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不敢當。【,無錯章節閱讀】」逍遙洞主微笑拱手:「眼下已經探明,進攻清河水府的玉霄宗修士正在上游馬蹄灣駐留,稍後估計便要請幾位道友鼎立贊功,為我等阻絕後患。」
當趙黃冠帶著趙黍和一眾同門再次來到墳羊鬼市,便與逍遙洞主商定了後續戰事,由趙黃冠眾人來對付玉霄宗,逍遙洞主與鹽池神女率眾前往水府,以馳援探視為名,伺機對清河府君動手。
為了對付清河水府,這次逍遙洞主可謂是傾巢而出,不止帶來了門下精銳弟子,還有麾下幾支占據山頭的賊寇。
而鹽池神女除了一批鬼道修士,還招來了北狄蠻族與妖物,此等陣仗不像是攻打水府,反倒像是南下劫掠。就不知這一路上他們禍害了多少人煙聚落,才能把活人做成乾屍存糧。
「玉霄宗鄙人有所耳聞。」趙黃冠說:「傳說這個門派昔年也曾鼎盛一時,在天夏朝時,時常協助贊禮官誅伐妖邪。玉霄宗之名,如雷貫耳……不對,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雷法。」
逍遙洞主淡淡一笑:「正是如此,玉霄宗的雷法最是難纏。若是當我們與清河府君廝殺正酣之際,被玉霄宗從後偷襲,恐怕沒幾個人能抵擋得住。思來想去,還是只有黃冠子道友來做此事最為恰當。」
在一旁的趙黍默不作聲,其實他早就暗中召遣籙壇吏兵前來窺探,發現玉霄宗發動雷霆箭煞轟擊清河水府。
雷霆箭煞本就是玉霄宗真傳妙法,若非清河水府有八百里山川氣機匯聚拱護,加上多年經營布置,面對狂雷殛頂而落,水府恐怕早就被攻破,哪裡還會等到逍遙洞主馳援到來?
何況逍遙洞主等人就不是為援救而來,他從逃離水府之人口中得知,清河府君被玉霄宗以雷法重創之後,傷勢一直不得痊癒,顯然已經傷到根基。
而面對水府內的蠢動不安,清河府君猜忌之心漸深,性情一起便要對左右之人痛下殺手,甚至對自己血親子嗣也毫不容情。
經過一番探聽,確定清河府君勢重難挽,逍遙洞主這才決定出手,前前後後準備了幾個月。
趙黍明白,逍遙洞主這是利用玉霄宗來消磨清河府君的心志與耐性,如果能逼得水府之中人心背離,逍遙洞主未來攻入水府,或許不用大肆殺戮,只需除去清河府君,就能順利接管剩餘人手,而不是只奪得一座空蕩蕩的水府。
然而令趙黍意外的是,這三名圍攻水府的玉霄宗長老,修為法力並不算太高明,甚至還不如自己,但他們發動的雷霆箭煞威力驚人,連趙黍都大感訝異。
只有當初身處地肺山時,受仙家法力加持的趙黍,才能發出那等震撼山川、群邪辟易的雷霆箭煞。
這三位玉霄宗長老看起來不像是有此等修為,但他們行法召雷之時,御使那件羅盤法寶似乎獨具玄機,以趙黍的眼力,尚不能一眼看透。
逍遙洞主讓趙黃冠等人對付玉霄宗,便是明白自己修煉邪術,氣機陰濁,面對雷法之時必然處於下風。
此外,趙黃冠以「東海修士」的身份出面,若能殺敗玉霄宗長老,或許能牽連華胥與有熊兩國。
「幾位道友其實不必如此。」逍遙洞主見除了趙黃冠,其他同行之人都是遮掩面目,勸說道:「我等也十分仰慕東海之上的仙家高人,不妨稍露真容,讓我等瞻視一二?日後要是相見,也好以禮相待。」
趙黃冠則說:「不必,此事本就不宜大張旗鼓。」
逍遙洞主無計可施,只得賠笑一番告辭離去。
「如何?瞧你這樣,莫非黃冠子他們不願出手對付玉霄宗?」逍遙洞主來到遠處營地,鹽池神女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們倒是肯出手。」逍遙洞主輕嘆一聲:「可那黃冠子應是看穿了我的用意,他那些同門全都遮掩面目,不肯示人。」
