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西市中心醫院。
當秦世明趕回到醫院的時候，已是下午兩點，凌世雄也已經從觀察室回到特護病房，因為背後中刀，幾乎是一刀洞穿整個胸膛，所以只能藉助設備，側躺在床上。
不過，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這會兒凌世雄又睡了過去。
「世明，你幹什麼去了？抽菸用的了這麼久嗎？」
凌冪語氣帶著幾分責備、埋怨。
她不是怕，是男人沒在身邊，發生這麼大事情沒有主心骨。剛剛還想找楊叔問問父親受傷當時的情形呢，哪知道楊成剛也不見了。
在醫院外面突然多了好些督察員。
凌冪知道自己父親的底子，傷天害理的事情沒做，但畢竟是混混頭子，一直被督查院的人盯著，凌冪懷疑他們是監視自己的父親，心裡很慌。
「沒事。」
秦世明說謊張口就來，「剛楊叔跟我出去了一趟，私底下跟我聊了聊這事兒，讓我安慰你別擔心。這些都是小事。」
「這事還小？」
凌冪蹙眉，「那楊叔人呢？」
「他家裡孩子有點事，趕著去處理了。」
「哦。」
凌冪半信半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說不上來。
「對了。」
秦世明指著床上的凌世雄問道：「伯父怎麼樣了？還沒醒嗎？」
「剛醒了大概有二十分鐘，跟我聊了幾句後，又睡過去了，醫生說是正常情況，他需要好好休息。」看著病床上的父親，凌冪又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凌冪一直覺得父親是世界上最高大，最堅強的男人，直到今天，看見病床上的父親，蜷縮著，疼痛著，時不時呻吟著，凌冪就忍不住想哭。
父親老了。
他有一天會永遠的離開自己。
「別擔心，有我在呢，準保沒事，我向你保證還不行嗎？」秦世明擁女人入懷，輕輕拍打著凌冪後背，安慰道。
「我怕。」
「不怕，這不有我嗎？」
秦世明突然道：「對了，你現在就去醫院旁邊開個房間，吃點東西後好好睡一覺，傍晚過來的時候路邊藥店幫我買一副銀針。」
「伯父身體受損，用針灸修復他的身體更快更穩妥，人也不遭罪。」
「我想留下來……」
「聽話。」
在女人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安慰好一陣，這才讓凌冪稍微放心離開。
「哎。」
秦世明嘆息著搖搖頭，見凌世雄還在昏睡中，又給李雪打了一通電話，最近兩三天自己恐怕去不了公司了。
只是，令秦世明稍感意外的是，電話還沒打完，床上的凌世雄卻是醒了。
「伯父，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秦世明匆匆掛掉電話，轉身到了床前。
凌世雄氣色比較差，面色蒼白，氣息微弱。
「想翻個身……」
「不行。」
「想抽根煙……」
「那就更不行了。」
「要不給我一個痛快，把我弄死算了？」
儘管身體虛弱，但凌世雄忍著疼痛開了個玩笑。
「伯父，您就別胡思亂想了，忍一忍幾天的功夫就能出院了，別擔心。」秦世明寬慰道，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非常自信的。
「你們不該回來的。」
凌世雄挪動了一下身子，雖然仍然是側躺，不過舒服了一些，只是麻藥剛過去，扯得胸口有點疼。
「尤其是凌冪，她還有身孕，是我考慮不周，是我太仁慈了。」
「伯父提前有預感？」
秦世明眉頭一揚，很詫異。
「不然，我為什麼把凌冪送到長河市去住著？就是不想她受到傷害，可沒想到楊成剛那狗東西，算計老子別說，連你們也牽涉進來，屬實可惡。」
提到楊成剛，凌世雄恨恨咬牙。
原來，凌世雄早在一個月之前，便覺察到了不對勁，但楊成剛畢竟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凌世雄也沒放在心上，或者說低谷了人性的惡，遲遲沒有對他動手。
誰知道，背後居然被楊成剛捅了一刀。
「你也別看著我了，趕緊帶著凌冪走，楊成剛這狗東西竟然背叛，就一定還有後手，極有可能拿凌冪做文章！」
「吳西市絕對不能再留了。」
「我覺得問題不大。」
秦世明摸了摸鼻子，顯然凌世雄並不了解自己，真狠起來，一百個楊成剛都比不上自己。
「嗯？什麼意思？」
「剛出門一趟，我把弄死了，不，應該是逼著海龍王張海生動手弄死了他。所以，楊成剛死了，張海生也不敢隨隨便便踏入吳西長河兩地半步。」
「你就安心養傷，凌冪安心養胎即可，別的不用操心。」
秦世明大概說了一下，但拉腸子等具體內容並沒有告訴凌世雄。
「你怎麼知道是楊成剛？」
「你怎麼知道楊成剛跟海龍王暗中勾結？」
凌世雄面色微變，原有些虛弱的眼神突然冒出陣陣精光，「你也是道上混的？」
「我對混沒興趣。」
秦世明搖搖頭，「主要是楊成剛的舉動很反常，伯父你好歹也是吳西老大，受了重傷，居然只有楊成剛獨自一人送你來醫院，進行手術的幾個小時內，沒有一人前來看望、等待，這不正常。」
「而在得知你性命無憂的情況下，他的眼裡有慌亂，有不甘，偏偏醫院外面還有別的釘子，所以，不難猜。」
「抓住楊成剛拷問一番，他什麼都交代了。」
「他能出賣你，自然也能出賣張海生。不同的是，你沒殺他，反倒是他的新主子把他弄死了，這就叫報應吧。」
「換做是我，我可能真下不去手！」
聞言，凌世雄神情複雜，「他跟了我二十多年，可惜，太貪心了，居然想碰白面。我凌世雄雖是道上渾人，口碑不好，但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心裡有數。」
「白面能做嗎？高利貸能做嗎？安安分分守著上百個場子，賺的錢還養不了家了？舒舒服服踏踏實實過日子，有什麼不好？」
「他罵我迂腐，說我死腦筋，哎……」
凌世雄忽然嘆息道：「或許我真的老了吧，等身體康復後就慢慢退了吧，這江湖我也厭倦了。」
「嗯，退了挺好，還能幫忙帶帶外孫。」
「對，帶外孫！」
凌世雄的眼裡有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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