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周四。
裴謙仍舊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為了畢業論文而絞盡腦汁。
這段時間他已經把終點中文網上的一些重點作品，包括《繼任者》的原著，以及之前很多遊戲的文案、電影的劇本全都重新啃了一遍。
啃完之後怎麼說呢，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幫助，但仍舊沒有找到最合適的方向。
而裴謙最大的感觸是：這些東西真是他們在我的啟發下做出來的？
怎麼我讀起來，有如此陌生的感覺呢……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畢業多年以後翻出了自己的小學習題冊，讀了一下上面的作文。
感覺自己在很久之前，應該對這些文字很熟悉，可現在卻只剩下了陌生感和迷茫。
「啊……我需要億點點啟發和幫助。」
「可是這種事情，實在是有點難以啟齒啊！」
裴謙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朱小策或者崔耿，可問題在於，這個事情稍微有點尷尬，有可能崩人設，而且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因為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腦補怪！
如果裴謙去問，他們肯定會情不自禁地想：裴總會不懂這些內涵嗎？肯定懂！那裴總為什麼還要問呢……
這是不是裴總在暗示什麼？是不是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創作出更好的作品？
裴謙毫不懷疑，這確實是他們能幹出來的事。
也就是說，裴謙自己也根本無法預料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又會引發什麼樣不可控的後果。
「想要儘可能獲得正確答案，最好的辦法是不以裴總的身份過去，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了解，從側面獲得相關信息。」
「只有先盡最大努力消除大家的腦補要素，不讓客觀環境因為我的介入而受到影響，才能儘可能確保得到答案的真實性。」
「對頭！就像當初跟著何安老爺子學遊戲設計一樣。」
「這麼說來……我其實需要一個網絡作者學習班或者靈感班啊。」
「而且，我也不一定要親臨現場，不管是視頻也好、講義也罷，只要能從側面獲知這些有價值的信息就可以了。」
「咦，對了，上次終點中文網的周報里是不是提到過，最近崔耿在靈感班做了一次講座，在網上起到了一些反響？」
裴謙趕忙在電腦上翻出了終點中文網之前發來的周報，果然發現裡面有一條消息：在《繼任者》成功之後，崔耿在終點中文網作者靈感班開了一次講座，講的內容是「靈感班的創作方向」。
當時裴謙也沒仔細看，就只記得崔耿在台上滿嘴胡說八道，說是什麼「裴總親自指點」、「要立足於國人的傳統文化底蘊和社會現象」、「進行符合年輕人喜好和口味的創作」……
當時有人錄了視頻發到了網上，最可氣的是，這個視頻的點擊量還挺高的！有不少作者都在紛紛轉發！
還沒進入靈感班的作者，把它當成了進入靈感班的敲門磚；而已經進入了靈感班的作者，則是把它當成了自己在靈感班的創作方向。
就離譜！
裴謙很氣，但一來這個視頻只是在作者圈子裡小範圍傳播，沒有掀起那麼高的熱度，裴謙這邊還有很多更值得操心的事情要處理；二來裴謙還沒有確定靈感班下一步的發展方向，不宜貿然干涉，所以就沒管。
但現在……
裴謙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從裡面去汲取一點靈感。
「感覺也是非常奇怪了，別人曲解了我的意思，我還要看他曲解的內容用來寫我自己的論文……」
「艹，簡直了！這都哪跟哪啊！」
裴謙感覺自己的這種行為簡直是low爆了，但沒辦法，為了孔老的身體健康，為了孔老不被自己的論文給氣出個好歹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的。
找到視頻之後，裴謙這次踏踏實實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嗯……雖然站在我個人的角度來看，簡直是錯誤百出、驢唇不對馬嘴，但如果站在一個不明真相的旁觀者角度來看，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而且，如果真的往這個角度來考慮的話，似乎確實能挖出一點東西，找到跟專業知識稍微結合的點。」
裴謙陷入了沉思。
對於崔耿的這套理論，裴謙當然不能完全的照搬照抄，那不像話。
因為這段視頻在網上就能搜到，裴謙要是完全照抄，那被人扒出來豈不是會非常尷尬？
當然，即使被扒出來了，大家多半也會覺得這套理論本來就是裴總的，只不過是崔耿在承襲了這套理論之後，在靈感班講了出來。
換言之，他們會認為裴總這是抄自己，不算抄。
