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把酒言歡

  當亨利收到來自卡爾的手書時是無比驚訝的,在伊倫打算拿吉姆做要挾開始,他設想了好幾種情況,而唯獨不包括現在這種:

  「他要見我,一個人來?」

  「是的~」持信的士兵毫無感情的回答道。

  「他想幹嘛?」他又問道。

  然而沒有得到回應,也是,一個士兵又怎麼可能會了解領主是怎麼想的。他輕嘆一口氣,隨後又說道:

  「他最快什麼時候能來?」

  「只要您願意,他可以趕在晚飯前過來。」士兵說道。

  「他想來蹭飯?」亨利打趣的笑了笑,隨後又回道,「明白了~你去告訴他,我歡迎他的到來。」

  待士兵退下後,他又對著周邊的部下說道:

  「你們都聽到了?」

  看見所有人都點頭後,他再次說道:

  「那就行動起來吧!」

  「是要在營帳里埋伏嗎?」有人不確定的問道。

  「不~」亨利回道,「是讓你們去準備水果和烤肉!」

  接著他又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軍營里還有葡萄酒嗎?」

  「還有些庫存。」有人回道。

  「那就拿出來,挑最好的!」

  在看見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的出去之後,他再次坐回椅子上,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埋伏?需要嗎?他就一個人來而已。這叫什麼?這叫單刀赴會。」

  當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之際,亨利的營帳外也燃起了篝火,香嫩的烤全豬被夾了上來,呲呲的冒著油,空氣中瀰漫著酒香與烤肉的香味,營帳內則布置起了大長桌,與亨利隨行的12名騎士紛紛入座。隨從們端上食物,倒上酒,眾人開始等待著卡爾的出現。

  直到天色完全暗去,四周的樹林已是一片漆黑,卡爾的身影才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人們視線里,他沒有穿盔甲,更未攜帶武器,而是一如既往的穿著他那破舊的麻布衣,騎著一匹小馬駒搖搖晃晃來到眾人面前,翻身下馬,隨後笑著說道:

  「抱歉,抱歉,來晚了,自罰一杯啊~」

  接著便在眾人的注視下喝完一整杯葡萄酒,在放下酒杯後,他環視了周圍人一圈,隨後突然說道:

  「早就想和各位一聚了,只可惜之後因為各種瑣事始終沒找到機會,在坐的各位可都是當初與我並肩作戰擊退大可汗的英雄啊!」

  當說出這句的時候,亨利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意識到一點,在坐的騎士都是他的手下,他的人,當初也自然都跟著他一起參與了對大可汗的夜襲,所以這些人認識卡爾,卡爾也同樣認識他們,說起來,這屬於是戰友了!

  而也正在此時,他又看見卡爾對他舉起了酒杯,再次說道:

  「亨利,老夥計,我們不該為此敬他們一杯嗎?」

  「為了什麼?」他脫口而出的問道,接著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對方的話題當中。

  隨後他便聽見卡爾舉起酒杯,中氣十足的對眾人說道:

  「自然是為了勝利,慶祝我們一起擊退了可汗!同時也是為了榮譽,我們並肩作戰守住了王國!最後是為了自己,因為我們,因為在場的每一位,我們家人,我們的親友,我們百姓都因此安全了。為這些難道不該敬一杯嗎?」

  「應該!」人群中有人說道。

  「說的好!」又有人喝道。

  接著所有人舉起杯子,跟著卡爾一同一飲而盡。

  一瞬間,戒備心被放下了,酒桌上的氣氛也緩和了。而隨著卡爾提到瑞克堡的保衛戰,在場的所有人作為那場戰鬥的親歷者,這話匣子更是因此打開了:

  並且很快便聊成了一片,亨利看見卡爾一邊勾搭住其中一位騎士的脖子,一邊半開玩笑的說道:

  「還記得回去時遇到努拉嗎?」

  「哼~怎會不記得,當時我覺得我們死定了。」被勾搭的那名騎士說道。

  「還多虧了卡爾大人這張嘴。」邊上又有人說道。

  「嗯~」卡爾紅著臉,神情似乎都有些迷糊了,「跟你們說實話吧,我當時其實嚇尿啦,是真的尿啦,別看我當時那麼淡定,我回城堡第一件事就是換褲子!」

  一瞬間笑聲在人群中爆發開來,他們甚至都已經忘了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亨利早該預測到這樣的情況,是啊,這裡的騎士都參加了與偷襲可汗的那次戰鬥,而卡爾在當時所展現出的勇敢與智慧也深深的映入每個人心中。有著那樣的共同經歷,他們相當於一同包圍了王國的生死戰友,他相信不少人其實是打心眼裡佩服卡爾的。

  而卡爾從一開始來這裡後就絲毫沒有談論關于波特村的任何事情,他只是在這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後和大家閒聊,回憶往日。這似乎已經變成一場純粹朋友歡聚的宴會。亨利甚至看見有些人喝高后都激動的流下眼淚。

  他放下酒杯,隨後對著卡爾突然說道:

  「時間寶貴,說說正事吧。」

  而卡爾也在此時收起了笑容,原本迷糊的眼神又重新變得清澈,隨後用響亮的聲音說道:

  「國王陛下的手令下來了,他宣布,包括波特村在內的周邊四個村莊,均歸瑞克堡領主所有。」

  簡簡單單一句話,卡爾只是說了這一句話,但亨利已經明白其中的分量,所有人都開始低下頭,沉默不語,氣氛再次陷入尷尬。他在這群人臉上看見了羞愧,他們是羞愧的和當初與大可汗作戰時完全相反,那時的他們以少打多,創造了奇蹟;他們守衛王國,成為人們心中英雄。那是榮譽的,自豪的。而現在呢,現在在這裡除了恥辱還有什麼?騎士的榮耀已被踐踏的一文不值。但他又能怎麼辦呢?莫爾頓伯爵是他的領主,而他必須服從領主的命令。

  「卡爾,我也不想如此,這事我沒辦法。」不知為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感到有些慚愧。

  而卡爾只是搖搖頭,隨後苦笑著說道:

  「知道嗎,亨利,瑞克堡是王國的大門,肩負抵禦北方遊牧族的重任。而如今在擊退大可汗,守護王國之後卻要遭人背刺,土地被奪。說實話我不想再道德層面去評價這件事,但至少你也應該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

  亨利又一次得下了頭。

  「你說的我明白,但這事,我說了不算。」他默默的說道,「至少我能保證吉姆的安全,我不會伊倫傷害他。」

  「多謝了~這就已經足夠了。」卡爾低頭表示感謝,隨後又一次舉起酒杯喊道,「咱們也別聊這些不快的了,今天來只為和戰友們相聚,來,一起喝酒!」

  氣氛又一次的回歸熱情,所有人都高舉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