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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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容山身上染著可怕的力道,緊握在沈微慈肩膀上的手,讓她幾乎覺得肩胛骨都要斷裂。

  沈微慈抬腿踢他,如瘋了一樣的掙扎,因為她感受到李容山已經在扯她的腰帶。

  他魔鬼般的聲音響在耳邊:「你不是是對宋璋一心一意的貞潔烈女麼?你待會要不要看看你這具身體還能不能容納其他男人?!」

  肩膀被俯下身來的李容山咬住,耳邊是他興奮的喘息,他的手遊走在她的腰上,以至於讓他忘了縛住她的雙手。

  讓他忘了落在旁邊的瓷片。

  沈微慈沒有再掙扎,她的手放在他身後,她瞪大眼睛看準他脖子的地方,再用盡全身力氣的紮下去。

  瓷片刺破皮肉,卻又在半途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被李容山牢牢握住。

  她怔怔看著,咬著牙往下,卻半分也動不了。

  只要再往下一點點,他就能死了的。

  就差一點點頭。

  一絲血絲從李容山脖子上冒出來,流到他的領口。

  他扔掉沈微慈手上的瓷片,捂著脖子。

  他低頭看向身下凌亂的女人,看著她看自己全是恨意的眼睛。

  他忽然覺得一切都沒什麼意思。

  他苦求的人上人。

  想要站在眾人之上的欲望都沒有意思了。

  他仍舊是從前那個人人輕蔑的二皇子。

  世上沒有一個人愛他。

  對他全都是虛情假意的欺騙。

  他恨自己對她動的真情。

  恨自己明明能夠察覺不對,卻還是在說服自己要去信她。

  沈微慈感覺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在漸漸收緊,她看見了李容山血紅眼睛裡的殺意。

  她咳了咳,大口的喘息。

  臉上忽然落下溫熱的濕意,一滴一滴,她以為那是血。

  她也感受到了脖子上不停顫抖的手指,那道力氣沒有再往下,她睜開眼睛,卻忽然被李容山蒙住了眼。

  她搖頭掙扎,許久之後李容山才將蒙在她眼睛上的手掌拿開。

  睜眼時對上的依舊是李容山通紅的眼睛。

  他眼裡的暴怒褪去,變成他以往的陰冷冷靜。

  他緊緊看著她:「我就這麼讓你噁心?」

  「讓你這麼恨我,厭惡我?」

  沈微慈張唇:「我就是恨你,四年前你就該死了。」

  「你忘了你是怎麼害我的麼?」

  「在我心裡,你卑鄙,無恥,只會用下作的手段利用女人。」

  「你還要殺我的孩子。」

  李容山忽的低笑一聲,隨即臉上笑意隱去。

  他靜靜看著沈微慈:「宋夫人,至少我是對得起你的,送你來這裡的也不是我。」

  「至少在金兵營里我護了你安危,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

  說著他苦笑一聲:「儘管你想殺我,但我不會讓你死。」

  「我要讓你親眼看見宋璋是怎麼死的。」

  」你可以自裁,但是我會扒光你的衣裳,將你的身體扔到金兵里鼓舞士氣。」

  「他們一年多沒有見到過女人,你猜猜,你是什麼下場?」

  」宋璋看到你的身體被這麼多男人糟蹋,他是什麼表情?」

  說著李容山鬆開掐在沈微慈脖子上的手,扯過繩子將她的手腳捆住,最後他站在床沿邊上,看著身體蜷縮在一起的沈微慈,他撐在床柱上,看著她眼裡的淚。

  李容山別過眼睛,去桌案上找過白布纏上,又搖搖晃晃的走出去。

  外頭已經等了十幾個人,都是這一戰的將軍與副官。

  都聽他的布陣指揮。

  李容山在微亮的天色中臉色冷清又陰狠。

  剛在在情緒不能自控的手抖中,被大雪一吹,冷靜下來。

  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想要一個人死。

  營帳里看著沈微慈的依舊是文娘。

  她看著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外面的衣襟敞開,露出了裡面潔白的交領,剛才裡面發生了什麼,她不用想也知道。

  她有些尷尬的偏過頭去,身後卻響起沈微慈沙啞的聲音:「你能不能替我將衣裳整理好?」

  文娘側頭看過去,沈微慈的手腳都被束縛住,的確不能動。

  但是她想著她這個樣子又遮掩什麼呢。

  但同為女子,心底深處還是有些同情,她想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其實沈微慈身上的衣裳主要是腰帶鬆了,衣襟才散了,裡頭的袷衣還是攏的很好,領口處也並沒有露出來肌膚。

