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與格雷堡的城牆上奔走著,他臉上布滿了汗水與污漬,左臂上甚至還多出了一道傷。當莫爾頓的大部隊到達附近時,他們僅僅是休息了一晚,至第二天清晨便開始強行攻城,而負責這次攻擊的指揮官則是他的老熟人伊倫。
「自由射擊!不要讓他們靠近城牆!」 此時的卡爾一邊行走一邊衝著每一位士兵大喊著,他的聲音在寒冷的晨風中迴響。另一邊,艾麗婭則率領著一支劍盾小隊,不斷清理著從試圖爬上來的敵人。而她的火玫瑰衛隊則因為精湛的箭術,則被安排在了各個哨塔上,負責解決敵方的弓箭手。
敵人的步兵在伊倫的催促下,開始不要命似的開始登城。
同時,巨大的攻城錐在十來人的推動下開始撞擊城門,每一擊都震得地面轟響。
「傾油!」卡爾下令道。
熱油從城牆上傾瀉而下,攻城錐上方的隔板所阻擋。
然而這只是第一步,緊接著又聽見卡爾再次喊道:「點火!」
一支支火箭被射出,一個個火把被丟出。落在那隔板上,瞬間將油點燃。沒一會兒便擴散開去,巨大的攻城錐開始燃燒起來,伴隨著無數士兵的慘叫。他們紛紛從隔板下面逃了出來,開始扑打身上的火焰,隨後被弓箭一一射殺。
隨後,他突然看見愛蓮娜也出現在了城牆上,她此時穿著盔甲,手持戈斯溫贈送的劍盾,一邊奔走一邊高喊:
「士兵們,不要怕!我是你們的領主賽蓮娜,我將與你們一同作戰,直至最後一刻!」
而就在少女奔走上城牆的這一刻,他也看見遠處莫爾頓的投石機剛好射出一枚石塊,正好向著少女所在的位置而來。
「小心!」他幾乎是本能的衝過去將對方推倒,石塊從他們頭頂掠過,砸中了其中一座瞭望塔。巨大的撞擊聲和隨之而來的碎石讓所有人心神一震。卡爾抬頭望去時,那瞭望塔已經塌了一半,煙塵中是驚慌失措的士兵。
「伊倫這是瘋了嗎?竟然這樣攻城!」他有些氣憤的叫罵著,同時將賽蓮娜扶起身。
而在自己起身後,卻突感一陣眩暈,也不知是累的,還是被剛才的衝擊給震得,他本以為莫爾頓會採取圍城戰術,卻哪想到對方竟然將軍隊的指揮權轉交給了伊倫,而這小子更是不知發了什麼瘋,上來就猛攻。
眼前的一切又讓他回想起大可汗進攻瑞克堡的那段日子。不,應該說這次比大可汗那次要更加難上許多。縱使莫爾頓沒有那麼多兵,但同樣的,格雷堡也沒那麼堅固。而更關鍵的是,這一次他沒有援軍,自然也就使不了詭計。
戰鬥從清晨一直持續到傍晚,直到血流成河,直到屍體堆積如山,對方方才退去。格雷堡城牆的走道上如今已是一片血紅。卡爾有些脫力的就地坐下,他摘下頭盔,掏出腰間的水袋猛灌一口麥酒,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漬,再抬頭時,卻看見艾麗婭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
「我們傷亡多少?」他問道。
「和對方比並不算多。」少女回答道,「問題是,武器的損耗比想像中要大,弓箭也快用完了。」
「這才一天……」他冷笑一聲,隨後又抱怨道,「伊倫這傢伙瘋了。他連自己人的命都不當命了~」
「這樣強攻確實不明智。」艾麗婭則點頭說道,「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最先撐不住的還是我們。」
卡爾聽後則問道:
「那你的建議是?」
卻見艾麗婭不說話,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們除了繼續打下去也並沒有其他辦法了。」
「所以,我做錯了嗎?」卡爾默默的說道。
卻聽見艾麗婭笑道:
「如果說錯,那別忘了,我也是贊成你的決定的。」
望著少女的笑容,卡爾卻感覺心中有了一絲愧疚,這一次,或許是自己把對方給連累了。
這個夜晚有些寒冷,有些漫長,即便經歷了一整天的戰鬥早已疲憊不堪,可他依然心事重重,難以入眠。直到營帳門帘被人掀開,艾麗婭走了進來,身邊則帶著一位陌生的男人,這人身材纖瘦,用兜帽和斗篷將自己緊緊包裹,幾乎看不清長相。
如此可疑的打扮,讓卡爾不得不引起了注意。
「這人是?」他向艾麗婭問道。
而艾麗婭則笑著說道:
「商會的人,手上帶著埃德蒙會長的證明書和印章。」
「艾德蒙派你來的?」卡爾轉頭望向那個男人。
卻聽見那男人用低沉的口吻說道:
「是的,卡爾大人,我是受四會會長所託,護送您離開的。」
「帶我離開?如今莫爾頓的部隊已經將格雷堡團團包圍,你要如何帶我離開?」卡爾問道。
而那男人則是笑了一下,隨後說道:
「啊,這不用擔心,我們已經買通了駐守與西面的巴爾多·弗雷男爵,他允許我在今晚帶兩人離開,之後我們沿西北大道便可以一路回到瑞克堡。」
卡爾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接著抬頭望向艾麗婭:
「所以,你希望我會瑞克堡?」
「我支持你的選擇,但有時依然要量力而行,在這件事上,你已經盡力了。」艾麗婭回道,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今晚,你帶著賽蓮娜走,我留下來對抗莫爾頓。」
「你留下來?」卡爾疑惑的抬起頭,他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如果是艾麗婭留在這裡,那就是純粹的死局,她不可能生還。
「不,我不會走。」他接著說道,接著他轉頭望向那男人,「去告訴埃德蒙,我會繼續留在格雷堡。」
「什麼?」男人驚叫起來,雖然看不到臉,但從語氣中,仍然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驚訝。
卡爾頓了頓後,又繼續說道:
「不過你既然來了,那麼可否請你帶艾麗婭和賽蓮娜兩位女士先行離開。」
聽到卡爾的話後,艾麗婭則大叫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讓我離開?你以為他來是為了誰!更何況,如果沒有我,你一天都撐不住!」
說到這裡艾麗婭則嘆了口氣,隨後又說道:
「四會會長讓他來就是希望能帶走你!」
卡爾聽後卻露出了笑容:
「那我便更不能走了。而且格雷堡現如今是瑞克堡唯一的盟友,假如就此失陷,瑞克堡被拿下也只是時間問題。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卡爾大人,這又是何必呢~只要你跟我走,之後四位會長再出面調解一下您和莫爾頓伯爵的矛盾……」
而還沒等那男人說完,卡爾卻已經打斷了他:
「不用了,去告訴四位會長,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將和格雷堡共存亡。」
「這……」
艾麗婭突然在一旁問道:
「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見卡爾點頭,她則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向著那男人擺了擺手。
最終,那男人放棄了,無精打采的向帳外走去,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他突然回頭問道:
「格雷堡還能守幾天?」
「有我在,至少一周以上。」艾麗婭答道。
男人點點頭,隨後走出了營帳。
望著對方消失的背影,艾麗婭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對著卡爾說道:
「你知道,你已經放棄了最後的機會,這值得嗎?」
卡爾則歪了歪腦袋,隨後回道:
「我沒有放棄最後的機會,我只是在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