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裴總離開，葉之舟看著貨架上堆放得滿滿的安全文明駕駛模擬器，陷入了沉思。
對於《安全文明駕駛》這款遊戲去找車商買授權這件事，裴總前後的態度可以說是發生了明確的轉變。
在遊戲還沒上線之後，裴總的態度是比較佛系的。
買授權可以，但絕對不出高價，也事先跟車企說得很明白，這遊戲跟其他遊戲不一樣，碰撞後確實是會造成嚴重車損的，如果接受價格和條件就交錢買授權，如果不接受，那就一拍兩散。
現在遊戲上線了，裴總的態度又變了。
不僅不給授權費，反而還要車商給錢，甚至要讓車商提供樣車來做碰撞測試，條件比之前變得嚴苛了許多。
已知裴總前後態度的變化絕對不是意氣用事，那麼這背後到底是有什麼樣的深層考慮呢？
葉之舟此時有點惋惜，可惜王曉賓還在受苦，沒法給他出謀劃策。
但沒關係，作為一個合格的騰達部門負責人，就是要有獨立解答裴總謎題、完成任務的能力。
「裴總的態度變化說明一件事情，就是遊戲發售前後，跟車企合作的客觀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那麼，具體是怎麼發生變化的呢？」
「……嗯，遊戲發售前，因為遊戲能否火起來的不確定性，已經產生了一次篩選效果，所以不需要再篩選？而遊戲發售後，由於遊戲已經火起來了，導致很多車企跟風前來，所以可能會有一些渾水摸魚之徒，所以才要嚴加管控，對玩家負責？」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沒跑了！」
葉之舟突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遊戲發售的客觀環境確實發生了變化！
在遊戲發售之前，誰都不知道《安全文明駕駛》這款遊戲是否會成功。而由於遊戲的特性，車企們都會覺得這遊戲中嚴重的車損會影響企業形象，所以不願意合作，這本身已經起到了一定的篩選作用。
凡是跟觴洋遊戲簽訂合同，認可遊戲車損的廠商，大部分都是確實需要藉助騰達的熱度，並且對自身品牌比較自信的廠商。
他們知道《安全文明駕駛》這款遊戲會跟IIAS合作，會把真實的碰撞數據做到遊戲裡，但依舊選擇合作，這本身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但在遊戲火了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很多車企看到有熱度可以蹭，這才有所鬆動。
由此帶來的問題就是，一部分車企可能會想要渾水摸魚，討價還價。觴洋遊戲要跟這些車企一家一家地去談，必然耗費大量的時間來扯皮，而且也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
有些車企仗著自己有不錯的品牌優勢，可能會要求一些優越條件，要求觴洋遊戲在某些細節上做出讓步；而有些車企可能想的就比較單純一些，完全按照騰達的規定來辦。
那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扯皮的車企會拿到一些優勢，不扯皮的車企反而有點吃虧。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裴總的態度很簡單，所有車企一視同仁，直接用一個看起來比較嚴苛的篩選條件，完成對所有車企的篩選！
而這背後，顯然是裴總對《安全文明駕駛》這款遊戲的強大自信。
裴總認為，這種強制篩選的條件是省時省力的，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遊戲中對不同車輛的表現是公平公正的。而且，關於車輛品牌的授權也不必急於一時，反正隨著遊戲玩家越來越多、遊戲影響越來越大，不接受這些條件的車企遲早也會接受。
而越早接受這一條件的車企，就越是能表現跟騰達合作的誠意，表現出對自身產品的自信，自然可以從遊戲中獲得更多、更好的曝光機會。
想到這裡，葉之舟懂了。
車企授權不授權，本來就不是觴洋遊戲該操心的問題。
你們愛授權不授權，反正總會有別的車企來求著授權。
遊戲已經成功了，還擔心這些幹什麼？
現在《安全文明駕駛》的第一目標根本不是拿到多少家車企的授權，而是要對玩家負責，要對這款遊戲帶來的社會影響負責。要確保玩家在遊戲中獲知到的關於車輛的信息，是真實、有效、可靠的。
只有把遊戲做好、做真實，才有資格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果然還是裴總厲害，一眼就看穿了問題的本質！」
葉之舟由衷感慨，立刻起身返回觴洋遊戲，去忙後續的事情。
……
