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的帳篷內,柔和的燭光輕輕搖曳,映照在帳篷內簡單而樸實的裝飾上。帳篷四周用厚重的毛氈覆蓋,有效的抵禦住了外面的寒風。地上則鋪著幾張精美的羊毛地毯,讓人感到一種無比的溫馨。卡爾和努拉就在帳篷中央的一張低矮木桌旁坐著,桌上放著羊皮紙和炭筆。周圍則站著幾個僕人以及阿爾泰。
卡爾則一邊畫一邊對著努拉說道:
「這是大炮,功能和拋射坑是一樣的,但勝在可以自由調節射程和方向,又能運輸,射程還更遠。這是火槍,用於單兵使用,比起弓弩射程更遠,穿透力也越強。」
努拉眯起眼睛,細細端詳著畫上的東西: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這些東西確實可以更有效的抵禦獸人。」
「沒錯,但問題在於,部族這裡沒能力生產。」卡爾又說道,當然如果是火槍,連他也不確定這個世界的工業有沒有可能實現,不過大炮應該是沒問題的,當然這事他自然也不會和努拉明說。
想到這裡,他又接著說道:
「生產它們需要人口密集的城市和完整的工業體系,這都是部落所不具備的。」
聽到這句話後,努拉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她抬頭望向卡爾,隨後說道:
「說到底,你還是想讓我們放你回去,用這種蹩腳的藉口……」
「這不是藉口,我說的都是實話,這些東西只有王國境內有條件生產。」
「所以呢?放你回去,生產那所謂的大炮和火槍,然後反過來對付我們?」努拉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對付你們?」卡爾則不甘示弱的反問道,「只要你們不南下,我們根本沒有作戰的理由!」
「你都說了,前提是不南下……」努拉回道。
「所以大可汗早晚還是要南下,侵吞王國的領土!即便我幫他發明了對抗獸人的武器!」卡爾叫了起來。
「這有什麼錯嗎?」努拉反斥道,「憑什麼我們的人要受這個罪,憑什麼是我們擋在你們的前面,而你們卻能在後面安逸享樂!」
確實,在這個時代,侵略他國這種事的確不算什麼錯,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就連他也不是侵吞了摩根領。努拉說的沒錯,在她眼裡南下就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對於這件事,他倆只是所站的立場不同而已。
隨後他又聽見努拉說道:
「所以為何你要幫著王國?鳥國王究竟給了你什麼?爹爹明明對你這麼好,毫不猶豫的就封了你做可汗!」
「對我好?」卡爾冷笑了起來,「對我好就是找一幫人把我看管在此,閉塞我的消息,讓我對外界一無所知。」
「你想多了,你是他們的可汗,他們的領袖!沒有人在限制看管你!」努拉叫道。
「是嗎?那摩根領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為何所有人都瞞著我?」卡爾突然說道。
「什……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努拉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因為我不在,北境四伯爵如今在圍攻摩根領,還有本地的貴族大叛亂……」卡爾說道。
此時的努拉臉色變得慘白,她立刻厲聲喝道:
「你們是誰走漏了消息!」
幾個僕人立刻跪了下來,隨後阿爾泰也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公主,我們什麼都沒說,真的!」
「不是他們透露的。」卡爾回道,「你別忘了,把我託付給你們的是我的女法師阿米拉,你覺得她在交託我之前會不做點措施,以防我失聯?」
「又是魔法……我早該想到。」努拉嘆了口氣說道。
自然,這也不是什麼高深的魔法,每個法師都有自己的魔寵,阿米拉在他身上做下了記號,之後便通過信鴉與他一直保持著聯繫。而也正是在一天前,卡爾突然從信鴉那裡收到了摩根領遭襲的消息。
「所以,名義上封我做可汗,實際上就是找一群人囚禁我。」卡爾又說道。
「夠了~」努拉喊道,「你的確是他們的可汗,這點毋庸置疑。但他們也是部族的人,只要你不提回去的事,他們自然願意聽你的。」
「那如果我一定要回去呢?」卡爾說這話時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那你就當是自己被囚禁了也行!」努拉喊道。
「如果摩根領失守了,那我說的那些東西就不可能實現了。」卡爾又說道。
「那你就幫爹爹一把,只要你願意帶部族南下,以爹爹的大軍,擊敗那四個伯爵輕而易舉,你為何不願意!」
努拉急的叫了起來,如果一直不願意,爹爹早晚要砍你的頭!她這麼想著,卻始終沒敢說出口。
「我已經說過原因了,有的事,就算死也不能做。」
「那我們就無話可說了!」努拉扭過了頭去,隨後她站起身又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不等卡爾回應,便轉身離開了帳篷。
阿爾泰望著雪公主氣憤的離開了帳篷,他又轉頭望向卡爾,看見後者一臉陰鬱,隨後咽了口口水對卡爾說道:
「可汗~說實話,大部分人都很尊敬您。正因為如此大家才更不願意您離開。」
他說道這裡想了下,又說道:
「除了離開,大家其實都願意聽您的,您的智慧,您的那些發明……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您對我們來說就像是太陽一般耀眼!可您卻只想著回去……」
「阿爾泰……我明白……可有些事並不是那麼簡單。」卡爾的語氣軟了下來,他明白阿爾泰是好意,但這種好意幫不了他。如今摩根領受難,大可汗早晚會逼他做抉擇,他所剩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望著一臉茫然的阿爾泰,他再次嘆了口氣,隨後說道:
「罷了,我累了,想睡一會~」
「是~可汗~」阿爾泰恭敬的鞠了一躬,隨後和僕人們退出了帳篷。
在返回自己營地的途中,努拉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大可汗阿基提拉,帶著數十名騎手向著她走來。
「爹爹!」少女立刻策馬迎了上去。
「嗯~我這女兒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阿基提拉慈愛的點了點頭。
「怎麼我以前不漂亮?」努拉則哼了一聲。
「怎麼會,我女兒永遠是草原最美的公主!」
努拉則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而不知為何她此時竟然想起了卡爾,明明自己這位草原第一公主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卻依然想回去,回到摩根領……不知為何這讓她不禁感到了一份失落,甚至連她都不清楚是為什麼。
「那個,父親……我有一件事想……」她輕聲說道。
似乎是沒聽見她說什麼,阿基提拉突然打斷了她開口問道:
「對了,卡爾怎麼樣了?」
「啊?他很好,傷勢也都痊癒了……」努拉慌張的回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慌張。
「嗯,這是好事。」阿基提拉點頭說道,「不過我問的是他的想法,他還是想回去嗎?」
「這個嘛……」
「努拉~如今摩根領受困,倒是給我們一個機會,正好策反這小子助我們南下!」
「南下?這麼快?」努拉有點吃驚。
「畢竟機會難得。」阿基提拉回道。
「可以他的性格,沒這麼容易答應吧。」
「大不了殺了,也沒什麼。只要炸藥的製作配方不外泄,就不怕拿不下王國。」說這話時阿基提拉的臉上竟意外閃過一絲狠厲。
努拉一時間愣住了,但只是呆愣了片刻,隨後立刻笑道:
「但至少他現在開始向著我們了,我相信他早晚都會答應。」
「嗯,那就好!」阿基提拉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努拉就這麼一直站在路邊恭送著自己的父親離開,隨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她低下頭,默默思考了片刻,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調轉馬頭向著卡爾的部族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