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和她接觸麼？」，我問。
「當然要接觸」，二叔說，「現在除了孟家，其餘十個家族都有嫌疑，你不接觸，怎麼查他們？你不接觸，怎麼爭取他們？」
「查他們……」
「爭取他們……」
我點了點頭，「明白……」
「我們秦家再厲害，也不能站到整個風水界的對立面」，二叔說，「這是你奶奶當年勸你爺爺不要南下時說的話，後來我們兄弟倆出道，你爺爺就把這句話送給了我們。現在，二叔把這句話也送給你……」
「南北風水界，恨我們的人有，維護我們的人也有，他們並不全是我們的敵人，也不全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要找出出賣我們的人，保護好我們的朋友，同時也要儘量把那些不是朋友的，變成朋友，把那些表面上是朋友，內心裡恨不得我們死的人，儘量變成朋友……」
「即使不能是朋友，也儘量不要做敵人……」「表面上是朋友，內心裡恨不得我們死……」，我不解，「您指的是哪一家？」
「東北馬家」，他抽了口煙，往菸灰缸里撣了撣菸灰，看看我，「馬家是薩滿一脈，以供奉仙家為本，東北五路妖仙，他們家獨掌三路，在東北聲名顯赫，是薩滿一脈的龍頭。可是當年北武當一戰，老當家馬九爺豁出去了，召集了三路上百妖仙攻擊你爺爺，被你爺爺用七星禁靈陣擊敗。上百妖仙全部殞命陣中，老馬爺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噴出，差點過去……」
「這個事我聽爸爸說過」，我說，「那一戰，馬家元氣大傷，老馬爺差點就沒救過來……」
「何止是元氣大傷，不客氣的說，是毀了馬家幾百年積累的基業」，二叔看著我，「那些死於陣中的妖仙，沒有一個是修為低於三百年的，其中最厲害的幾個，堪稱東北地區妖仙一族的妖祖，結果全被你爺爺給滅了……」
「馬家用了幾百年時間，二十幾代人的努力換來的薩滿龍頭地位，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你說，他們怎麼能不恨我們？」
「但爸爸說過，這事不怪爺爺」，我說，「在去北武當之前，爺爺就已經打敗了馬九爺。當時他並沒有下重手，也沒有重傷馬家的仙家，想的是以此為契機，爭取馬家對秦家的承認。可是馬九爺不這麼想，他覺得馬家的面子傷了，場子必須找回來，所以到了北武當，輪到他和爺爺對陣的時候，他把馬家最厲害的妖仙們全都派了出來，想要爺爺的命！爺爺也是為了自保，這才下的重手……」
「你爸說的沒錯，確實是這麼回事……」，二叔呵呵一笑，「可馬家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就是你爺爺毀了馬家，這個說的清麼？」
「所以其他家族都送來了生辰貼，但馬家沒送……」，我懂了，「他們壓根兒就不想和我們秦家結親……」
「誰願意和仇人結親啊……」，二叔感嘆，「幾十年了，從你爺爺到你爸爸，一直想和他們改善關係，他們遇上事，咱們也沒少幫他們。可他們放不下那一百多個妖仙的事，對咱們一直不冷不熱的……」
「況且他們是薩滿一脈，薩滿看重的是通靈天賦，是靈力，而不是靈性。而修煉陰陽九生訣，需要的是根骨和靈性，他們連普通的陣法都修煉不來，就算得到陰陽九生訣又有什麼用呢？」
我點頭，「這點，他們和孟家倒是差不多……受修煉法門和傳統的束縛，即使得到陰陽九生訣，也用不上……」
「丫頭跟你說的吧？」，二叔問我。
「嗯」，我點頭。
「確實」，二叔也贊同，「孟家是天眼一脈，不缺靈性但受傳統束縛，除了自家有限的幾個陣法和符咒之外，基本不碰觸這些……」
「所以丫頭的話，可以信……」
他又抽了一口，掐滅了煙，升起了車窗，「馬家視我們為仇人，林家想讓我們身敗名裂……」
「孟家已經排除嫌疑了，至於這兩家和葉家，諸葛家有沒有出賣我們，還得慢慢查……」
「所以下午你要克制，最好別打林北北，留著這小東西，讓他繼續挑事，把水攪混了，或許有大魚……」
「大魚？」，我不太理解，「您指的是……」
「他給葉雲磊通風報信，自然是為了林莎莎」，二叔看看我，「他知道葉雲磊傲嬌，又頭腦簡單，讓他來咱家鬧，把你和丫頭攪和黃了，那林莎莎不就有機會了？——你要明白，他針對的可不是丫頭，任何一個女孩想靠近你，他都會想辦法給你們找點事，把你們拆散了……」
「呵呵……」，我冷笑，「我和他姐……他覺得我和他姐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他都會給你找事」，二叔說，「這小子被他爺爺他爸寵壞了，打小就愛挑事，除非你打死他，否則哪怕還剩一口氣，他也得給你找事，膈應你，噁心你……他這點隨他爺爺，他爺爺林東年輕時，也是這個德行……」
「所以別跟他較真，警告他一番就算了，留著這條小鲶魚讓他把水攪渾……」
「說到底，這是林家要把水攪渾，就算林北北不攪渾，林東父子也會攪……」
「讓林北北蹦躂，不至於出大事，要是讓林東父子親自上場，那可就說不好了……」
一句話點醒了我。
是啊，林北北不過是個小孩，如果沒有林東父子的縱容，默許，甚至授意，他敢去挑撥秦家和葉家的關係？
看來，我把這事想簡單了……
「幸虧您點醒我……」，我看看二叔，「要是我真的把他打壞了，林家必然會以此為理由把事情鬧大。他們會說我以大欺小，會說我才回來京城，他們就宴請我，但轉過來我就把林莎莎打進了醫院。他們會說林北北看到我和孟嫣在一起，替葉家哥哥鳴不平，於是就給葉雲磊打了個電話。結果我不但打了葉雲磊，還把林北北給揍了……」
「他們就是要讓你身敗名裂，否則也不會讓林莎莎散步那種謠言……」，二叔看看我，「你爺爺你爸爸都已經退出了江湖，只要他們給你立起暴力渣男，偽君子，真小人的人設，你就完了，你完了，秦家就完了，那時不但京城我們爺倆待不了了，就是這風水界，恐怕我們都待不了了……」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這從來不是一句空話……」，他叮囑我，「要在風水界立足，只有本事是不夠的，還需要心機和手段……林家來者不善，熊子，你可不能大意啊……」
「您放心」，我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