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低頭看著手上的糕點,又看向李容山。
「那二殿下綁走我這個女人,也是輸得起嗎?」
李容山抿唇,眼神深深:「至少不是我搖尾乞憐。」
「主動權還在我手上。」
說著李容山看著沈微慈的眼睛:「你不會找我報仇,宋璋可不會輕易放過我。」
接著李容山又將一個水囊放到沈微慈的手邊:「還有一夜的路要走,宋夫人還是少說些話。」
沈微慈低頭看著手上的東西,本是沒有什麼胃口的。
但她想到宋璋正在找她,她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還是抬起手咬了一口。
李容山看著沈微慈的動作,又掀開帘子去看外頭的情況。
沒有多久,沈微慈看到李容山的神情變了下。
外頭有人匆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李容山臉色一頓,放下了帘子。
沈微慈看到李容山忽然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她以為他要在自己身上做些什麼,畢竟他現在的臉色很嚴肅。
但李容山只是彎腰從袍子上割下一根布條,緊接著就一言不發的纏在沈微慈的眼睛上。
沈微慈驚慌的問:「你要做什麼?」
換來的也是長久的沉默。
接著她又感覺自己被李容山抱著托往馬車裡面躺好,再將她的雙腳也束縛起來。
沈微慈蹬著腳不願配合,李容山緊緊抓著沈微慈的腳踝,一圈一圈將沈微慈的腳纏的很緊。
他的動作並沒有太粗魯,外頭傳來聲音催促,李容山也只是低聲嗯了一聲。
接著李容山劃開手指,抬起沈微慈的下巴,按著她下頜讓她張口,將滴血的手指放在她唇畔上,將鮮血擠進她的唇里。
血腥一滴一滴往嘴裡灌,她張著唇,任憑血液流進喉嚨里。
緊接著她又察覺到口中又被塞進了顆藥丸,她開始恐慌的掙扎。
李容山按在沈微慈的腰上,看著眼底掙扎驚恐的人,他用手捂著她要往外吐的唇畔,聲音很低:「宋夫人聽話,很快就過去了。」
「你不是想回到宋璋身邊麼,吃了藥,做一夢就回去了。」
沈微慈不知道李容山到底給她吃了什麼,拼命的搖頭不肯咽下,淚水很快打濕了眼睛上的布條。
外頭的催促聲還在,李容山深吸一口氣,捏著沈微慈的下頜,看著她凌亂蒼白的臉頰,從身邊拿起水囊,往她唇上灌水。
沈微慈被嗆的不停咳嗽,肩膀被李容山按著動彈不得,臉上儘是水漬,浸濕了她的領口。
她還是不肯吃。
抵著藥,將是在犟一樣,脾氣很倔。
李容山閉目嘆息。
外頭隨從著急的掀開帘子來催:「宋將軍的人就快來了,殿下先走,我來給她餵藥。」
李容山擺擺手,讓他先出去,只道:「馬上就好。」
說著李容山手指撬開她的唇舌,用手指將藥抵進她喉嚨里,再灌水進去,直到藥丸被她咽進去,他才鬆手。
接著,他又餵了一顆。
沈微慈被嗆的幾近窒息,肩膀上的力道消失,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
李容山手指觸摸她散亂在腰間的發梢,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人,他才起身掀開帘子,跳出了馬車。
後面的事情沈微慈全不記得了。
在她有意識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見耳邊的馬蹄聲,她想開口,但是她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她好像聽見耳邊宋璋焦急的聲音,眼皮卻很重。
後來她好似一直被人抱緊在懷裡,耳邊再大的聲音,再顛簸的路,好似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她覺得有些累,她需要睡覺了。
她也真的沉睡下去。
是她被李容山帶走的這兩個月里,睡的最好的一次。
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她看到了面前熟悉的臉時,眼淚再控制不住,聲音哽咽:「夫君。」
宋璋彎腰將床榻上的沈微慈抱緊進懷裡,輕輕撫摸她的發頂,聲音沙啞:「沒事了。」
沈微慈緊緊捏著宋璋肩頭的布料,眼淚卻根本停不下來。
她低頭將臉埋在她懷裡,難受委屈的幾乎開不了口:「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我害怕。」
宋璋低頭用手指擦過沈微慈的眼角,眼底是深刻的眷念:「是我沒有護好你,往後再也不會了。」
「往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這次是我的疏忽,讓你受苦了。」
沈微慈一張臉哭的梨花帶雨,宋璋根本擦不過來。