但裴謙不能這麼幹，因為他是一個有底線的人，論文這東西，可以參考一個大方向，但得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和乾貨才行啊，不能全都聽別人的。
「崔耿的這番言論，主要是立足於靈感班的現實情況，向其他作者們講解了一下靈感班的創作模式。換言之，也可以看成是《繼任者》的大型經驗交流分享會，只對小說有一定的指導作用。」
「而且他講的內容也比較單薄，只有一個現成的方向，但大環境具體如何，存在哪些問題，解決這些問題的必要性是什麼……這些內容他壓根沒提。」
「如果我能儘可能摒棄崔耿的影響，繼續在這個方向上深挖一下，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嗯……這樣一來，論文的題目可以是『新時代文藝作品的創作與傳播理論』。嗯……不對，『新時代』這個詞未免也太大了，更準確地說，應該是『網絡時代』。」
「而且文藝作品的範疇也太寬泛了，嚴肅文學也囊括了進去，應該叫『通俗文藝作品』。」
「所以題目應該是，網絡時代通俗文藝作品的創作與傳播理論？」
「暫定這個題目，寫到一半如果覺得不妥，可以再改。」
「裡面可以包括網絡時代背景下，傳統文藝作品傳播所面臨的困境，解決這一問題的必要性，以及網絡時代通俗類文藝作品傳播的必要因素與歷史使命……」
裴謙簡單地順著這個方向給捋了一下，發現確實有很多內容是可以寫的，要撐起一篇本科生的畢業論文，簡直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有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這個題目有點太大了。
論文這種東西，每個級別都有每個級別所能涉及到的範圍和領域。
對於本科生而言，心裡要有點數，最好是選一個很小的領域做為切入點，想要往大了寫，不論是能力還是論文的篇幅，都不足以支撐。
以後讀碩士、博士，一步一步往上走，才有資格把論文的範圍不斷擴展。
這也算是一種常識了。
就這篇論文而言，雖然加上了「網絡時代」和「通俗類」這兩個限定詞，但這個範圍仍舊很廣泛。包括一般的爆米花大片、網絡小說、動畫漫畫、網絡短視頻等等，全都可以納入到這個範圍。
想要針對這麼大的一個範圍去寫論文，頗有一種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的感覺。
第二個問題是，裴謙只能硬著頭皮往這個方向去寫，寫出來的論文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完全不可控。
他倒是也希望自己真的有大家腦補中裴總的那個水平，可是他沒有啊！
甚至之前的《美好明天》和《奮鬥》這種作品，都是靠蒙出來的，得自己重新解讀一遍自己。
雖說存在這兩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但裴謙想了想，還是只能這麼選。
因為他確實想不到什麼更好的方向了，而且這兩個缺點都是可以想辦法克服的。
寫出來的東西不可控也沒關係，先寫了再說，反正到時候還有人給自己把關，後續可以慢慢修改。
至於題目太大，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本科生雖然不配寫這種比較大的題目，但本科生論文的合格要求也低啊！
其他人寫這種題目可能會被打回來，但裴謙畢竟是裴謙嘛，相信答辯時的教授們看在學校和孔老的面子上，應該會網開一面的。
總之，這算是目前裴謙能找到的最有可行性的一個方向了。
簡單地捋順了一下思路之後，裴謙決定按照這個方向簡單寫一寫，先搞出個大框架。
剛保存好文檔沒多久，辦公室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裴謙抬頭一看，是孟暢到了。
又到了月底，孟暢來對提成了。
裴謙在筆記本電腦上找到了這個月的提成數據，遞了過去。
「還不錯，再接再厲。」
這個月月中才剛剛改了提成模式，給孟暢套上了一個復活甲。
前半個月針對《繼任者》的宣傳自然是一敗塗地了，但後半個月針對《鬼將2》的宣傳，目前來看效果相當不錯。
《鬼將2》即將正式發售，孟暢也砸了大量的資金用於宣傳，但不管怎麼砸錢，這款遊戲的熱度卻始終不溫不火。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兆頭！
雖然裴謙看不太懂孟暢對《鬼將2》的宣傳策略具體是怎麼操作的，但顯然孟暢已經深諳兵法之道，虛虛實實，變成了誰都猜不透的形狀。
裴謙也猜不透，但他相信孟暢跟自己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下半月的宣傳方案即使拿到滿提成也只有十萬塊，而這次孟暢靠《鬼將2》拿到的錢是七萬，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相比於之前那種「一次暴斃、整月GG」的模式來說，已經算是相當的仁慈。
孟暢只是掃了一眼，就把筆記本電腦遞了回去。
他現在已經壓根不關心自己到底拿了多少提成，過來看提成的數額只不過是為了走個過場，更重要的是不能錯過這個裴總耳提面命、傳授裴氏宣傳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