「畢竟是東海修士,指不定當中哪位如今就在朝堂上,肯定不能顯露真容。」鹽池神女掩嘴輕笑:「我當初就說過,你這計策未必能夠奏效,挑起兩國交兵又豈是如此輕易?玉霄宗衰敗已久,門人凋零,就算真的全數死在此地,有熊國那些高人只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逍遙洞主原本還想提醒一句,他從逃離水府的妖物口中得知,玉霄宗祭出一件厲害法寶,因而能夠重創清河府君。
以如今玉霄宗的境況,照常理而言,應該拿不出什麼厲害法寶,他們能夠牢牢壓制住清河水府,說不定是上景宗在幕後助力。
逍遙洞主真正要拖下水的,可不是區區一個玉霄宗。要是能促成東海修士與上景宗正面交鋒的局面,那可就精彩了。
既然鹽池神女沒有看懂,那逍遙洞主也不會多加提醒,估計這個老太婆已經在暢想奪占八百里清河後,要如何取代香火神位、大口品嘗血食供奉,就讓她沉迷在這痴心妄想好了,清河水府,不光是那條老泥鰍的葬身之地。
……
趙黍等人沒有飛天騰空,而是足不沾塵地飄然而行,朝著馬蹄灣行進。
「逍遙洞主他們往水府去了。」趙黃冠望著遠方波濤翻滾的水面,一些修為粗淺的妖邪留在岸邊,分散開來布置陣式,北狄蠻族與強盜匪寇則各持弓弩兵刃,潛伏起來。
趙三玄見此情形,不禁問道:「逍遙洞主如此布置,分明是要將逃離水府之人一個不留,盡數殺絕!」
「這不是挺好嘛?讓這些妖邪自相殘殺,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趙黃冠笑道。
「你懂什麼?」趙三玄皺眉低喝:「清河水府中還有許多被擄掠的平民百姓,妖邪鬥法恐怕會波及無辜。就算能逃到岸上,也免不了一劫!」
趙黃冠聞聽這話也覺犯難,於是問道:「師尊,你有辦法嗎?」
趙黍忽然停下腳步:「如今無暇閒聊。」
停步同時,趙黍拄杖頓地,法力蕩漾開來,遠處一座矮丘微微一顫,塵泥輕揚,忽然有無數粗壯藤蔓自另一側破土而出。
就見三道身影迅速脫離藤蔓交織的網羅,齊齊飛騰上天。
「不俗之輩!」拱辰子不由得暗自驚疑,接受清河府君請降之後,他便開始密切留意白石灘妖邪的動向,並且在馬蹄灣一帶做好防備,用來對付意圖襲殺自己的妖邪。
沒想到還沒等自己動手,那幫妖邪就察覺到自己藏身方位,被逼現身。
「你等就是清河府君招來的妖邪黨羽?」拱辰子虛托著三衡律儀,暗提真氣,喝問之聲帶著絲絲雷音傳出:「藏頭蓋面、鬼鬼祟祟,如你等這般,只配埋首溝渠,想來未曾仰瞻天威!」
趙黃冠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反駁,畢竟對方也是修仙之人,只是不清楚自己一行的真實用意。
「此器恐怕不是凡物。」趙黍沒有理會拱辰子的話語,目光緊盯三衡律儀,運足英玄照景術,試圖洞悉其中氣韻妙用。
「這是仙家法寶。」靈簫言道:「而且妙用與真元鎖有幾分相似。」
「這……莫非也是用來打開洞天的鎖鑰?」趙黍問。
「三光環結,與其說是鎖鑰,不如說是梯航。」靈簫言道:「此器或可指引凡間修士飛升成仙。」
趙黍雖然驚訝,但是以他如今閱歷見聞,還不至於會太過意外,於是問道:「我聽你說過,主治洞天的高真上仙可以點化凡間弟子與英靈亡魂,令其直接易質結形、升舉洞天。莫非這件法寶也有類似妙用?」
「仙分三品,中仙已有駐世長生之功,可自行往返洞天。」靈簫言道:「而下仙者,要有辟穀絕粒之功,可屍解蛻形、經歷太陰。達此境界者,魂魄漸凝,若是壽元將盡卻難有精進,仙家可降下符詔,點化其人。
即便對我來說,這並非得證仙道,但是只要洞天不傾,受仙家符詔點化而升舉者,便能得享長生。何況這樣的人,對於凡夫俗子而言,與真正的仙家也沒有太大差別。
仙家降下符詔點化凡間弟子,也並非隨意而為,若有辦法加以接引,便如同在凡間與洞天之間架起梯梁,以便弟子魂魄受化。再怎麼說,這也比起梁韜拔宅飛升要簡單得多。」
