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襲

  當夜幕降臨時,50多人的騎兵開始悄然無息的行進在索倫河的河岸,他們未點火把,靠著延邊的河水確定大致路線,向著遠處有著星點火光的方向前進。而卡爾正是這支騎兵的領隊,他非常明白這次襲擊的風險,這是一次賭博,沒有選擇的賭博,很大概率將會有去無回,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實便是如此,弱者在和強者的對決中要想取勝往往只能靠賭。

  當然,還遠不止於此,按照亨利的說法,如果要確保偷襲成功,就不能點火把,然而這樣的行走本身就存在風險,尤其是崎嶇複雜的樹林或者山道,漆黑無光的情況下,戰馬因意外踩空而骨折的概率也將比平時高出不少,最終在亨利的建議下他們決定順著河灘前進,儘量選擇寬闊平整的地區。但這也意味著他們被發現的機率將增加。

  「我們需要注意對方的巡邏哨,他們在周邊安排了不少的巡邏隊。」出發前艾麗婭如是說道。

  但在卡爾看來,機會也不是沒有,在圍城這段時間的情報打探中他也明白,遊牧軍本身的構成極為複雜,他們的步兵主要由北方各區域的蠻族所組成,那些多的根本記不住名字的部族之間,甚至很多連語言都不互通,有些甚至還是世仇。除此以外從其他地區招募而來的僱傭兵也占據了其中的兩成左右,這些人或許戰鬥力還可以,但在責任心方面就明顯不夠了。而即便是大可汗那所謂的5000本部人馬也是由十來個本族部落所構成,每次調動和布置甚至都要通過所謂的部族大會來決定,而非大可汗一人所能控制的。

  在準備完一切後,他們讓運糧隊停留在了距離瑞克堡不足5公里的一片樹林之中,而30人的騎兵則在卡爾的帶領下,憑著記憶開始向大可汗的中軍大營前進。這一路總體來說並不像想像中那般驚險,中途他們也遭遇過幾次巡邏隊,而對方也只是從一邊就那麼徑直擦身而過,甚至都沒做任何懷疑。甚至讓卡爾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有發現他們。

  隨著離可汗大營越來越近,卡爾已經可以看見火下映襯下,那中軍大帳隱約的輪廓了,自己的對手就在那營帳之中,一切近在咫尺,如果能成功的話,想到這裡卡爾不禁咽了口唾沫,緊握韁繩的手許是因興奮,又或是因為緊張開始不自覺的冒出汗來。而也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對面傳來了馬蹄聲,隨後是星星點點的火光正向著他們靠近。又是一隊巡邏隊,但和他們以往遇到的卻有所不同,這是一隊騎兵,大概率應該是可汗的本部人馬。

  而確實如卡爾所料,和那些雜牌巡邏軍不同,他們並沒有像其他人一般無視卡爾等人那麼過去,在走到了一定距離後,對面的馬蹄聲突然戛然而止,接著傳來了對面領頭的喊叫聲:

  「都色摩拉伯?」

  一陣拗口難辨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靜,對方用的並非通用語,而是北方遊牧族自己的部族語言。

  一時間卡爾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沒法回應,因為他根本不會對方的語言,即便他大致猜得出對方問的是啥,可如果用通用語去回答仍然免不了被懷疑,最終還是會暴露。要在這裡就動手嗎?但他們並未進入最佳的衝刺距離,一旦動手,大營那邊必然會察覺,問題在於對面能否及時反應過來,自己是否還有機會?但潛意識卻告訴他對面反應的過來,一旦在這個距離開打,偷襲大概率就會失敗,可自己真的有選擇的權利嗎?

  手已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的佩劍,他轉頭望向亨利,後者也緊緊握住武器,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看樣子已經沒辦法了,那只有……

  而就在這時,艾麗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亞咔哆佛努拉。」

  和對方一樣的語言,少女使用的也是遊牧族的方言,卡爾並不知道女孩說了什麼,只是在一大串聽不懂的文字中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努拉」。這是卡爾唯一能聽懂的詞了。

  在聽見艾麗婭的回答後,對面的人似乎連語氣都緩和了不少,又說了幾句猜測是類似祝福的話語後,便離開了,走前卡爾甚至隱約看到對面有人正向他們這邊鞠躬。

  待對面一行人走遠之後,卡爾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我說,我們是努拉派來有要事匯報可汗。」少女不經意的回答道。

  「哦~」卡爾諾有所思的點了下頭,隨後又問道,「等等,為何你會他們的語言?」

  「你忘了我的是幹嘛的了?我可是傭兵頭子,不多會幾門語言怎麼行?」艾麗婭有些自豪的回答道,隨後又眺望了一下大營的方向,「如今可汗的營帳已近在咫尺了。」

  「所以,可以實行我們的策略了。」卡爾突然一臉嚴肅的說道,「艾麗婭,你帶領25人和我一起,換上宰相亞倫的旗幟繼續前進。」

  「嗯~」少女點點頭。

  隨後卡爾又轉頭望向亨利:

  「男爵大人則再帶剩餘的人換上國王陛下的旗幟繞到右側,待我們殺入之後再殺出~」

  「明白。」亨利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又道,「只是真有必要這麼做嗎?我們本來人數就不多,再這麼一分……」

  「放心,他們看不清我們有多少人,重點是要讓可汗認為宰相和國王的部隊都到了!」

  距繼續的前進,隨著離越來越近,卡爾能聽見來自營帳中的歡聲笑語,500米,400米,卡爾甚至能夠聽見從營帳中傳出的喧鬧聲以及歌聲,有人喝著酒,有人大聲叫嚷著,300米,200米……

  緊接著是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這聲怒吼近乎仿佛用盡了卡爾一生中全部的氣力,在空曠的平原上響起:

  「奉宰相亞倫之命,進攻!!」

  半秒鐘的寂靜,接著是馬匹的嘶鳴和士兵的喊殺聲,25人的重甲騎兵突然加速衝鋒,如同鋼鐵戰車一般撞進了營中,一時間殺聲震天,這是一次突入起來的襲擊,那些營中的士兵幾乎毫無反應時間,很多人幾乎甚至都沒來得及站起身便被長槍刺了個透心,甚至削去了頭顱。

  卡爾揮舞著象徵宰相的白狐旗幟沖在最前面,馬匹高速狂奔所造成的顛簸讓他光不從馬上掉下來都已是非常勉強,更別說什麼砍殺敵人。但這卻並無所謂,殺敵的事情交給艾麗婭他們便可,他自己只有一個目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他猛踢馬肚加速前進,並將那面旗幟高高舉過頭頂確保每一個人都能看見,並不斷高喊:

  「奉宰相亞倫之命,生擒阿提基拉可汗!」

  而伴隨著他的喊叫,身後那25名騎士也配合著同時喊道:

  「奉宰相亞倫之命,生擒阿提基拉可汗!殺!」

  一時間又是殺聲四起,他們重複,他們屠戮,他們撞翻火盆,點燃帳篷,砍斷馬棚中馬匹的韁繩,一瞬間營地內火光沖天,受驚的馬群開始在火焰中四散狂奔,驚醒的士兵們滿臉迷茫,他們大多數光著膀子,手上甚至沒有武器,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嚇破了膽。夜驚了,一時間一片大亂,遊牧部族的缺點也在此暴露的一覽無餘,他們習慣騎射,擅長游擊,常年的順境,打了就跑讓他們把戰爭當成了遊戲,從未經歷過真正的硬仗,更不存在所謂的軍紀,全憑本能去戰鬥。而面對如今這種情況下,在本能趨勢下,他們只會作出一個選擇——跑,沒命的跑,毫無章法的跑,甚至亂成一團,互相踩踏。一時間死傷慘重,慘叫連連,被踩死擠死的人甚至比被殺死的還要多得多。

  大可汗阿提基拉從中軍大帳中走了出來,身上僅穿著一件長衫,他邊走邊穿,在侍衛的幫助下慌忙的將一件戰袍披上上身,並不斷地向周圍詢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宰相亞倫,他的部隊偷襲了營地~」手下有人匯報著。

  「亞倫?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這時候到達!」換來的卻是可汗的怒斥,「這是騙局,你們都被耍了!對方絕不可能是亞倫的軍隊!拿我的武器來!」

  「大可汗,先不管是真是假,如今夜驚,營地里亂成一團,我們還是先撤離為妙,待明日重整後再確認……」

  「放屁!」還未等部下說完已被阿提基拉一把推開,望著營中四處燃起的火光,他緊緊捏住雙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不信亞倫的援軍能這麼快到達,這其中一定有詐,他堅信這一點,在緩緩嘆了口氣後,他微微緩和了下情緒,接著對著手下幾名部眾命令道:

  「米提亞,去組織剩餘的人手,我們在營地外圍組織一道防線,收攬潰逃部隊。」

  「是~」一名身材曼妙的獨眼女性躬身說道。

  「阿洛夫,派兩個人,去統治左營和右營,讓他們帶人迅速回防。」

  「明白~大可汗」一名光頭壯漢恭敬的回道。

  「我不信,我絕對不信!」接著他再一次望向遠方。

  而也在此時,又一名斥候突然沖了過來,在他面前跪下,神色無比慌張的喊道:

  「報,報告大可汗!是,是……國……國王菲利普,他的部隊向我們發起進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