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晴收回了手，「好。」
「你三個哥哥，確定是被張恩庭殺的？」，我問她。
「是」，她點頭。
「他們雖不是死在我手裡，但若張恩庭不出手，我至少也會殺掉諸葛青龍和諸葛雲龍」，我看看她，「你們不恨我麼？」
「我二哥玷污了葉雲初的清白，你身為葉雲初的未婚夫，殺他是天經地義」，她說，「至於我大哥，我三哥，他們助紂為虐，兄弟三個試圖滅掉整個葉家……就算真是你們殺了他們，我們也沒什麼可怪你們的……」
「真的？」，我不信。
「我沒必要騙你」，她說，「不過我也慶幸不是你殺了他們，他們畢竟是我哥哥，如果死在你手裡，那我絕不可能嫁給你了……」
我臉一熱，想要岔開話題，「第二個問題……」
「我剛才沒來得及跟你說」，她打斷我，「我三個哥哥雖然都是我爸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雖不是嫡子，但總是諸葛家的血脈。現在他們全都死了，可諸葛家的香火不能斷絕，將來我們生了孩子，必要過繼一個給諸葛家，以繼承我諸葛家的香火法脈，這一點你要答應我。」
「不是這個……」
「你要答應我！」
「不是……我怎麼答應你？我跟你說了我已經……」
「你要反悔麼？」，她看著我。
「難道除了聯姻，我們就沒有別的路可選了麼？」，我問，「我們結拜不可以麼？」
「同性可以結拜，異性只能拜堂，這是我們諸葛家的規矩」，她說，「況且我們諸葛家和葉家都送了生辰貼，你和葉雲初訂婚卻不要我，你是看不起我們諸葛家麼？我的身子你看了，你也碰了，現在說不要我，你覺得合適麼？」
「我沒有要看你，要碰你，是你自己……」，我百口莫辯，「你怎麼和林莎莎一樣樣的呢！」
「我說了，我這輩子不會再和別人有瓜葛」，她說，「你要是不要我，那我單身一輩子。」
「你這又是何苦？」
「不是我何苦，是你不要我，我能怎麼辦？」
「你要學你爺爺，學你爸爸，我也沒辦法……」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你在威脅我？」，我皺眉。
「我沒有威脅你，只是提醒你而已」，她看看我，「就像我在樓上說的，要麼你和各大家族聯姻，要麼你和南北風水界為敵……我們是九個家族，而你們秦家，眼下只有叔侄倆……」
「你想繼承秦家家風，不惜與天下決裂，那你就繼續……」
「但若你不想，那你就從我開始……」
諸葛晴思維敏捷，口才一流，遠勝我十倍。
一番分析下來，我被她說服了。
從林莎莎去我家老宅開始，我這渣男的標籤就被打上了，這輩子就是跳進黃河一百次，估計也洗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可在乎的了。
不就是娶她麼？我娶就是了！
反正我不吃虧，她不覺得吃虧，那就娶！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好！」，她示意我，「繼續問。」
「神紋一脈是被你曾祖父諸葛良滅掉的，有這個事吧？」，我問。
「有」，她點頭。
「你怎麼解釋？」，我看著她。
「解釋什麼？」，她不解。
「你們諸葛家喜歡收集各大風水世家的密法，為了得到神紋天書，不惜滅掉神紋一脈……」，我說，「你說我們秦家看不起你們諸葛家，你們這麼做，如何讓我們看得起？」
這話說的，其實有些挑釁了。
但諸葛晴並沒有生氣，相反的，她卻笑了，只是笑的頗有些不屑。
「你笑什麼？」
「我是真沒想到，你在這種時候，竟然問我這個問題……」，她感慨，「你是想批判我們諸葛家？還是想替神紋一脈鳴不平？」
一句話，說的我尷尬不已。
「我就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會一直這樣下去……」，我紅著臉說，「如果你們繼續這樣下去，那我們沒法和你們做親戚……」