「等等,能夠輔助凡間弟子受詔飛升,那這件法寶莫非能勾招洞天清氣,加持術法威力?」趙黍立刻想到這點。
「不錯。」靈簫說:「如此看來,這件法寶與九天雲台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難怪這三位玉霄宗門人修為不高,卻能逼得清河府君堅守不出,原來是依仗法寶妙用與洞天借法。」趙黍感嘆道:「玉霄宗不愧是玄門仙道中的雷法大家,即便衰敗凋零,底蘊也不是小門小派能夠相提並論的。」
「錯了,這件法寶未必是玉霄宗的。」靈簫提醒道:「其中三光旋繞不止,你可看出是哪家的傳承?」
「三光?上景宗的《三光真旨》?」趙黍聞言一驚:「怎麼可能?這種仙家法寶上接洞天,分明是關乎法脈傳承的鎮山之寶,上景宗怎麼可能借給外人?就算他們和玉霄宗交好,也斷然不會辦這種糊塗事!」
「糊塗?這真是糊塗麼?」靈簫問。
趙黍心念電閃,上景宗內掌握此等鎮山之寶的人,除了掌門含元子,不做第二人想。因此將這件三光法寶借給玉霄宗的人,也只能是含元子。
一派掌門將鎮山之寶借給外人,這件事本身就值得細細琢磨。尤其是含元子這等上接仙道的高人,一言一行牽連甚廣。外借法寶一事,估計有什麼深意。
「師尊,他們要動手了!」
不待趙黍細想,拱辰子三人聯手結陣,三衡律儀飛速轉動,天上頓時三光同輝,結成雷霆霹靂,在天幕上恣意揚動閃爍,隨後漸漸匯聚。
「雷霆箭煞遍九天!」
拱辰子三人朗聲高喝,隨即天上萬雷歸一,化為無可迴避的雷霆箭煞,裂天分地而降,將寰宇六合照得一片大亮。
過去從來都是趙黍用雷霆箭煞轟別人,如今也輪到他面對此法。
但趙黍沒有絲毫驚慌失措,他拄杖輕點地面,玉樹怒拔、碧枝開張,宛如華蓋的樹冠籠罩方圓十丈,將自己與一眾弟子都護在內中。
與此同時,趙黍注目步罡,樞機陰陽、生殺藏發,霎時顛倒錯亂,五行大煞隨之並運,化入玉樹碧枝間。
雷霆箭煞轟然殛落,無倫殺伐之威竟爾散亂,化作百千電蛇,被玉樹折射開去,無情肆虐四周地面。電蛇過處,草木土石盡化齏粉。
狂雷如網,轟鳴聲不絕於耳,衝擊百脈真氣,即便是修仙之輩聽聞此等雷聲,也不免心驚膽跳。
雷鳴電閃過後,天地間一片寂靜,趙黍默默調息,即便是他,要抵擋此等威力的雷霆箭煞,還是深感艱難。
哪怕趙黍使出渾身解數,還是有一部分箭煞威力突入樹冠之下,所幸九天雲台乃是天下間第一流的護身之寶,這才免於受傷。
而天上的拱辰子等人更是震驚,雷霆箭煞乃是一等一誅邪妙法,威力之大、攻勢之烈,敵人往往無處可躲,只能全盤接下箭煞之威。
可是像這樣用巧妙手段化解雷霆箭煞,幾乎是前所未見。
但拱辰子還是有幾分印象,當年門內不和,兩脈門人都是以雷法相鬥,其中有個別尊長便是以顛倒陰陽氣機的辦法來化解雷霆攻勢。
如今再次見到這等手段,拱辰子心中大震,仿佛是他挨了一記雷霆箭煞。
偏偏下方那伙妖邪所施術法氣機清正,沒有半點陰濁污穢,必定是有玄門仙道的正宗傳承,而且修為精深,否則不可能輕易化解雷霆箭煞。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拱辰子不敢胡亂施為,妖邪之中出了這麼一位仙道修士,事情恐怕出了變數。
「玄圃堂,徐懷玉。」趙黍手執寶杖,撤去華蓋樹冠。
「玄圃堂?哈,好個玄圃堂!」拱辰子還沒開口,就聽見含元子的聲音自三衡律儀中幽幽傳入耳中:「古真人披褐懷玉,是以晦外同塵、寶內凝真……也罷,徐懷玉就徐懷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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