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稷下學宮的大殿。
九流十家的眾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這裡,也是百家爭鳴的地方。
只不過今天,要為齊國是否要改名換姓,再來一場大的辯論。
其實,早在田氏動手之時,稷下學宮這邊,就已經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
對於此事,學宮內也已經了好幾輪的爭辯。
雖然稷下學宮,號稱絕對中立。
但畢竟身處齊國,想要完全置身事外,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那麼到底是幫、還是不幫;插手,亦或是不干涉?
這也是雙方爭論的焦點。
以儒家為首的眾人,貫徹仁義道德,認為齊王既然沒有大錯,應該幫他度過這次的難關,以免齊國陷入更長久的動亂之中。
但,以道家為首的眾人,崇尚無為而治,順其自然。認為不該加以對外界的過多干涉,無論是田氏代齊,還是姜氏守住基業,這都是天命,過多干涉而強行改變的結果,只會讓以後的情況變得更糟!
正所謂:天行有常,不以堯存,不以桀亡!
像堯舜禹湯的時代,都轟轟烈烈的過去了,小小的稷下學宮,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充其量,這裡也不過是一個交流學術,培養人才的地方罷了。
如果這一次,強行干涉齊國的內政。那麼下一次,如果再有諸侯國發生內亂,請求援助,又當如何!?
稷下學宮,既不是官府,也不是朝廷。
在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就連周王室都管不了諸侯國了,稷下學宮又有什麼資格,插手干預齊國的歷史進程呢!?
圍繞著這個論點,眾人各抒己見,爭得是面紅耳赤!
而到了最激烈的時候——轟隆!
祭酒荀子,攜二人出現在了現場。
——嘩!
眾聖賢們見狀,又不禁一片譁然。
畢竟,他們正激烈討論著是幫姜氏還是田氏,亦或兩不相幫。
結果兩邊的當事人,就來到了現場。
「這……」眾老夫子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荀子道:「說啊,怎麼不繼續了!?」
「我把姜、田兩家都帶了來,願意幫助齊王的,就站在齊王這邊,願意幫助田氏的,就站在孟嘗君這邊。兩不相幫的,就留在原地不動!」
荀子用這種最為直觀的方式,對眾人說道。
「這……」眾人又是一怔,不知該如何應對。
「祭酒!?我們討論我們的,是不是該讓當事人迴避一下啊!?你怎麼還把他們倆給帶來了?」有一老者起身埋怨道。
「是啊是啊……」眾人礙於情面,反而有些不好站隊了,「這讓我們怎麼選?」
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無論是齊王,還是孟嘗君,那可都是齊國的紅人,跟稷下學宮內的聖賢們,也時有往來,交情不淺。
如今,卻要在這二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來,大家可就都為難了。
此時,葉風等一眾年輕弟子,也圍在外面看熱鬧。
「嘖嘖,真沒想到啊,我剛一來學宮,竟然就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時,在葉風的身邊,擠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趙括,「不知我們趙國,會不會派來援軍,又會支持誰呢!?」
「我覺得我叔父,應該會支持孟嘗君!」
如果趙國還是郭開當權的話,以他的貪婪性格,肯定是誰給的錢多幫誰。
但如今,以平原君為首的趙勝,徹底壓下了郭開,重掌朝局,或多或少應該會傾向於同為四公子的田氏,更何況趙國當初,也是用這種方式立國,瓜分的晉國。
「你也已經加入稷下學宮了嗎?」葉風見到趙括後,好奇的問道,「你加入的哪一家?」
「當然是縱橫家!」趙括道,「掌邦國賓客之禮籍,以待四方之使者!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滅國!這才是我的志向!」
葉風不由得贊道:「好志向!」
同時心道:希望你不會遇到你那個一生之敵。
遇到那種殺神一般的人物,什麼家都不好使了。
「葉兄,也恭喜你啊!」趙括有些羨慕的道,「竟然親身參與到了齊國的內亂之中,渾水摸魚!聽說你還得了姜太公的傳承,是不是真的?」
此話一出,周圍一眾弟子們,也一下子都來了精神。
畢竟,天空之上,那八個大字,現在都還長存於半空。
眾人不禁好奇追問:「幫助姜氏,真能得到姜子牙的傳承麼!?」
「是真的!」葉風道,「不過——如果立場發生動搖,傳承還是會被收回去。而且到時候收回的,不僅僅是傳承的力量,甚至就連自身修煉的力量,也一併被收走,人也就徹底廢了!」
葉風將當初跟自己一起並肩作戰的門客和家丁的遭遇,簡單講述了一遍。
除了自己沒有改變立場外,那些搖擺不定、左右橫跳之人,下場可就慘了,全都成了廢人!
「也就是說,一旦得了傳承,就必須得永遠捍衛齊國,為姜氏而戰!?」趙括遺憾的搖頭,「不行啊,我可是趙國人,萬一未來趙、齊兩國開戰,我總不能幫著齊國,打我們趙國吧?」
而其他眾人,如果有未來想要留在齊國發展的,對此傳承,都很是心動。而有打算去其他諸侯國的,也只能放下這份傳承,不去多想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任何的饋贈,都已經在暗中明碼標價了。
得了傳承,相當於未來,都要跟齊國姜氏鎖死,這個代價,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覺得未免也太大了些,無法接受。
就在眾弟子們,熱烈討論著姜太公傳承之時。
大殿內的眾人,也遲遲沒能達成共識。
「要不這樣吧!」荀子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乾脆把齊國,一分為二!就像當初三家分晉那樣,你們姜田二家,也把齊國給平分了,如何!?」
此提議一出,全場頓時又是一片譁然!
沒想到一向遵規守紀的荀子,今日竟然提出要平分一個國家的提案,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當然了!」荀子又補充道,「齊國雖然被平分,但你們兩家,必須得簽署百年和平協議,並且在有外敵入侵的時候,共同抵抗外敵!」
換言之,齊國還是那個齊國,只不過一半被田氏統治,另一半被姜氏統治。
而且這兩家,既不能相互征伐,又必須得同心協力,應對外來之敵人。
如此權宜之計,也是為了能夠暫時平息兩家的內亂,防止事態的進一步升級。
「不行!」
結果不料,這個提議,竟被齊王和田文,同時一口拒絕。
齊王想要守住基業,自然不肯分割。
而田文發動合法的政變,都來到這一步了,也不願意退讓。
僅僅分得一半的齊國,完全不符合他的預期。
更何況,齊王不死,留下總是個禍患,哪怕百年,說不定也有復國的可能。
田文可不想給子孫後代們,留下這麼一個巨大的隱患。
哪怕如今,成為罪人,田文也得把他該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弟子來報。
「孫臏起兵十萬,正在前往臨淄城的路上!」
「管仲集五萬精兵,也正在向臨淄城整裝待發!」
各路的義軍消息,接連傳來,也就意味著大戰,一觸即發!
——噹啷!
旋即,田文拔劍在手,不顧在場九流十家一眾大佬們的驚愕,非要置齊王於死地。
「齊王,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受死吧!」
齊王見狀,自然越不甘示弱,立即躲到荀子的身後,大聲訓斥道:「來啊,誰怕你啊!你要是能過得了荀子這一關,我甘願將自己的頭顱,雙手奉上!」
荀子見狀,也是無奈一嘆,道:「既然如此,你們倆乾脆打一場吧!」
「你們誰贏,我們稷下學宮就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