「你好正義啊……」，她看看我，「沒想到我的未婚夫，竟然是個正義的君子……」
「你不用諷刺我」，我說，「我就是想問清楚……」
「你了解神紋一脈麼？」，她問我。
「了解一些」，我說，「他們自稱神族後裔，其傳承的神紋術是西南降頭巫門諸宗門中最為強大的巫術……」
「神族後裔……」，諸葛晴笑了，「秦飛熊，你還真是天真啊……你以為什麼樣的人都能稱為神族後裔？你見哪個神族後裔之族會世代修煉巫術，以巫術安身立命？」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
「使用神紋術，必要用到五色料」，她問我，「你說你了解神紋一脈，那我問你，他們的五色料，是用什麼做的？」
「這個我不知道……」，我說，「我爺爺給我講天下四大巫門時，提到神紋一脈時只是給我講了他們的神紋術，至於如何修煉，他沒多說……」
「好，那我來告訴你」，她說，「他們的五色料，名為肝木青，心血紅，玄骨黑，肺金粉，青絲碧，分別是用十五到十九歲少女的肝臟，心臟，腿骨，肺以及頭髮製作出來的……」
我聽得頭皮發麻，「是用人的……」
「我們諸葛家是得到了神紋天書，但我們使用的神紋術是改良過的，我們用的五色料，是以五行符煉養的五色顏料，不需要殺人，卻比神紋一脈的神紋術威力更大……」，她說，「我們用的，早就不是之前的神紋術了……」
「那你曾祖父諸葛良……」
「我曾祖父確實是滅掉了神紋一脈，可他為什麼要滅他們？那是因為神紋一脈殘殺無辜，傷天害理，壞事做絕」，她說，「清朝光緒二十年，神紋一脈的掌教肖傾城為了煉製五色料，在成都府擄掠少女，一夜之間，擄走了十九名少女，其中一個女孩還是成都將軍恭壽的四姨太的娘家侄女。恭壽身為成都將軍，姨太太家的侄女被擄走，豈能袖手旁觀？他下了嚴令，命令成都知府迅速徹查，務必把十九位少女救回來。」
「當時的成都知府叫瑞慶，也是滿人，和我曾祖諸葛良是很好的朋友。接到將軍府的命令時，恰好我曾祖正在他府上做客，瑞慶於是就請我曾祖幫他破案。我曾祖很快查清此事是神紋一脈所為，一路從成都追到了川南，找到了神紋一脈的總壇。但他還是晚了一步，當他衝進神紋總壇的時候，十九位少女中有十一位已經被他們開膛剖腹，刮肉取骨了……」
我聽的眉頭一緊。
「面對那種慘烈的景象，換做是你，你會如何做？」，諸葛晴問我，「你會感念他們也是生命，而放過他們麼？」
「我也會滅他們滿門……」，我說，「為那些慘死的少女……」
「我曾祖也是這麼做的」，她說，「他先是殺了肖傾城的女兒肖軟妹，進而殺肖傾城，接著屠滅了神紋一脈的全部弟子……」
「我聽到的……」，我很是慚愧，「看來被誤會的不只有我們家，你們諸葛家也沒好到哪去……」
「江湖就是如此……」，諸葛晴感慨，「登徒子一生只愛一人，卻因為得罪了宋玉，一篇登徒子好色賦傳遍天下，從此被當成了好色之徒的代名詞，兩千年不得翻身……」
「你做好事，未必被人記住……」
「可是好事被人別有用心的傳成壞事，那瞬間就會傳遍天下，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有人別有用心，陷害你們諸葛家？」，我問。
「那個人是我曾祖的好朋友……」，她嘆了口氣，「人心啊……誰能說得清啊……」
我也嘆了口氣，「好吧……」
她沉默了一會，問我，「還有要問的麼？」
我搖頭。
她點頭，「那我們走吧。」
她伸手發動了車子。
我默默的看著外面，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黑色酷路澤緩緩的駛出停車位，沿著小區主路來到門口，加速駛出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