他便又吻了她眼睛一下,又將人按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微慈,沒事了……」
鳴鶴進來看到這一幕,剛要開口的話又連忙止住,悄無聲息的退到外頭。
沈微慈埋在宋璋的懷裡哭了很久,緊緊拉著宋璋的衣襟,不想讓他離開。
宋璋知道沈微慈受了許多委屈,坐在床沿邊,彎腰耐心的哄著。
這時候月燈端著藥進來,他又哄著將沈微慈抱起來坐在懷裡,給她餵藥。
沈微慈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間溫暖的屋子裡。
宋璋自己心底是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的。
沈微慈的蠱毒早日不解,她的身體就會更難受。
他一邊給沈微慈餵藥一邊低聲道:「馬車我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夜裡我讓人送你去與玉林先生碰面,我先進宮處理好事情後再騎馬過來追你。」
沈微慈抬頭看向宋璋,眼底的淚水仍舊,但是理智稍稍清醒,才發現宋璋的下巴上已有了青色的鬍渣。
她眨眼,眼中淚眼朦朧,伸手去摸宋璋的下巴,微微有些刺手,她心頭又是一陣傷心。
宋璋垂眸看著沈微慈眼裡的情緒,放下勺子為她擦淚。
沈微慈問:「我吃的什麼藥?」
宋璋餵了一口,低聲開口:「李容山給你吃了假死藥,讓我著急,為了救你不能親自去追他。」
「那假死藥一天後就自動解了,但還是容易頭疼,這藥是讓你好轉起來的。」
沈微慈聽到這裡忙抬頭問:「抓到他了麼?」
宋璋抿唇:「李容山做了好幾手準備,也早與金國有來往。」
「他半路從馬車上離開,走了另一條險路,金國的人來接應的他。」
「我因為急著要救你,先帶你回來,我的人追過去時,李容山已經走了一段距離。」
「金國來的人不少,前面斷路,再追已沒有意義。」
沈微慈聽著宋璋的話,才想起來李容山在馬車裡說要去金國。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緊,仍舊心有餘悸。
她問:「金國為什麼要幫他逃?」
「是不是他……」
沈微慈的話還沒有說完,宋璋就拍拍沈微慈的後背:「別多想,她他跑了也沒什麼問題。」
「金國被我朝壓制幾十年,我祖父在,你別擔心。」
宋璋雖這麼說,但心底最清楚這件事的嚴重。
他的人不是沒有追上李容山折返,是金朝來的人太多,都沒有回來。
李容山定然交換了什麼,才能讓金國人這麼拼命。
金朝虎視眈眈許多年,邊界又在西恩連著的十六座城池,真要有什麼,這事情比任何事情都嚴重。
宋璋可以確定的是,李容山與金國來往,遠不是這兩月,恐怕已好多年。
宋璋這些沒有告訴沈微慈,只是不想讓她一個女子擔心朝中的事情。
他慢慢的給沈微慈餵完藥,又將她放在床榻上,彎腰吻了下她的額頭問:「好些了沒有?」
沈微慈十分眷念貪戀宋璋身上的味道,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腰上,含著淚光點點頭。
宋璋摸了摸沈微慈垂下去的凌亂長發,又低聲道:「今晚上的路,你能堅持住麼?」
沈微慈捏著宋璋的碟帶點頭,聲音很細:「能的。」
宋璋微微安了心,又轉頭問月燈:「熱水好了沒。」
月燈忙上前:「已經好了。」
宋璋就彎腰將沈微慈抱在懷裡往浴房去,又低頭看她:「我等你沐浴完再走。」
沈微慈也知道自己身上好幾天沒洗了,也順從的點頭。
宋璋在沈微慈沐浴的時候走到了廊下,鳴鶴早已等著他。
他見一到宋璋出來,就忙道:「聖上要見將軍,還很急。」
宋璋負手問:「五殿下安頓好沒?」
鳴鶴點頭:「就等著和將軍一起進宮了。」
宋璋點點頭,又對著凌霄吩咐:「馬車務必讓人收拾好,一應東西都要帶上。」
「夫人平日裡常用的補藥,服飾,器物,還有吳府醫,一併安排好。」
凌霄趕緊道:「將軍放心,這些剛才都收拾好了,就等著夫人醒來上路了。」
宋璋擺手讓凌霄再去準備準備,又對鳴鶴問:「宮裡那些人處理好沒?」
鳴鶴道:「都抓起來了。」
「都是明王在皇帝身邊安插的人,行刺聖上時雖說將軍早安排好人手了,但是聖上還是受了驚嚇,當時將軍又沒在,估計皇上會怪罪將軍了。」
宋璋心裡想好了怎麼應付,沒有說話,將一枚玉佩拿了出來。
鳴鶴見著那玉佩一愣,看向了宋璋,識趣的沒有開口。
這玉佩是李容山佩在身上十幾年的玉佩,身上除了這件玉佩再沒佩戴過別的玉飾。
都說這玉佩是他那個宮女母親的,對他應該是重要。
可現在這個玉佩居然被系在夫人的身上。
要是有心人知道,難免背後大做文章。
況且,他也想不通,李容山將這個放在夫人身上做什麼。
這不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麼。
他母親的唯一遺物。換成是任何一個人,估計都要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