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庸醫

  「嗯。」

  秦老輕哼一聲,起身跟著趙芝上了二樓,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眾人一眼。

  眾人也不惱怒,跟著他一起上了二樓。

  二樓的臥室中,躺著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

  他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枯槁,但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精光流轉,正是蘇家真正的掌控者,蘇天琅。

  蘇天琅抬頭看向秦老,布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拱手道:「這次就拜託秦老弟了。」

  秦老瞥了一眼齊偉,淡淡說道:「秦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要說謝,你就謝齊少吧。」

  說罷,他走到蘇天琅身前,打開隨身攜帶的藥囊,露出一排閃爍著燦燦銀光的銀針。

  銀針細如牛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蘇宇豪倒吸一口冷氣,激動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木回春針?」

  秦老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他偌大的名頭,有一大半是靠這門青木回春針闖出來的,只要他出手,鮮少有治不好的病人。

  他喝退眾人,取出銀針,一根刺在頭頂百會。

  接著一路向下,接連刺入強間,腦戶,風府,大椎等一十六個大穴。

  秦老動作優雅有力,速度之快,角度之奇,手法之穩都讓人嘆為觀止,隨著銀針刺入,蘇天琅的氣息逐漸強盛,臉龐上鐫刻的痛苦也緩解了許多。

  唯有徐川皺起眉頭,經他觀察,蘇天琅體內有多處暗傷。

  這些暗傷深及肺腑,每次發作,都讓他痛不欲生。

  但這只是表面問題,真正致命的,是他體內的一縷寒毒。

  這縷寒毒如一條毒蛇潛伏在臟腑之間,即便暗傷痊癒,在寒毒的作用下,也會再次發作。

  想徹底治好傷勢,必須先清除寒毒。

  秦老的青木回春針是孕養身體,激發潛力的針法,可以刺激蘇天琅的器官加快癒合。

  可這門針法對寒毒無用,只會刺激它不斷破壞蘇天琅的身體,消耗他的生命力,無異於飲鴆止渴。

  徐川忍不住開口道:「住手,你想害死他嗎!」

  蘇宇豪臉色冰冷,「小子,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秦老行醫的時候,你還沒出娘胎呢!」

  齊偉也注意到多了一個陌生人,看著徐川簡單的衣著,他輕蔑道:「這是什麼地方?哪有你一個下人說話的資格?蘇伯伯,回頭我給你送幾個聽話的下人過來。」

  「你才是下人,你全家都是下人!」蘇雅大怒,「他是我未婚夫。」

  「什麼?」

  齊偉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這個鄉巴佬是你的未婚夫?」齊偉眉頭緊皺,柔聲道,「小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不用這樣作踐你自己。」

  他上下打量著徐川,目中的輕蔑凝如實質,「這樣的人,沒資格和你在一起!」

  「閉嘴!」

  秦老低喝一聲,止住眾人的爭吵。

  齊偉按下怒意,眼中冷光四溢,盤算著怎麼收拾徐川。

  他爸之前是開建築公司的,黑道背景極深,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的勢力也越來越強,對付一個鄉巴佬還不是易如反掌?

  秦老刺入最後一根銀針,額上大汗淋漓,身體搖搖晃晃。

  蘇宇豪上前扶住他,關切道:「秦老,您沒事吧?」

  秦老抹了把汗,苦笑道:「這次虧大了,你父親的傷勢比我想的更重,這次施針之後,老夫至少要修養半年。」

  「那我爸的病?」

  「你放心,此次施針之後,你爸再活十年不成問題。」

  蘇家眾人大喜過望,蘇天琅是蘇氏集團的擎天之柱,只要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愉快的氛圍。

  「照你這種治法,別說十年,他能不能活過今天都是兩回事。」

  「又是你這個臭小子!」蘇宇豪對徐川怒目而視,搶到他身前,一拳砸在他肩上,「給我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蘇雅也甩開他的手掌,神色冰冷。

  徐川聳聳肩,既然蘇家人不相信他,他何必自作多情,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這時,蘇天琅的氣息急轉直下,臉龐覆上一層白霜,呼吸變得急促,似乎要擠出肺裡面最後一絲氧氣。

  蘇宇豪大急,顧不上和徐川計較,急聲問道:「秦老,我爸他怎麼了?」

  「讓開,我看看!」

  秦老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迷茫,他連下數針,蘇天琅的氣息不增反減,眼看就要跌入谷底。

  「這是怎麼回事?」

  秦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行醫幾十年,從未見過蘇天琅這樣的情況。

  蘇雅忽然想起什麼,衝到徐川身前,「你有辦法對不對?你能救我爺爺對不對?」

  「蘇雅!」蘇宇豪一下子就怒了,他拉回蘇雅,「有秦老在,你爺爺一定能轉危為安。」

  秦老也面露不虞,這丫頭寧願相信一個毛頭小子,也不相信自己,他不展現點真本事,倒是被人看輕了。

  他解開藥囊,取出一枚足有一米長的銀針。

  蘇宇豪眼睛一亮,「這就是傳說的定魂針?」

  定魂針是秦老壓箱底的秘術,就算閻王要你三更死,憑著這門針法,他也能強留一時三刻!

  秦老神色凝重,捏住長針尾端,手腕急抖,長針立刻筆直如劍,猛地刺進的蘇天琅後背。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眼睜睜看著長針一點一點沒入蘇天琅體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針整個消失在蘇天琅體內。

  定魂針不愧有定魂的名號,長針刺入不到一分鐘,蘇天琅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他睜開眼睛,感覺身上舒服了許多,拱手道:「多謝秦神醫出手,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必道謝,」

  秦老臉色雪白,額頭布滿汗珠,施展定魂針,對他來說並非易事。

  如果不是因為徐川,他根本不會使用。

  秦老歇息片刻,餘光落在徐川身上,見他懷抱雙臂,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心中不由火大,冷聲道:「這位小友,可是覺得老夫的醫術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不查清病根,就胡亂施針,你不過是個庸醫罷了。」徐川淡淡道。

  此言一出,秦老頓時炸了。

  他行醫數十載,誰見了不得恭恭敬敬稱呼一聲秦神醫。

  今天,竟被一個毛頭小子說庸醫,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剛要開口,病床上的蘇天琅忽然臉色發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滴,呼吸時有時無,似乎下一秒就要撒手西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

  秦老徹底呆住了,他連壓箱底的定魂針都用了,都沒治好蘇天琅,難道真如徐川所說,他是個庸醫?

  徐川推開人群,走到蘇天琅身前。

  蘇宇豪大驚,喝道:「你要幹什麼!」

  「聒噪!」

  徐川眉頭微皺,逼出兩道勁力打在蘇宇豪膝上,他頓時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

  接著,徐川伸出手掌,五指輕彈,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蘇天琅身上的銀針騰空而起。

  秦老瞳孔暴縮,失聲道:「以氣御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