吃完午飯後，裴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感到有些惆悵。
上午的事情，對他還是有一些打擊的。
每次一到快結算的時候，噩耗就一個接著一個，這可咋整啊！
關鍵是《安全文明駕駛》之後，危機還沒有過去，還有《鬼將2》和《彈痕2》這種殺傷性極大的遊戲沒上線呢！
雖說裴謙覺得這兩款遊戲火不了，但他現在對自己的判斷已經完全沒有自信了。
正糾結著，就聽到辦公室外傳來了敲門聲。
抬頭一看，未聞其聲，先見其臉。
竟然是馬洋來了。
「謙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看到馬洋這一臉嚴肅的樣子，裴謙差點心臟驟停。
艹，該不會是兔尾直播那邊又出什麼么蛾子了吧？
你可別嚇我啊，我上午才剛受過驚嚇，小心臟可受不了這種刺激啊！
「什麼事？」裴謙問道。
馬洋稍微頓了頓，說道：「畢業論文，要開始寫了！」
裴謙愣了一下：「啊？」
他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緩了一下之後，隨即長出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不就是畢業論文嗎？多大點事。我還以為是兔尾直播又賺錢了呢！
「看你一驚一乍的，不就是畢業論文嘛，咱們是文科，又不像理工科那樣做畢業設計那麼麻煩。」
裴謙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記憶中曾經搞過畢業論文，並沒有多難。
本科生對畢業論文的要求沒有那麼高，畢竟漢東大學就業、出國、讀研的學生大概是各占三分之一的比例，對於那些奔著找工作去的學生，學校巴不得他們順利畢業給提升點就業率，一般也不會特別地故意刁難。
只要這論文寫的不是特別離譜，基本上都能過。
也就是到了碩士、博士階段，論文的要求才會變得陡然嚴格，讓人頭禿。
更何況，現在的裴謙給母校捐了這麼多錢，也提供了不少的就業崗位，連考試都沒掛科，更別說論文了。
畢竟很多閉卷考試還得背，而論文可以查資料，可以讓導師給把關，多修修補補幾次，查查重，幾乎不可能因為這個而被卡。
當然了，說是簡單，實際上也是需要付出一些時間的，裴謙覺得等這個周期過去了再搞也不遲。
馬洋不由得一挑大拇指：「果然不愧是謙哥，如此鎮定自若，不像我，一聽要寫畢業論文就有點慌了。」
「論文是4月10號之前提交終稿，5月上旬答辯，現在已經有很多學生去聯繫導師了，謙哥咱們也抓緊時間吧，已經有點晚了。」
「本科畢業論文可以找任何一個任課老師做導師，謙哥咱們選哪個？」
裴謙呵呵一笑，選哪個？老馬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我特麼壓根沒上過幾節課，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啊！
要是考卷上第一道題是「選出任課老師的照片」，那我妥妥的要得零分啊！
就這你還讓我選導師？怕是想瞎了心了。
裴謙輕咳兩聲：「這個事情好辦，不需要我們選，改天我去找輔導員，讓他給我們指派一個靠譜的導師不就完事了。他應該比我們更關心我們倆的畢業問題。」
馬洋：「噫……有道理啊！還是謙哥你聰明！」
「那我就不擔心了，跟你混！等回頭你叫上我啊。」
裴謙看到馬洋如此信任自己，反而有點心虛。
老馬你確定信任我真的沒問題嗎？
在學習這個問題上，裴謙感覺自己和馬洋基本上是半斤八兩，甚至自己有時候還不如馬洋靠譜。
但牛逼都已經吹出去了，也不太好再往回吸。
算了，論文這種事情應該也不會很難，到時候跟輔導員商量一下，能勉強過關就行了。
其實裴謙壓根不需要這麼一張畢業證，騰達集團都搞這麼大了，他又不需要找工作，拿了畢業證又有什麼用呢？
但問題在於，要是裴總大學沒畢業這事傳出去了，不太對勁啊。
裴謙倒不是怕被嘲笑，應該也沒人會嘲笑他，畢竟裴總現在也不需要一張畢業證來證明自己了。
主要是怕這事再變成一個雜誌的段子，自己到時候跟巨硬、菠蘿的創始人等大佬一樣，並列成為「大學沒畢業的成功創業者」，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拿來鼓吹「讀書無用論」，那種場面，想想都有點尷尬。
再說了，大學四年都已經克服了重重困難沒有掛科了，最後畢業論文沒過，這像話嗎？
不能功虧一簣啊。
反正過了這最後一關，就可以跟自己的大學生涯里說拜拜了。
一想到自己這大學四年也沒正經上課，光是絞盡腦汁地虧錢了，頓時有一種自己忙活了半天、卻忙活了個寂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