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雅夏正坐在帳中閱讀著軍報,根據斥候的報告,卡爾在回來之後並沒有給予進攻,而是在瑞克堡休整了數天之後才出發,隨後他的部隊便隱入了林中,具體走了哪裡,甚至連斥候們都沒探到。然而能選的路線無非兩個條,一是沿河向東直接回援風燭堡,如果是這樣,她已經在這裡建起了一道堅固的防線。要麼就是直接南下奪回維爾遜堡和埃爾頓堡兩城,至於那邊她也加派了人手,並將所有騎兵調集到附近,一旦任何一城告急,他們隨時都能增援。
一切萬無一失,卡爾的遊牧騎兵雖然厲害,卻從來都不善於攻城。但說到底還是人數有限,平原上或許可以所向無敵,可攻城那就是實打實的人換人,他們不可能消耗的起。
正想著,卻看見帳簾被人掀開了,而進來的人幾乎讓她差點尖叫出聲,那是一個3米高的怪物,渾身肌肉,眼神冷峻,身上以及臉上還帶著一道道未完全癒合的疤痕,右手則被換成了一隻巨大的鐵手。
雅夏驚嚇至於還是忍住了沒叫出聲,隨後她才意識到眼前這人是誰:坎貝爾·達奧伯爵!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其容貌堪比少女,與那怪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雅夏自然也知道他是誰,坎貝爾的謀士,兼好友——法蘭德男爵。
這對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在於雅夏進行了簡短的招呼後,便在戰略地圖附近找了凳子坐了下來。
最先開口的是法蘭德:
「雅夏大人可知卡爾已經帶兵出發了。」
「知道。」雅夏回道。
「既如此,雅夏大人為何不做任何行動,而只是讓各地加強防禦?」
「不然呢?」雅夏回道。
「難道不應該做點什麼,而不是等著對方來攻。」法蘭德再次說道。
「你的意思難道是要和卡爾在平地上決戰?」雅夏諷刺道,「遊牧騎兵有多厲害,你我應該清楚,但他們向來不善於攻城,我們只需守好各個重要關卡,阻止他靠近風燭堡,那任憑騎兵有多厲害也是枉然。」
「嗯~」法蘭德點點頭,隨後又說道,「我對此表示懷疑。」
「你在質疑我的策略?」
「是的。」法蘭德回道,「你把兵力布置的過於分散了,而你所謂的這些城防能否真的阻止卡爾,我也表示懷疑。」
「那你的意思莫非是要放棄防禦,主動去和卡爾決戰?」雅夏反問道。
「這也是個方法。」法蘭德悠悠的回道,「集中我們的優勢兵力,一口氣打垮他,不過這也只是下策。」
「那上策呢?」雅夏又問道。
「就此退兵。」法蘭德回道。
「什麼?」雅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卻聽見法蘭德再次說了下去:
「就此退兵,然後上報國王,卡爾已投靠大可汗,並已帶著遊牧騎兵南下,準備吞併王國,請求國王增援……」
「荒謬!」雅夏打斷了對方的話。
「這是最好的方法。」法蘭德說道。
「北境的事情,北境自己能處理,還不需要勞駕國王。」雅夏自然也明白法蘭德說的辦法,但這樣,戰爭的形式就會改變,米婭大人將不再是這場戰爭的主導者,一旦國王參與進來,未來在土地瓜分上……不應該說完全就不可能再有土地瓜分這種事發生了,國王菲利普為了北境的平衡肯定會將摩根領的主權還給蒂爾達·摩根那個小丫頭。甚至還會要求她們將之前侵占的土地給還回去。這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就算法蘭德說的方法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去這麼做。
「隨便吧~」法蘭德擺了擺手。
當兩人離開之際,坎貝爾用低沉的語氣對著少年問道:
「你沒有告訴他我所遭遇的事,為什麼?」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她還是不會改變策略。」法蘭德無奈的嘆了口氣。
「接下來怎麼安排?」坎貝爾再次問道。
「隨後準備……逃跑?」法蘭德不確定的問道。
卻看見坎貝爾竟然也點了點頭。
夜幕籠罩下的維爾遜堡。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天空陰雲密布,偶爾有幾聲鳥鳴劃破這無比的寂靜。維爾遜堡高聳的城牆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森嚴,守衛們在城牆上巡邏,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而也在此時,兩個身著黑衣的人悄悄潛到了城牆下,他們行蹤隱秘,悄然無聲。在其中一處牆角找尋了一個低洼的凹坑,用鏟子將其又挖開後,將一包炸藥塞了進去,並點燃了引線。
幾秒鐘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破了夜的寂靜。人們從夢中被驚醒,卻看見維爾遜堡的城牆在巨大的爆炸中崩塌,磚石飛濺,塵土瀰漫。守衛們驚恐地喊叫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喊殺聲,卡爾高舉著長劍,帶著鐵騎迅速沖向被炸開的缺口。他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迅速湧入城堡,刀光劍影間,趕來的守衛們紛紛倒下。剩下的則如驚弓之鳥一般四散而逃。
沒有長時間的攻城和對峙,維爾遜堡僅與一夜之間便失守了,速度快的甚至連本地人都沒反應過來。
當艾德加被抓到時,他甚至還穿著睡衣,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在看見卡爾之後,雙眼中更是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最終他顫抖著舉起雙手,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屬下有罪~」
「埃德加~」卡爾冷眼望著這個中年男人,眼中閃過那麼一絲絲同情,隨後他將長劍拋給了對方說道,「當初索倫河一役,你也算是拼死護過我,我不想事情變的太難看,你自己解決吧~」
埃德加顫抖著接過地上的長劍,隨後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望向卡爾:
「屬下有罪,死不足惜~只是大人,我的孩子和妻子……」
然而他的話還不曾說完卻已經被卡爾打斷了:
「埃德加,別得寸進尺!」
隨後他便看見遊牧族的騎士們紛紛走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絕望中他只能將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咬了咬牙,手上一使勁,一道艷紅的鮮血潑灑在了牆面上……
而在幾個小時後,卡爾也收到了信鴉的報告,幾乎是同一時間,阿爾泰帶領著另一支騎兵隊也用同樣的方法拿下了埃爾頓堡。
一夜下兩城,速度太快了,快到沒人能反應過來,甚至連雅夏專門安排在附近的騎兵機動部隊都還蒙在鼓裡。這群人完全沒意識到,戰爭的節奏已經改變了。
凌晨的時候,他已經帶著大概部分人馬抵達了弗雷堡,60多歲的巴爾多急急忙忙的出城迎接,甚至都沒得及換衣服,在看見卡爾後就一頭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大人您終於來啦!可算是盼到您啦!」
望著老東西這副表情,卡爾不禁有些想笑,這傢伙心裡的想法他可說是一清二楚,這明哲保身的能力也是沒誰了。當然,還是那句話,當時的他也沒得選,能夠堅定立場不叛變已經是難得了。至於其他的他也不奢望啥了。
想到這裡,他趕忙翻身下馬,一把將其扶起:
「男爵大人辛苦啦~多虧了男爵大人堅守至今,才能讓我有機會懲治叛徒。」
「這都是屬下的職責~」巴爾多再次恭敬的回道。
卡爾沒再多說什麼,而是對著他點了點頭,他抬頭望向東方,那是雅夏駐軍的方向,如今三城已破,她的主要補給線,甚至是退回領地的最近道路都已被截斷,那麼接下來,她該如何反應呢?是戰還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