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徐川的意境根本不是毀滅，而是生機，無比蓬勃的生機。
正是因為這股生機太過純粹，太過蓬勃，以至於物極必反，形成了這種極致的毀滅之力。
毀滅和生機一體兩面，在徐川身上達成一個完美的平衡。
就像太極，陰和陽涇渭分明，又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乃是通天的大道。
明悟這一點，商清芳身上屬於真神的氣息越發濃郁，斷裂的四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出來。
徐川暗暗點頭，能看穿他的意境的本質，商清芳的天賦很高，只怕不出十年就能邁入真神之境。
他收起意境，商清芳立在原地，周身氣勁翻飛，距離真神只有一線之隔。
但他的氣息如風似雲，飄渺無形，遠不如真神的氣息凝實。
過了片刻，商清芳睜開眼睛，他的雙眸如同亘古的星空，透著蒼茫古樸的氣息，透著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徐川目光一凝，這股氣息不是商清芳的氣息，而是青玄上人的氣息。
商清芳，或者說青玄上人環顧四周，眺望遠處的星空，嘆息道：「時隔百年，世間已經是這副模樣。」
他的目光轉到徐川身上，感嘆道：「小友，好久不見。」
「晚輩拜見前輩。」徐川深深彎下腰，恭敬道，「恭喜前輩逃脫樊籠，困龍升天。」
「你這小子，」青玄上人呵呵一笑，「我算什麼困龍，不過是一個舊時代的老東西，早就被時間掃進了垃圾堆里。」
「老祖！」商清芳激動道，「您，您沒死！」
青玄上人道：「我的本體已經消散，只不過是留在清芳身上的一點靈光，能看一眼禁地之外的天穹，老夫已經心滿意足了。」
「前輩！」徐川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一株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靈藥，「這是一株幽冥草，可以壯大神魂，還請您收下。」
青玄上人擺擺手，「我壽元已盡，不是靈藥所能彌補的，我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所說的事情，你們兩個要好好記住。」
商清芳和徐川神色一正，認真道：「前輩請說。」
青玄上人首先看向商清芳，淡淡道：「老夫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但我商家起源於唐朝，歷經千年傳承，生是夏國人，死是夏國鬼，你改弦易轍，和那些洋鬼子同流合污算怎麼回事？」
商清芳低下頭，訥訥道：「我，我明白。」
「哼，你明白就好。」青玄上人淡淡道，「你要儘快返回夏國，重建商家祖地。」
徐川心中一喜，有青玄上人這句話，商清芳返回夏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夏國現在已經有三位真神，如果商清芳加入，那就有四位真神了。
這個數量，強如米國也無法比擬。
青玄上人又看向徐川，「小子，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人，但你應該知道，再有天賦的人，如果沒有成長起來，最後只能化作一捧塵土。你的實力在藍星已經是最頂尖的存在，但你要時刻記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望向天空，眼中透出濃濃的忌憚，嘆息道：「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可突破人仙之境。」
「啊？」
徐川愣了，武者的畢生追求，不就是不斷打破身體的桎梏，探索人類的極限，不斷突破境界嗎？
尤其是到了真神境界，突破人仙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青玄上人卻不讓徐川突破，這太古怪了。
「前輩，為什麼不能突破？」
青玄上人沒有回答，直直盯著天空，蒼茫悠遠的氣息消散在空中。
徐川嘆息，青玄上人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縷氣息也消散了，藍星最後一位人仙就此隕落。
「老祖！」商清芳拿回身體的控制權，雙膝跪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湧出眼眶，「不肖子孫商清芳，絕不辜負老祖的期望，必定會帶領商家重回夏國。」
他站起身，擠出一抹笑，「徐老弟，前面就是顧明約你見面的地方，我要回去和族老商議搬遷的事情，就不送你了。」
徐川笑道：「大事要緊，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目送商清芳離開，徐川嘴角的笑容冷了下來，他望著遠處明滅不定的燈火，眼中綻開殺機。
「顧明啊顧明，你若是老老實實，我放你一馬又如何，你若是心懷不軌，那就不用回去了。」
在徐川的感知中，莊園周圍足有數十道武者的氣息。
這些氣息隱匿極好，幾乎如同一塊石頭，就算用熱成像儀掃描也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但在徐川的感知中，他們如同黑夜中的燈塔一樣耀眼。
尤其是莊園中間的一道氣息，赤紅色的光柱沖霄而起，散發出滾滾熱浪，頗有焚盡天地的氣概。
單論氣息，此人已經到了半神之境，是一名頂尖強者。
徐川邁開腳步，悠哉游哉走進莊園。
看到他的身影，顧明觸電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恭敬道：「顧明拜見徐先生。」
徐川沒看他，目光落在沙發的另一個人身上，「就是你要見我？」
男人有著一副典型的歐美人的模樣，金髮碧眼，鼻樑高聳，穿著一襲軍裝，下巴揚起，神態頗為高傲。
男人也不起身，高傲道：「你就是徐川？夏國的那個真神？」
顧明暗叫不妙，急忙道：「徐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特種糾察隊約翰上尉。約翰上尉，這位就是我和您說的徐川，徐先生。」
約翰一臉不屑，壓根不相信顧明的話。
開什麼玩笑，面前這個傢伙看起來二十歲出頭，就算他從娘胎裡面開始修行，也不過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成為武道至強的真神，當約翰是傻子嗎？
他打斷顧明的話，毫不客氣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但這裡是米國的土地，任何不經允許踏上這片土地的人，都要受到懲罰，你也不例外。」
徐川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什麼意思，你想要懲罰我？」
「不錯，」約翰斬釘截鐵道，「你殺了顧先生的兒子，按照米國的法律，就要用你的生命來賠償。」
徐川嘆了口氣，看著約翰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顧明，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不僅是個蠢貨，還帶了一個更蠢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