間捏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