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陷入了沉默。
聽起來，好靠譜的樣子！
既然遲行工作室已經在VR領域內一炮而紅，那麼繼續深耕VR領域，按照《動物海島》中確立下來的操作標準，改改遊戲內容、開發一款新的VR遊戲，確實是一個相當穩妥的決定。
遊戲做出來之後，以遲行工作室和騰達的名氣，賺錢的可能性很大。
看到裴總陷入沉默，蔡家棟有些失落。
果然，自己的這個想法還是太簡單了，跟裴總心中的標準答案相去甚遠。
林晚接過話茬：「老蔡的選擇確實是正常思維下最合理的選擇。」
「但是，我覺得這種選擇也存在一定風險。」
「我跟VR眼鏡的產品經理老宋聊了一下，他說，DoubtVR眼鏡已經把目前可用的VR眼鏡技術全都用上了，是一款集大成的產品，不樂觀地估計，未來兩三年，VR眼鏡產品的形態有可能都不會再發生太大的變化。」
「我擔心的是，一旦VR眼鏡產品的發展停滯了，VR產業肯定也會快速降溫，到時候我們斥巨資投入開發的遊戲，有可能會因為市場不夠大而難以收回成本。」
「所以，我的想法是，雞蛋不要裝在一個籃子裡。」
「可以常規遊戲和VR遊戲交替開發，或者一開始立項的時候就做雙版本。」
「這樣一來，哪怕未來VR產業急劇萎縮，遲行工作室也可以繼續做傳統遊戲，還是能活得很好。」
裴謙繼續沉默。
聽起來……也好有道理！
林晚的方案更紮實、更穩妥了。
按她的這個辦法，遲行工作室既能吃到VR遊戲的紅利，又能利用之前開發傳統遊戲的經驗和優勢，規避風險，穩紮穩打地賺錢。
這特喵的，怎麼選好像都會賺啊……
不過林晚還是提供了一個很有用的信息，就是VR產業沒什麼技術儲備，未來很有可能陷入停滯甚至萎縮狀態。
這跟裴謙記憶中的VR產業狀態完全相符。
因為技術原因，VR的熱潮只會持續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急劇降溫，很多人期待的「VR遊戲時代」，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所以，這倆人的方案肯定都不能用，得想個虧錢虧得狠的方案。
繼續斥巨資開發VR遊戲，而且不能開發看起來成功機率高的VR遊戲！
像蔡家棟說的，開發個3A體量的FPS遊戲，那絕對不行，成功機率太高了。
裴謙總結了一下，《動物海島》的成功，主要還是因為這個點子不夠離譜。
之前他決定做《動物海島》這個項目，主要是開會的時候話趕話，否定了寫實類FPS、電影化遊戲等幾個方向之後，莫名就敲定了卡通風格、休閒類遊戲這個方向。
然後七拼八湊，經過很多人的腦補，《動物海島》就誕生了。
現在回首看《動物海島》這款遊戲，裴謙發現它顯然還是太靠譜了。
自己當初怎麼會允許遲行工作室開發一款這麼靠譜的遊戲呢？
也難怪會失敗得這麼慘烈。
所以，裴謙覺得，VR遊戲之所以沒有失敗，主要是自己當初偷懶了，點子想得不夠離譜。
這次提一個特別離譜的VR遊戲點子，投入巨資，再加上未來VR產業逐漸預冷的大趨勢，一定能虧錢！
想到這裡，裴謙輕咳兩聲，說道：「你們兩個的想法都挺對的。」
「不過……」
「顯然還是不符合我之前對『遲行』這兩個字的定義。」
「你們想想，之前在確定做VR遊戲之前，是怎麼說的？」
林晚和蔡家棟互相看了看。
蔡家棟說道：「我記得。當時大家說要做手機遊戲，裴總你說，遲行的意思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確立目標的時候要眼光長遠。雖說路要一步一步走，但只顧腳下、沒有遠見，還是會走彎路的。」
「還有就是，敢於突破才能有進步，之前的項目從沒有一個是因為『求穩』而成功的。」
「難道說……裴總你覺得我現在的想法還是過於求穩了？」
裴謙點了點頭，課代表總結得不錯，是個好苗子。
蔡家棟若有所思。
「確實……」
「在遲行工作室剛起步的時候，VR遊戲還沒有出現，做《動物海島》這樣的遊戲已經算是比較冒險的行為。」
「但現在，DoubtVR眼鏡既然已經成功了，那再按部就班地做一款常規的VR遊戲，就算不上什麼冒險了。」
林晚想了想，說道：「那，裴總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繼續加大投入做VR遊戲，同時要做一款很新穎、之前從未有人做過的遊戲？」
裴謙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不要害怕失敗，如果害怕失敗，那就永遠不可能取得真正的成功。」
