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低頭看向月燈。
十六七的小姑娘,卻好像事事都有主意一般。
他唇邊忍不住帶了笑意,低聲道:「有些緊。」
月燈聽罷一頓,有些埋冤的看向凌霄:「上回我給你量尺寸,你偏不叫我碰著你身上,結果我只能估摸著來。」
「現在做出來不合身,不是浪費料子了?」
凌霄咧唇笑了下,從懷裡摸出一個荷包來,沉甸甸的放在月燈的手上:「我的銀子,往後都給你管著。」
「料子再買就是了。」
「我平日裡不花費銀子,積蓄不少了。」
月燈手上拿著凌霄扔到她手上的銀子,她覺得手心發沉發重,抬頭看向凌霄:「你的銀子,你給我做什麼?」
凌霄一愣,看向月燈:「不是說等夫人生完孩子,你就讓夫人給我們做主婚事麼?」
「我的銀子往後都給你,你存著用度。」
月燈臉頰紅透,將荷包扔回到凌霄手上:「什麼叫我讓夫人給我們做主婚事?」
「當初明明是你總來我跟前靠,給我帶零嘴好吃的,給我買簪子,給我買荷包。」
「還說想與我成親,怎麼現在倒成了我想了?」
凌霄捏緊手上的銀子,看著月燈似乎有些生氣,從來沒哄過人的男人撓了撓頭,忙低頭去認錯:「是我說錯話了,等明年我去求夫人和世子為我們做主婚事。」
說著凌霄黯然一頓:「你要是不嫌棄我年紀的話……」
月燈聽了這話心頭這才好受些,她又一瞥凌霄,見他高高的個子彎腰過來,又恰到好處的沒有離她很近,像是有些呆,又有些緬甸,臉頰上就一熱。
她聞著凌霄身上的味道,對她的照顧潤物無聲,給她的東西總是靜悄悄的放在她的桌子上,也不說一聲,除非去問他。
他總是習慣的躲閃眼神,總是習慣的獨自呆在沒人的地方,叫他時卻能很快的出現在面前。
當初月燈問他為什麼總送她東西,哪知人第一句話就是驚天大雷,他說他想和她成親。
月燈卻一絲討厭都沒有,覺得這人有趣極了。
她甚至有時候覺得凌霄是可憐的。
一個隨傳隨到的奴才,自小就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裡,腦子裡只有一件事,就是護好世子的安危。
現在又是護好世子夫人的安危。
呆的跟木頭一樣,三十歲了也沒人喜歡。
月燈沒嫌棄凌霄的年紀,她一樣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親是誰,她從出生就被遺棄,被收養,再大寒天裡再被遺棄。
國公府也是她的家,她從沒嫌棄凌霄。
她低頭,腳尖抵在牆邊,小聲道:「我嫌棄你什麼。」
「我從前還是流民乞丐呢。」
「是夫人救了我,給了我飯吃,讓我有了住處。」
說完月燈咬著唇抬頭看了一眼凌霄,又道:「那衣裳你下回拿來給我,放在我廊屋外的石頭上,我給你改改。」
凌霄低頭看著月燈寂寂的臉龐,心裡一啞,點點頭:「好。」
月燈又往前頭看了看:「我得進去瞧瞧了。」
又看向凌霄:「最近冷的很,你別老站在這些黑漆漆的地方,怪嚇人的,還有穿堂風,就不怕冷了?」
「冬天不得凍死你。」
「我家夫人心腸最好,你又不跟著世子了,還這么小心做什麼?」
「又不是鐵打的身子,你下回就在屋前的前廊去,那裡能擋風,還煮著夫人吃的藥,你看著藥,可不也要緊?」
凌霄聽著月燈絮絮叨叨的話,嗯了一聲,手指往前想拉拉小姑娘的手,又自覺知道自己的手粗糙的很,又給不動聲色的縮了回去。
月燈沒察覺到凌霄的小動作,說完了也就走了。
步子快的很。
凌霄看著月燈的背影,暗色里,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
月燈一直走到了屋子裡,才發覺身上似乎有些不對,手指往腰上一摸,就是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鼓鼓囊囊的。
她忙解下來拿在手裡,也不知道凌霄什麼時候掛在她腰上的。
恰好碰見了禾夏,便聽對方打趣的聲音:「瞧你最近還戴了新簪子,我說怎麼這麼捨得,原是攢了這麼多銀子,可不得買。」
月燈趕忙把銀子往懷裡收起來,看向禾夏:「誰知道你又藏了多少呢,我還知道買簪子,你連簪子都不捨得買,留著銀子做什麼?」
禾夏笑了笑,看了眼月燈:「我家裡兩個哥哥呢,還有個小妹,沒與你說過?」
「你一個人倒好,無牽無掛的,我可不能。」
月燈一愣,她是無牽無掛的,因為她連牽掛的家人在哪兒都不知道。
她要飯到了裕陽,才有了牽掛。
她低聲道:「誰說我沒牽掛,我牽掛夫人呢。」
禾夏笑了下:「說的就你牽掛似的。」
月燈撇嘴不說話,對著禾夏道:「你在這兒先看著,我回屋一趟,待會過來。」
禾夏笑:「放銀子去了?」
說著她又擺擺手:「你去就是,我在的,你別擔心。」
月燈這才又往門外頭去。
屋裡頭沈微慈的手都軟了,宋璋還沒完。
她啞聲:「我不行了。」
宋璋躬著後背埋在沈微慈頸窩處,額頭上冒著汗,聽見沈微慈的話抬頭看向身下的人,他低喘一聲:「這就不行了?」
說著他抱著她讓她翻身趴在自己懷裡,長長深吸一口氣,卻沒讓沈微慈動了。
沈微慈瞧著宋璋難受的模樣,小聲問:「要不我換隻手吧。」
沈微慈絕是不知道她睜著那雙水蒙蒙的眸子,又說這樣曖昧的話,有多引人遐想。
本就是雋秀之極的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如白玉,玲瓏有致,叫宋璋欲罷不能。
宋璋卻不願沈微慈累著了,生生忍著,只是伸手碰著沈微慈的臉沙啞道:「也不要緊的,你在我身邊兒就好了。」
「真真是喜歡你的緊,知道你懷了身孕,又覺得疼你的緊。」
「怕你一絲絲的不好,想讓你舒心一些,再舒心一些。」
「我求的都得到了,我好好對你,你現在這麼對我,我已經滿足了。」
說著宋璋看著沈微慈眼睛,任由她散亂的髮絲落在自己胸膛上,又低低一聲嘆息:「微慈,我當真很滿足了。」
沈微慈趴在宋璋的懷裡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勾在宋璋有些鬆散的領子上。
手指很快被宋璋的大手握住,只有兩人的室內浸滿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