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農奴到領主

  王國北部的瑞克鎮位於索倫河與卡姆運河的交叉地帶,與依河而建的瑞克堡相鄰,並沿其城牆外圍擴展而建。是一個不大的小城鎮,居民不足兩百,本應是個冷清而空曠的鎮子,而此時街道上卻是人來人往,擁擠不堪,不禁讓人懷疑起城鎮的真實人口。

  歸其原因乃是北方遊牧族南下了,在其大可汗的帶領下準備向王國發起進攻,號稱率萬人鐵騎,消息不脛而走,這使整個城鎮此時被不安的氣氛所籠罩。人們開始拖家帶口的向著城堡移動。16歲的卡爾此時也隨著人群行進在狹小而泥濘的街道上,連同他的好友吉姆,兩人艱難的推著那輛陳舊的木製推車,上面堆滿了一袋袋的小麥。

  而這也正是他倆來此的目的,戰事一起,城堡緊急征糧,這重擔自然也落到了領地內的各個村莊內。

  而他則在村長的要求下和吉姆兩人一路將糧食運往城鎮,而這看似簡單的差事其實卻非常危險,除去可能遭遇的北方侵略者,沿途的強盜也是極大的風險,比起那些一路護衛相伴的有錢商人,他們這種勢單力薄的鄉巴佬往往更容易成為目標,而其中最壞的可能還是在成功運抵之後恰逢撞上北人圍城,被困城中。

  在一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防禦戰中,這無異於被宣判了死刑。

  而當他們進城時,最壞的結果發生了,倒不是說城鎮已經被圍,而是當最後一輛運糧車進鎮之後,國王便宣布了全鎮戒嚴,任何人都不准出鎮。

  此時的卡爾已是滿臉的陰沉,直呼世界的不公,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沒錯,卡爾實際上是一名穿越者,來自21世紀的地球,作為一個現代人穿越到這個名叫卡爾·弗蘭道爾的普通農奴身上。

  他滿心歡喜的等待著機遇的到來,卻發現什麼都沒發生,沒有所謂的金手指或外掛,更沒有波瀾壯闊的冒險生涯和奇遇,就這樣他真的以農奴身份在這個世界平淡生活了兩年,每天在地里辛苦勞作,住著充滿惡臭的茅屋,忍受著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甚至被同是農奴的鄰居當成傻子。

  而如今卻只因為送糧卻又被困在了這個隨時可能失守的城鎮裡。他甚至嘗試去和城門的衛兵講理,卻被當做無理取鬧的鄉巴佬給轟回了鎮上。

  邊上的吉姆也是一臉愁容。

  「卡爾,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似乎失去了主意,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卡爾身上,接著又開始喃喃抱怨,「村長這就是故意的,看我倆好欺負,就派我們來~」

  卡爾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們去找國王要個說法。」

  「國王陛下,他會見我們嗎?」

  「若是平時自然不會,但現在未必~」卡爾指了指身後的那一車糧說道,按照要求他們本應該將這車糧送與鎮上指定地點交接,然而當卡爾聽說全鎮戒嚴後便停止了前進,選擇觀望,事實證明,這是對的,當戰事來臨,這車糧成為了他倆的本錢。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咱們把糧食直接送進城堡。」

  順便見一下國王,他在心中又補充了一句。

  瑞克堡的大廳內,國王菲利普·弗蘭坐在黃銅王座上一臉愁容,在他下面站著的分別是宰相——亞倫·維爾森,財政大臣——塞繆爾·金利斯特,軍務大臣——羅德·弗蘭。以及當地教堂主教與一眾王公大臣。

  此時的大廳中充斥著不安的氣氛,國王菲利普更是一臉不滿,面朝著宰相亞倫高聲問道:

  「告訴我,我們留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而宰相亞倫則用不緊不慢的語氣回復道:

  「外敵來犯,領主有義務保衛領民,不可棄城而去,這是王國自古以來的準則,國王陛下身為瑞克堡的領主,就不能違反這條鐵律。」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堂堂一國的君主,要在這個邊關小城裡等死?」菲利普的聲音更大了。

  亞倫的語氣仍然是那麼平緩:

  「陛下此時若走,必然造成軍心渙散,瑞克堡雖小,但卻是要道,一旦失守,王國危矣。」

  聽見他說的話,菲利普不禁笑出了聲來,接著稍微壓低了聲音說道:「道理我都懂,可你讓堂堂國王守國門,萬一失守,請問之後要如何啊~」

  「這……」亞倫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咬牙說道:

  「至少王子殿下在首都……」

  這一句話讓菲利普直接暴怒了,低下去的聲調再一次高了起來:

  「你放肆!你這是要拉我死是不是!」

  亞倫回道:

  「臣不敢~」

  「好,那你說怎麼辦!」

  「為今需陛下在此堅守,然後遣一人回首都調集兵馬馳援……」

  「我守城,然後~派一人回都!」菲利普重複了一遍宰相的建議,隨後又一次冷笑起來,「啊~這就是你的主意,還真是個好主意啊~」

  而就在這時,一邊的軍務大臣羅德也突然抱拳說道:

  「陛下,我願前往!」

  「放屁!」還沒等他說完,菲利普已經罵出了聲,「你們是想讓我守城,你們自己逃回去吧!」

  他頓了頓,思考了一會後又轉頭望向宰相:

  「你是說因為我是城堡領主,所以有義務守城是吧~」

  「正是如此,陛下。」亞倫答道。

  「那就好辦了~」

  國王菲利普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其餘人繼續說道:

