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轉院？你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嗎？」
四十分鐘後，秦世明趕到醫院。
這也是秦世明在韓湘子出事以後，第一次跟韓湘子聊天，第一次韓湘子沒有裝睡，正視自己。
「你的腦子裡還有一定的積水，破裂的血管依舊脆弱，晃動稍微厲害一點，顱內還會再出血的，尤其是乘坐飛機，危險更大，九死一生，不，是連生還的機會都沒有。」
越說越氣，秦世明真想戳一戳韓湘子腦門兒，「你怎麼想的？跳樓沒死成，又來搞一次，是嗎？」
話到最後，秦世明有些生氣了。
韓湘子多好的家庭條件，一天什麼事都不用干，就算上廁所用鈔票，都能用幾輩子，她有什麼想不開的？
「湘子，師傅說得對。」
一旁的林正坤也幫著勸說，「你的情況不滿足轉院條件，此外，我也想不到還有誰能比師傅醫術更好了，你自己的傷有多重，你應該很清楚。」
「你們南鮮國第一神醫朴不成，在師傅面前，連個小垃圾都算不上，你轉院回去幹嘛？」
「你先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要轉院。」
秦世明盯著韓湘子，見韓湘子眼睛裡滾動著淚花，眼眶紅紅的，語氣弱了幾分。
其實，有些事秦世明心知肚明，但他絕對不能讓韓湘子轉院，不僅不能轉院，還得安排人盯著她，如今韓湘子意識清醒，身上雖有骨折，但簡單的翻身可以做到，別又想不開出了什麼岔子。
「因為，你不要我了。」
韓湘子眼淚汪汪的看著秦世明，聲音沙啞。
「我……」
秦世明避開韓湘子目光，陷入了沉默。
這話怎麼接？
「呃……」
一旁的林正坤畢竟上了歲數，一聽到這兒，就知道有情況，自己留下來兩個人怎麼好互訴衷腸呢？
「師傅，那個我剛想起來，我老婆今天過生日呢，我得早點下班，湘子這邊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事你直接找護士長即可。」
話沒說完，林正坤已匆匆而去，走前還把門給帶上了。
「哎，我……」
秦世明想叫住林正坤，抬頭正好看見韓湘子淚如雨下，啜泣聲聽得人心疼。
哎！
感情這東西，逃避得了嗎？
「湘子，那天晚上的消息我的確收到了，我也看見了，你撤回得有點晚了，但我一直沒提，其實是對你最好的保護。」
秦世明打開窗戶，燃起一根煙緩緩吸了起來。
「不是不要你，是不敢要你，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
韓湘子搖了搖頭，「我不好看？」
「這跟好不好看沒關係，你知道的，我有未婚妻了。」
「師娘她真幸福。」
韓湘子慘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想了想仍不太甘心，「如果，你先遇到我，會不會幸福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不。」
話既然聊開了，秦世明也沒打算遮遮掩掩，索性挑破，讓韓湘子知難而退，至於以後要不要繼續做自己徒弟倒無所謂。
「你師娘是我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在她之前，我其實差一點點跟別人結婚了，大婚當晚我前女友酒駕撞死人，我幫忙頂罪，三年後，幾乎所有同學都罵我勞改犯，前女友更是跟別的男人訂婚了，只有你師娘一直等著我。」
「後來我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我不能辜負她。」
「我懂了。」
韓湘子被震驚到了，她還真不知道師傅師娘之間有過這麼一段兒，佩服師娘孔聽秋的持之以恆、默默守護。
「湘子，其實我並不算一個好男人，你完全沒必要因為我而想不開……」
「我知道。」
韓湘子看著秦世明道：「你跟趙玉兒之間的事情，我很清楚，你的確對不起師娘。」
「呃……」
秦世明亞麻呆住了。
他本以為同趙玉兒之間那點事，應該是天知地知，沒想到韓湘子居然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女人喜歡一個男人，往往從崇拜開始，愛一個人則從被溫暖被關心被愛護開始。」
韓湘子喃喃自語，像是電影旁白，又像是在給秦世明解惑。
「從第一次見到師傅你，我便被你精湛的醫術，崇高的醫德所折服，見證過你一個又一個神奇的病例，更令人嘖嘖稱奇。」
「而上次我崴腳，我被不良駕校教練欺負，你扶著我進廁所。」
提到這兒的時候，韓湘子微微紅了臉，也紅了眼。
她在敘述自己的愛情，唔，單戀。
「你讓我感受到了溫暖，你讓我覺得開心快樂，我其實不是對中醫有興趣，我是對你有興趣，我留在炎黃王國，也只是想走進你的心而已。」
「當然，最開始我承認自己有過想要利用你的想法，偷學你醫術的念頭，但後來……算了，反正我們也沒後來了。」
秦世明續上一根煙，看著韓湘子眼角墜下的眼淚，心疼，但忍住了沒有安慰。
這個時候必須要心硬一點，否則，一旦讓韓湘子看到希望，她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師傅，我真的想轉院，我想回南鮮國，陪陪爺爺最後一段時光。」
沉默片刻，韓湘子再次開口。
「你的情況不適合轉院，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秦世明深吸一口氣，「你放心，我會讓你在最短的時間恢復，你現在的樣子就算回到南鮮國也無濟於事，只會讓你爺爺看著更傷心。當然，你們爺孫二人的處境也會更加危險。」
「想要你們水星集團財產的人很多。」
「我就是擔心這個，所以我想……」
「你回去能解決問題嗎？」
「你現在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嗎？」
「……」
韓湘子頓時沉默不語，話很刺耳，但很真實。
自己一個躺在病床上，吸著氧氣的，吃飯要人喂，上廁所都得別人幫忙擦屁股，她回去能做什麼？看著爺爺傷心，自己也跟著傷心跟著哭是嗎？
「你現在唯一任務就是養傷，配合治療，儘早痊癒，沒有好身體，一切都白搭。」見韓湘子眼神不那麼堅持，秦世明接著勸道。
「好，我聽你的。」
韓湘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盯著秦世明道：「師傅，我能求你一件事嗎？放心，一定不會破壞你跟師娘的感情。」
「什麼事？」
秦世明沒有立即答應，韓湘子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對自己還是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