言外之意是，你們要是吃老本，一直賺錢，那我怎麼頂得住啊？
肯定得多冒險、多失敗，這偌大的家底才能敗光啊。
林晚和蔡家棟各自點頭，臉上都有一種恍然的表情。
果然，裴總看問題的方法還是這麼獨特，這麼一針見血！
只是，這次裴總又有什麼新點子了呢？
裴謙輕咳兩聲，說道：「這次我的想法是，做一款現實題材的遊戲。」
「遊戲將會以京州為背景，寫實畫風、精細建模、真人動作捕捉，投入一定要巨大！」
「而遊戲中角色的身份……在現實中是比較招人煩、又比較無聊的一類職業。」
把現實中最招人煩的職業放到遊戲中，讓玩家帶入這個職業，應該能把玩家噁心跑吧？
又是現實題材，想想都很沒意思。
至於這種職業是什麼呢……
有好多種，裴謙也沒太想好。
他看了看林晚和蔡家棟，顯然這時候就得指望著他們腦補了。
林晚和蔡家棟兩個人互相看了看，第一時間都沒猜出來裴總要說的職業是什麼。
蔡家棟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說道：「呃……房產中介？」
裴謙當即一拍桌：「沒錯，就是它了！」
現實中的房產中介，那絕對是一個相當招人煩的行業。
當然，還是那句話，不是說大部分做房產中介的人怎麼樣，而是這個工作的性質，以及大部分房屋中介公司的性質，就決定了這個工作不太好干。
有別的辦法，很多人也不會選擇幹這一行。
把這個做成遊戲，用腳想想都覺得非常枯燥、非常勸退玩家。
遊戲的基礎玩法無非就是不斷地帶顧客看房子、賣房子，點點屏幕上的對話選項而已，玩法一點都沒有深度。
這樣無聊的遊戲，用上精細建模和真人動作捕捉，可以說是相當浪費了。
遊戲中還會有大量沒什麼卵用的對話和文本，全都整上真人配音，又是一筆白燒錢的開銷。
這麼離譜的遊戲，應該不可能賺到錢了吧？
其實裴謙剛開始也沒想好具體要求做個什麼職業的模擬器，但是聽蔡家棟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房產中介還是挺合適的。
就它了！
裴謙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不太成熟的小想法，如果你們覺得不合適的話，也可以做別的。」
「還有，立項開發之前要準備充分，最快也要下個月開始了。」
名義上來說，騰達集團和遲行工作室只是投資關係，裴謙並不能「命令」遲行工作室去開發某一款遊戲。
但裴謙相信，林晚他們是一定會照做的。
……
送走了裴總，林晚和蔡家棟兩個人從一種迷茫，變成了另一種迷茫。
裴總倒是給他們指明了方向，但聽起來怎麼有點不靠譜呢？
蔡家棟說道：「林總，按裴總說的……」
「以房產中介為主角的遊戲，那只能是『房產中介模擬器』了啊……」
「但是這有什麼好模擬的呢？」
「房產中介的工作可是非常枯燥的，每天無非就是帶客戶看房子，在網上發帖、找房源等等。」
「現實中這份工作很多人都不樂意干，更何況是做成遊戲？」
林晚表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裴總既然說能做，那就肯定有足夠的玩法能夠撐起來。」
「遊戲肯定是要基於現實又高於現實的。」
「我們其實可以這樣設計：主角剛開始是一位租房子住的新人房產中介，他的工作就是帶顧客看房子，為顧客介紹房子，拿提成賺錢。但是隨著遊戲的進行，他也可以開自己的公司、打造自己的品牌。」
「初期，主角以看房為主，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喜好，是要如實說出這個房子的缺點還是欺瞞顧客，都會承擔相應的後果。」
「等主角升任店長之後，就可以擁有一定的自主權，更改房子的布局結構，對一些老房子進行改造，從而吸引更多顧客，賺取租金差價。」
「之後，主角打造自己的品牌之後，還可以與家具廠商定製家具，按照自己喜歡的風格對房子進行深度改造。也可以攢錢購買自己的房子，在自己的房子裡休息、進行一些簡單娛樂。」
「這樣算來，遊戲的玩法還是很豐富的，它既可以是房產中介模擬器，評判房子的缺點，跟顧客交流促成訂單，也可以是裝修模擬器，規劃房間中的布置和裝飾風格，並由系統給出評分。」
「甚至我們還可以跟樹懶公寓以及符合標準的家具廠商合作，在遊戲中聯動。」
「在VR的視角之下，玩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套房子的結構和布局，這對很多現實中也需要買房或者租房的人來說也會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