  她眼神特意往下看了一眼,又回過神。

  沈微慈知道文娘在看什麼,她聲音很低的開口:」是我剛才想殺李容山,掙扎的時候衣服散了的。」

  簡短的解釋,讓文娘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微慈,忍不住開口:「你膽子真大。」

  沈微慈看了一眼文娘:「你不是金國人,你不恨他?」

  文娘愣了愣:「我是長在西恩邊塞的,小時候被父親賣去金國做奴隸,我沒什麼恨。」

  她就是一個奴隸,只要活著就好,哪有什麼恨不恨的。

  沈微慈抿唇,那她與文娘沒什麼好說的。

  文娘倒是細緻,給沈微慈將衣裳整理的很好,她又忍不住問她:「你刺殺丞相,丞相還沒殺你?」

  沈微慈透過散下來的髮絲看向她:「他遲早會殺我。」

  文娘欲言又止,最後又閉了口。

  因為丞相讓她進來時,讓她依舊守好沈微慈的身份,像是並不想讓人死的。

  她的確也想不通丞相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這些並不是需要她想的。

  她的任務只是在這裡照看著宋夫人。

  沈微慈又看了眼營帳外面,問文娘:「現在兩軍是不是在交戰?」

  文娘搖頭:「不知道。」

  「前頭還有好幾里遠,我們呆的地方,並不在金軍營里。」

  沈微慈點點頭,又問文娘:「現在外頭是不是守著很多人?」

  文娘看向沈微慈:「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我不過一個打雜的奴隸,什麼都不知道。」

  沈微慈知道在文娘這裡或許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她抿著唇,目光落在地毯上被李容山扔下去的瓷片上。

  她還沒有勇氣死。

  她還想見到宋璋。

  想回到他的身邊。

  她也知道李容山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腦中的思緒紛雜,想過許多結局,只會讓她恐慌。

  一整天,李容山都沒有再回來過。

  沈微慈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心裡卻越來越擔心。

  直到第二天夜裡,外頭的風似乎很大,連帳篷都搖搖欲墜。

  沈微慈坐在床沿上,看著帳篷外面,忽然進來的李容山。

  他的臉色很沉,眼神靜靜的看著沈微慈,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擺擺手,旁邊的文娘便十分識趣的離開。

  李容山慢條斯理的坐在沈微慈的身邊,沒有去看沈微慈臉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看著她腳邊的炭火。

  他緩緩開口:「宋璋動兵了。」

  「他帶了五萬人在前夜偷襲了我包抄過去的人。」

  「我有十萬人等在那兒,個個是精銳,宋璋只帶了五萬,才五百騎兵。」

  說著李容山抬眼看向沈微慈:「宋夫人,你說最後誰贏了。」

  沈微慈靜靜看了李容山一眼,她抿唇,不想回答他。

  但她的心卻隨著李容山的聲音提了起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李容山好似偏偏不願如她的意,淡淡低笑一聲:「看來宋夫人是不想與我說話了。」

  李容山作勢要起身離開,沈微慈叫住他:「誰贏了?」

  李容山頓住動作,重新看向沈微慈的臉抿唇:「我還以為宋夫人並不關心。」

  沈微慈瞪向李容山:「你到底要說什麼?」

  李容山挑眉,臉龐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他一身紅色官袍,發冠整齊,姿態閒適。

  那張臉上依舊冷冷清清,脖子上的傷口依舊清晰可見。

  他淡然無波的眼神里是一種陰沉的算計,看在人的身上極不舒服。

  李容山的眼神落在沈微慈空無一物的拇指上,他的眼神在她腳邊掃過,床柱處,正安靜的躺著那枚他給她的戒指。

  它被它的主人棄如敝履,淡淡蒙著一層灰,在燭光下也黯淡無光。

  李容山彎下腰去將那枚翡翠戒指撿起來,從懷裡拿出帕子細心的擦拭,又看了沈微慈一眼:「一枚戒指也這麼嫌棄麼?」

  沈微慈垂眸,又偏過眼神。

  李容山也沒有打算再問下去的意思,他沉默的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看著沈微慈姣好的側臉,又開口:「我的人損失了八萬,宋璋還剩不到五千千人。」

  說著李容山一頓,又道:「宋璋的確厲害,一人抵百,宋家軍也名不虛傳。」

  「我與他硬打下去,不一定會贏。」

  沈微慈睫毛動了動,靜靜等著李容山接下來的話。

  李容山看著沈微慈,幾日不見,她原本柔順的長髮微微有些凌亂,只是簡單的挽起來。

  即便她發上只有一根樸質的木簪,看起來也格外襯她。

  李容山默默看著沈微慈捏緊的手指,察覺到了她此刻的心緒。

  他開口:「你知道他這會兒在做什麼麼?」

  沈微慈的心顫了顫,閉了閉眼,又看向李容山:「在做什麼?」

  李容山看著沈微慈關心的反應只覺得眼裡刺痛,他卻笑了一下:「他帶著剩下的人,換上金人的盔甲,往這裡來了。」

  「他僅僅只帶兩千人來,冒這麼大的險為了什麼,宋夫人心裡應該最清楚不過。」

  「宋夫人,我會讓他暢通無阻的過來。」

  「然後讓他來救你。」

  說著李容山手指點在膝蓋上,看著沈微慈:「希望到時候你們團聚的場景,會讓宋夫人高興一些。「

  沈微慈臉色一變,臉頰蒼白,緊緊看向李容山:「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容山嗤笑,後背後靠,淡淡道:「在宋夫人心裡我是無恥之徒,不管做什麼都是小人,宋夫人何必多問。」

  說著李容山站起來,從手裡拿出一根黑布纏在沈微慈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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