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扶著陸老朝宮殿走去。
徐川師徒跟在後面，顧南星四處張望，宛如一隻脫出樊籠的小鳥。
路上，不時有人打著傘經過。
男人西裝革履，女人高定禮服，一個個優雅從容。
徐川心中疑惑，這身打扮，不像參加演武大會的，倒像參加高級宴會的。
陸豐看出了徐川的疑惑，解釋道：「演武大會不僅是一場比試，也是燕陽商界一場大型交際宴會。來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衝著交際來的。」
徐川疑惑更濃，「他們不是為了爭奪燕陽的控制權來的嗎？」
陸老笑道：「這場演武大會，看似各個家族都有參加的權利。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最後的勝利者，註定是最頂尖的那幾個家族。其他的人來，只是借著這個機會，擴展自己的人脈和生意。」
「原來如此，」徐川若有所思，「難怪沒看見什麼高手，連宗師都沒幾個。」
他這段時間在燕陽，接觸的都是陸家，魏家這樣一方豪強。
這給了他一種錯覺，認為宗師是很常見的存在。
陸老笑道：「武道宗師何等稀少，天南省上億人口，武道宗師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個，你以為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他環顧一周，「不要說宗師後期，宗師巔峰的強者，就算初入宗師的高手，在這裡也是排名前列的強者了。」
「這樣啊。」
徐川有點失望，他還想見識見識楚州，淮水的武道強者，和天南的有什麼不同。
「你不用失望，雖然大部分人都是來湊熱鬧的，但凡是敢站上擂台的，都是棘手的人物。」
陸老抬起頭，一雙老眼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徐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處走來一行人。
他們穿著黑色西服，舉著黑色大傘，行走在雨中，腳步聲和雨聲融合在一起，發出鐵錘敲打鐵砧的聲音。
顧南星忍不住緊張起來，這些人雖然不是武者，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比武者更濃烈，更可怕。
這樣的氣息她很熟悉，因為她爺爺身上存在同樣的氣息。
這是軍人的氣息！
「陸爺爺，他們是什麼人？」顧南星好奇道。
「他們是楚州風家的人。」陸老臉上露出忌憚之色，手掌落在胸口。
那個人三年前留下的拳勁，時至今日，依舊在隱隱作痛。
「風家？」顧南星瞳孔微縮，低呼道，「是那個風家嗎？」
陸老點點頭。
楚州是兵家必爭之地，楚州的兵一向以兇悍，忠誠著稱。
由楚州兵組成的隊伍，就是一架讓人膽寒的殺戮機器。
操控這架機器的，就是風家。
黑衣人走到陸老旁邊，同時停住腳步，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仿佛他們是一個人。
人群分開，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
他神情凝重，步伐莊嚴，兩條雪白的眉毛在風中輕揚，宛如一位即將踏上戰場的戰士。
「你來了。」
陸老輕咳一聲，推開陸豐，緩步走到老者身前。
他直起腰杆，直視對方的雙眼。
「你都來了，我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場戰鬥。」
老者打量著陸老，陸老也同樣打量著他。
二人默不作聲，身上的氣勢卻不斷增加，雨水分開，在身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顧南星舔了舔嘴唇，低聲道：「陸叔叔，他是誰啊？」
陸豐說道：「他是風家老祖風無痕，三年前他和我父親交手，以一招惜敗，不過我父親也受了重傷，一直沒有痊癒。」
顧南星眼中亮起兩點精光，「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陸豐搖搖頭，「應該不會，在正式比武之前，誰都不會消耗體力。」
話音未落，風老忽然出手了。
他左手微揚，右手抵在左手掌心，迅捷無比的揮了出去。
陸豐臉上火辣辣的，他不可思議道：「這可不是風老的性格，他在恨我父親，也會在擂台上戰鬥，怎麼會？」
陸老早有預料，不急不緩打出一掌。
這一掌舒緩輕柔，如流雲划過長天，縹緲自在，精妙到了極點。
二人隔著兩米的距離，這點長度，對宗師來說，幾乎和面對面沒什麼區別。
不等招式變老，風老身體側開，左腳倏地踢出。
看他踢的方位，是陸老腋下的大包穴。
陸老撤掌回防，五指長抓，對著風老的喉嚨抓去。
二人你來我往，轉眼間鬥了七八個回合。
可奇怪的是，二人始終隔著兩米的距離，七八個回合下來，一直沒有肢體接觸，也沒有內勁碰撞發出的聲音。
眾人心中奇怪，難道這二位，已經到了大象無形，大音希聲的境界？
「我們境界太低了，看不懂宗師巔峰的戰鬥。」有人感嘆道。
聽到這話，徐川忍不住笑出聲。
顧南星好奇道：「師傅，你笑什麼啊？」
徐川笑道：「你們之所以感受不到內勁波動，是因為他們根本沒動用內勁，只是較量招數。看來當年輸給陸老一招，風老很不甘心啊。」
風無痕顯然研究過陸老的招式，一招一式，都攻擊陸老的破綻。
如果是之前，陸老必然會手忙腳亂，可他和徐川較量後，排雲掌有了質的突破。
他故意賣了個破綻，看起來立足不穩，身體踉蹌後退一步。
風無痕果然上當了，他眼睛一亮，雙拳猛地轟出，拳意剛猛，如果動用內勁，只怕一輛坦克都能轟成鐵餅。
陸老微微一笑，風無痕的招式大開大合，以剛猛為主。
他的排雲掌效仿流雲，無形無相，以柔為主。
見識過徐川的玄武真功，他有了新的領悟。
一味地剛不行，一味地柔也不行，剛柔並濟才是正道。
等風無痕的拳頭打來，他的氣息陡然由柔轉剛，一掌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探出。
風無痕看到這一招，身體猛地一震，威嚴的臉龐頓時變得灰白。
他停下手，頹然道：「我輸了。」
風家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二人隔著兩米的距離，根本沒有實際較量，怎麼就輸了？
風老知道這些人境界太低，和他們解釋也說不明白。
索性不解釋，冷聲道：「輸了就是輸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們走！」
陸老得勝之後，臉上也沒有太多的喜悅。
他能贏全靠運氣，如果不是臨時突破，他根本不是風無痕的對手。
這件事情，給陸老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一次，他還能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