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一臉怒氣地走了很久，那條路比那餐廳還要偏僻很多。
攝像頭都沒有。
終於看到路的盡頭有一輛不起眼的車，她鑽了進去。
坐在車子裡，不住咒罵著莫念念。
「什麼東西，居然敢那樣和我說話，一點家教沒有。」
李天抱著胳膊，他大半個人都隱藏在陰影里。
只有他那圓潤的肚子，暴露在光色之中。
「你的事情，都辦好了麼？」
劉母絮絮叨叨那半天說的所有話，好像一句都沒走進李天的耳朵里。
「沒有啊！我都說那麼多話了，她也沒打我。」
劉母唉聲嘆氣，不過她又打起精神來：「沒關係，下次我肯定讓她打我。」
「先別著急，喝口水吧。」
李天從旁邊遞給她一個瓶子過去。
劉母接過水瓶：「謝謝你……你真不愧是我兒子的好朋友。」
說到這裡，劉母雙眼氤氳了。
劉延歸在沒出事的時候，那麼多朋友一個個稱兄道弟。
現在出了事，她這個做母親的愁啊，沒辦法，結果再去找那些朋友。
一個理她的都沒有。
在劉母最沒有希望的時候，是李天突然出現。
幫她解決了一些經濟問題，還告訴她應該如何將劉延歸救出來。
「等到我家延歸出來，我一定讓他好好謝謝你。」
劉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那瓶子擰開，一仰頭使勁喝了起來。
「這水，是剛剛那家餐廳里的茶水啊。」劉母感覺詫異。
李天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就是普通的大麥茶，哪不一樣？」
「哈哈哈，那家餐廳我都來了多少次了，那個老太太可摳了。」
「一點點茶葉泡一壺茶，茶還是快過期的，這味道就是她家的。」
「她家菜也不行，做什麼都死摳，買的肉都是最差的肉，難怪沒客人。」
李天乾笑一下：「那她家餐廳這麼差，你為什麼總去？」
劉母凝眸看著手中的水瓶。
她有片刻出神：「她老公扔下她跑了……她兒子本來很有出息。」
「可後來一場意外……她就成了孤家寡人。」
人會對另一個可憐的人施以援手，基本上就那麼兩個原因。
一個，是發自內心的善。
另一個，是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
惺惺相惜。
她輕嘆口氣，一仰頭，咕咚咕咚，一瓶水很快喝完了。
剛說了那麼多，她的嗓子早就幹了。
車子距離劉母的家還有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
「先把你送到這吧，我有點急事。」
「哦，不要和別人說你認識我的事情，不然我這邊不好幫你運作。」
劉母應了一聲：「知道啊，我就連上你的車都要躲著點攝像頭。」
說完便打開車門下去了。
沒走兩步，想到了什麼，旋身回來，拍打車子。
車窗緩緩搖下來。
李天依舊置身於陰影當中，啞著嗓子問她還有什麼事。
劉母從背著的布袋裡拿出來一塑膠袋的糖炒栗子遞過去。
有那麼兩個栗子，在不被人注意的間隙，掉了出去。
「這是我新炒的，忘給你了，延歸最愛吃，很不錯的！」
李天一句話沒說，只是那車窗毫無情面的上升了。
劉母的手差點被夾到。
對方的態度突然這樣冷淡，劉母的心裡很失落。
想來是自己辦事不力，惹對方生氣了。
她抱著栗子，剝了一個，邊走邊吃。
直走到小區的大門口，鄰居看到她還問好。
她嘴裡含著的栗子，也異常的甜。
只是這心口，忽然升起來一股子腥味直衝口腔。
將那甜栗味都衝散了。
劉母跌倒在地，栗子也灑了一地。
此刻，她的五識都模糊了，好像是有人在身邊叫喊著什麼。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在臨死之前，吃著兒子最愛吃的栗子。
還在幻想著，等到明天，她就會將兒子救出來。
那之後，她要給兒子做好多飯菜，安慰他。
還要和兒子一起宴請那位幫了他們的朋友，李天。
計劃是那樣的美好，可是，一直到死，她也想不出。
自己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整條胳膊無力地垂在地上，那咬了一口的栗子，也滾了一身的土。
……
劉母死了，中毒而死。
莫念念，成了殺人犯。
網絡的發展，就是快。
大半夜正在家睡覺呢，她都不知道自己殺了人，但是自己卻成了殺人犯。
坐在審訊室里，莫念念的頭髮有點凌亂，眼裡還滿是睡意。
看著那些所謂的證據。
監控里，莫念念坐著車去了餐廳。
再之後坐著車又離開了。
根據餐廳老闆的證詞，劉母事先點了一壺大麥茶。
莫念念和劉母在包間裡有了分歧，二人起了爭鬥。
很有可能是莫念念在一怒之下，往大麥茶里投毒。
因為從死者的胃內提取物里，確實是查出了混合著大麥茶的毒藥。
而從死者的人物關係調查來看，最近與死者有分歧的人，只有莫念念。
並且死者在生前，只與莫念念有過單獨的私人接觸。
當然，這些證據還不夠充分。
而且根據死者身體中藥物的含量推測。
如果是在餐廳的時候就喝了藥，那麼死者將會在回家的半路上身亡。
而不會於小區門口倒地不起。
單就是這一點，莫念念就是清白的。
但是為了抓出真正的兇手，還不能將莫念念的清白由官方發出來。
畢竟莫念念的身份特殊，她這邊最好別有什麼風吹草動。
也就是說，她將要在網上被定義為殺人犯，且這個時間不知要持續多久。
筆錄做完了之後，莫念念走了出來，站在外面吹冷風。
這時，從遠處跑來了幾人，看到莫念念之後，對著她就是狂拍。
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地甚至開始有人往她這邊扔石頭。
網絡上的活躍，那只是因為在鍵盤上打字不費力氣。
但是現實里，有幾個人那麼有精力。
去關注莫念念這種並非是娛樂圈內的人？
託兒。
全都是李天找過來的託兒，故意去拍視頻，發到網上，彰顯她的悽慘。
餘光瞥了一下，看著不遠處的司機。
似乎也是被什麼人給纏上了，沒法過來。
聚集的人竟然也漸漸多了起來。
站在人群正中央，面對的是多那麼多人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