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他沒有天眼」，孫一仰望著我，「但是……但是最近兩百多年來，我們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秦家……」
「從您小時候開始，我們就在監控您，每個月都有人向崑崙傳遞您的情況……」
「包括您的生活起居，修煉以及發育情況……」
「這些信息，每個月都會送回崑崙的……」
他看看晴兒，「諸葛家也被監控，但不是因為霍小姐是您的未婚妻，而是因為霍小姐的母親霍曉敏是蓮花門少主霍君敏的女兒，而霍君敏是無極門的法脈，掌握著無極陣法的傳承……」
他轉過來看著我，「而無極陣法在無極門，早已……早已失傳了……」
晴兒起身走過來，問他，「你們監控我，是想要無極陣法？」
他慚愧的低下頭，「是……」
但緊接著抬起頭，「但我們沒敢做什麼，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我冷冷的問。
「因為青城劍仙一直在暗中保護霍君敏一脈……」，他怯生生的看著我倆，「從霍君敏，到霍曉敏，然後到霍小姐……太乙門也好，無極門也罷，始終沒有機會動手，也不敢動手……」
晴兒震驚了。
「你……你是說……」
「哎……」，孫一嘆了口氣，苦笑，「我們外崑崙弟子雖說也是崑崙法脈，可在內崑崙三門面前，不客氣的說，啥也不是……」
他抬頭問我，「秦少爺，我能不能問一下，打斷我右腿的那位師妹，是林寶兒，林小姐吧？」
我沒理他，看看晴兒，「青城劍仙一直在保護你們這一脈，也就是說，在你未出生之前，奶奶就選中你了……」
我說的這個奶奶，指的是我的奶奶葉白龍。
晴兒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候我媽媽還沒出生，奶奶就選中我了？這也太……」
靈瓏走過來，「你們說的，是秦家奶奶？」
我們倆看了看她。
靈瓏臉一熱，「我……我不問了……」
「等回頭跟你說」，我拍拍她胳膊。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
我轉過來問孫一，「所以說，你們一直在監控我和晴兒？」
「是……」，孫一低下頭。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控？」
「不不不……」，他趕緊擺手，「您身上有天光八卦鏡，霍小姐身上也有天光水晶球，我們的人不敢全程監控你們……」
「但您和霍小姐的情況，我們大概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比如您最近修為突飛猛進，這個不用我們看，就憑您破解南北風水家族的血羅經詛咒，殺秦玉龍這件事，就能看出來……」
「再比如霍小姐……」
他轉向晴兒，「蓮花門的傳位大典，其實我師父也來了，只是他用了隱身符，混進了這座教堂……」
「您當時似乎有所警覺，他覺得被您察覺了，就趕緊走了……」
我問晴兒，「有這回事？」
晴兒點頭。
「當時我正要從廷芳手裡接過九龍令牌——這是儀式的一部分，她要當著眾長老和堂主的面，把蓮花寶鏡和令牌傳給我，然後我才算正式成為門主……」
「當時我正要接令牌，突然感覺有人進入了教堂，出於本能，我警覺地站了起來，看向了門口……」
「難怪……」，徐元龍想起來了，「那天您突然站起來，我們都愣住了，看您看向門口，我們還以為有人來了……」
他感慨，「原來，真是有人來了……」
晴兒看了看他，接著說道，「我沒有看到那人，但是能感覺到他的氣場，他的修為在我之上，而且來者不善……」
她看看跪在地上的孫一，「今天也是……」
我看了看孫一。
「我師父就是因為那天被您發現了，所以才感慨，說您即將脫胎換骨……」，孫一顫抖著從衣襟里取出一個精緻的金鈴鐺，雙手捧著獻給我們，「所以這一次，他讓我把太乙金鈴帶來了……」
晴兒眼睛一亮，「飛熊……」
我伸手拿起太乙金鈴，仔細看了看，這是純金鑄成的金鈴，是真正的金鈴，上面刻有六道密符，精美無比，鈴把的中間位置是鏤空的，原本鑲嵌在這位置的太陽珠，早已不在，只剩下了精美的鏤空紋飾……
我看著這金鈴，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我想到了康熙年間，被九玄門滅門的秦家族人，想到了兩千年前，那個對我一往情深的小師妹，叢雲珊……
關於叢雲珊，我的記憶是模糊的，感覺也是模糊的……
但是看著她親手打造的太乙金鈴，我的思緒還是跟著模糊的前世記憶，回到了兩千年前……
孫一的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這太乙金鈴雖是我太乙門的鎮山之寶，但自那魔王將其奪走，就不再歸我們所有……」，孫一緊張的看著我，「這是昆虛老祖從魔王手裡奪回來的，後來歸了秦家……」
「這是秦家之物，我願意把它獻給秦少爺，物歸原主……」
「只求少爺能解開我身上的七刑咒，饒我一命……」
他趴在地上，「秦少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拿著金鈴問唐雲峰，「監控我秦家，你天罡門也有份吧？」
唐雲峰低下頭，「是……」
「不止我們天罡門有份，七星門，天機門，兩儀門，天樞門也都有派人監視秦家……」
他抬起頭，「兩儀門沒有派人，不是他們不想，派人監視秦家，是他們首開的先河，我們都是在他們後面的。只是他們當年派來歐洲監視秦均大師的十三位弟子，在短短三年內，全都被秦均大師殺掉了……」
「自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敢這麼做……」
「他們不敢，但你們敢……」，我冷笑，「我太爺爺，我爺爺，沒殺你們的人，是吧？」
「不是沒有殺」，他自嘲的笑笑，「您太爺爺秦洪大師，您爺爺秦玉賢大師，甚至您父親秦太白大師，都曾殺過我們的人……」
「就比如八年前，秦太白大師把您送回您爺爺那裡，我師父派了我師叔前去，想要探查一下情況。但因為秦家老宅有強大陣法保護，他什麼都看不到……」
「師叔也是過於自信了，一天他趁秦玉賢大師外出，以遊方道人問路的名義前去敲門，少爺開了門，還給他指了路……」
他看著我，「我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他，他個子不高，山羊鬍，很黑，很瘦……」
他這麼說一說，我想起來了。
確實有這麼一個老道來家裡問過路，當時我是才從京城回到爺爺家不久，那天爺爺出去辦事，我自己在家，這個老道敲門，跟我打聽附近哪裡有道觀，還想拉著我的手給我看看手相，我拒絕了。
老道堅持要給我看，想要抓我的手。
關鍵時刻，二叔和我爸回來了。
老道看到他們的車，沖我一抱拳，忙不迭的走了。
爸爸下車後，問我那人是誰？
我說問路的，說要給我看手相。
二叔直接追了上去……
後來我問二叔，他把那老道怎樣了？
二叔說，那是個拐孩子的，我揍了他一頓，給他扔糞坑了……
我信以為真，後來專門跑去二叔說的村東頭，在化糞池邊上捂著鼻子看了半天……
「你那個師叔，死了麼？」，我問。
「死了」，他說，「他被秦二爺打斷了一條腿，接著被追來的秦太白大師打成了重傷，回到崑崙之後，就死了……」
他苦笑，「我們監視秦家，代價太大了……」
我冷冷一笑，問他，「孫一用太乙金鈴換自己的命，你用什麼？」
「你有天罡鏡麼？」
唐雲峰聞言，直接從道袍里取出一面鏽跡斑斑的銅鏡，雙手捧著獻給我，「天罡鏡在此，獻給少爺！」
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