  「這樣吧~今日我想把瑞克堡分封出去,不知哪位願意成為它的新領主?」

  此話一出換來的是全場的安靜,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去,閉口不言。

  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在仍然不見回應之後,菲利普徹底落下了臉來:

  「哼,我告訴你們,我走不了,你們誰都別想走,大家一起留在這裡等死!」

  「臣從不打算走~而且這樣不是誰是領主的事……」亞倫繼續平靜的說道。

  「夠了!」菲利普怒斥道,正當他還想說點什麼時,一個衛兵的到來打斷了他的行動。

  衛兵站在大殿中央恭敬的鞠躬匯報導:

  「陛下,來自波特村的卡爾·弗蘭道爾和吉姆·維利求見~」

  「不見!」菲利普沒好氣的回道,轉頭又想說點什麼,突然頓住了,「弗蘭道爾?你說他姓弗蘭道爾?」

  「是的,陛下。」衛兵回道。

  接著他開始重複著自己和卡爾的姓氏:

  「弗蘭,弗蘭道爾……」

  沒有理會國王的不正常,宰相亞倫則將關注度放在了另一件事上,他一臉嚴肅的問道:

  「你是說波特村?出什麼事了嗎?」

  「具體不知道,應該是關於運糧的問題。」士兵回道。

  這話讓宰相警覺了起來:

  「糧食出問題了嗎?」

  而也在此時國王菲利普也開口了:

  「總之先帶上來吧~」

  不一會卡爾和吉姆兩人便被帶到了正殿,在進入正殿的一瞬間,吉姆便對這種級別的殿堂表現出了驚訝。

  而卡爾卻與之相反,作為一個什麼都見過的現代人,甚至都還覺得菲利普作為國王有些簡陋。當然他竭力的隱藏著這種情緒,可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卻仍然被菲利普給注意到了。

  他先是瞥了一眼猶如鄉巴佬進城的吉姆,隨後將目光聚集在了卡爾身上:

  「那麼,你就是……叫什麼來著?」

  「卡爾·弗蘭道爾,國王陛下。」

  「你姓弗蘭道爾?」

  「是的,國王陛下~」

  「嗯~」菲利普意味深長的點了下頭。

  接著宰相亞倫開口了:

  「那麼你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乃是從波特村送糧來到瑞克堡,可如今糧食已經送到,但是鎮上如今戒嚴,我倆回不去了,所以希望……」

  卡爾一五一十的說著,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亞倫打斷了:

  「糧食沒問題吧。」

  「是,沒有問題。」卡爾回答道。

  「所以你們來就是因為你們出不去了?」宰相繼續追問著。

  「是的。」

  「就為這點小事要面見國王?」他的語氣逐漸嚴厲起來。

  而一旁的菲利普卻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對話,他不斷重複著兩個姓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弗蘭,弗蘭道爾……」

  就在宰相亞倫打算將卡爾兩人轟出殿外時,他突然猛拍大腿,大喊道:

  「有辦法了!這個姓氏不正是我們家的分支嘛~來人啊,把家譜拿來~」

  亞倫先是被國王的喊聲嚇了一跳,再猜到對方意圖後,他輕嘆一口氣,然後嚴肅的說道:

  「國王陛下,這可不是兒戲的事~」

  「這怎麼是兒戲呢,這位就是我們王室成員!」

  「可是,國王陛下,我們家族並沒有弗蘭道爾這個旁支姓氏……」

  說話的是軍務大臣羅德,作為國王軍事主管,同時本家也是弗蘭,自然也不會允許菲利普幹這種荒唐的事情。

  「胡說八道,你等下啊,我這就翻出來給你看。」話說間,一名侍從已經將家譜遞到了國王面前。菲利普面翻開家譜,一面抽出一支羽毛筆。

  「弗蘭道爾……弗蘭道爾……」他一面默念著,一面將書頁翻倒最後,接著大叫一聲,「哈,有了~」

  同時用羽毛筆在書頁的最後寫上了弗蘭道爾四個字,又抬頭望向卡爾:

  「你的名是什麼來著?」

  「卡爾。」卡爾回道。

  「嗯~」國王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又添上卡爾兩個字,指著那個新添的名字喊道:

  「看!不就在這裡嗎!卡爾·弗蘭道爾,乃是我那死去的同輩兄弟博爾·弗蘭獨子,說起來還算是我的侄子呢!」

  他剛說完,一邊的吉姆突然戰戰兢兢的說道:

  「尊敬的國王陛下,我敢保證卡爾絕非您的親戚,他之所以姓弗蘭道爾,是因為他的父親……」

  菲利普臉上露出了怨毒的神色,他向邊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後者沒等吉姆說完已經用槍柄猛擊在他的後背上,將他打翻在地,齜牙咧嘴的嚎叫起來。

  「哼,一個農奴,未經允許也敢擅自開口。」

  他冷哼一聲,接著又表現得無比慷慨激昂起來:

  「嗯,堂堂皇家成員,竟然沒有自己的封地,要和一幫農奴過一樣的生活,這怎麼行,這怎麼可以!」

  望著菲利普的表揚,宰相亞倫臉上露出了無奈:

  「陛下,你莫不是想……」

  「不要多說了,我們家族的人不該如此落魄,此事我心意已決。」

  接著他轉頭望向一臉迷茫的卡爾,鄭重的說道:

  「卡爾·弗蘭道爾,從今天起,你就是瑞克堡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