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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蕊兒的琴音還沒停,幾道邪氣的笑聲傳入耳中,董蕊兒的曲子錯了幾個音,很快,整首曲子被打斷。
「小娘子,這曲兒彈得真好聽,可是比翠紅樓的頭牌彈的好聽多了。」
「嘖嘖,這小臉蛋兒也比萬花樓的珠兒姑娘水嫩多了」
「這身段,不輸於百花坊的翠兒姑娘呢,今兒個兄弟們可有福了。」
「可不是,這福氣可大了,」
董蕊兒儘管有心裡準備,可聽到那些浪蕩的笑聲,心裡還是忍不住驚懼,「啊」的一聲尖叫之後,急急站起來朝北辰洛的方向跑過去。
她是真的害怕,可她害怕之餘並沒有忘了最重要的事目的,是定王。
「小娘子別跑啊,哥們幾個一定會好好陪小娘子玩玩的,哥們一定會讓小娘子樂不思蜀的。」
後面的調笑聲緊隨而來,董蕊兒心下暗喜,定王還在那裡,那些人還追著她,一切都按她所計劃的,待會定王定然會英雄救美,然後,就是她的機會。
「公子,救我......」
董蕊兒一頭往亭子裡衝進去,只不過定王輕擁她柔軟豐盈的身子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她的腳還沒能邁進那亭子,就被亭子裡的人隔空一掌,打了出去。
定王身邊的侍衛冷喝聲隨之響起,「大膽刁民,竟然衝撞定王!」
董蕊兒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血絲,聽到侍衛的冷喝,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急急解釋:「臣女是相府的表小姐,不知定王在此,衝撞了定王是臣女的不是,只是臣女懇請定王救救臣女,那些,那些潑皮無賴,」董蕊兒緊咬雙唇,臉上滿是淚水,眼中滿是祈求之色,柔弱的容顏滿是楚楚可憐之態。
「滾,」北辰洛好不容易忍著讓那些噪音摧殘自己的耳朵,現在再聽到那些噁心的言語,沒有直接殺了她,他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心慈手軟了。
「王爺,求求您救救蕊兒吧,蕊兒做牛做馬都會報答王爺的大恩的,若是王爺不願意救蕊兒,蕊兒只能一頭撞死,以保清白了。」語罷,董蕊兒飛快地看了亭子裡穩坐在椅子上的定王一眼,咬咬牙,狠心地往一旁的主子上撞過去。
無論哪一個男人,一定會欣賞死也要保住自己名節的女人,再者,如果定王也不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相府的表小姐撞死在自己面前,所以,董蕊兒賭自己這一撞,定王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可惜董蕊兒既猜不中開頭,也猜不到結尾,她是保節還是失節定王根本就懶得搭理,至於見死不救,他就是那樣的人,不過,想到梓兒的計劃,北辰洛並沒有讓董蕊兒撞到那石柱上,而是抓了一個潑皮無賴擋在董蕊兒前面。
於是董蕊兒這一撞,既沒有撞在石柱上,也沒有被定王攔下,而是撞在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而那潑皮無賴也是個機靈的,在定王身邊的侍衛將他抓來朝董蕊兒扔過去的時候,他就緊緊地將人抱住。
相府的表小姐啊,只要與相府搭上關係,娶了這個女人,他的榮華富貴何愁不來?
等董蕊兒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緊緊抱在懷裡,聞到那讓她噁心的氣味之時,她才明白眼下是什麼樣的情況。
她,她並不是被定王抱著的,而是被那流氓潑皮緊摟著,她的名節,不是該有定王負責,而是被那讓她恨不得殺了的潑皮毀了。
董蕊兒眼睜睜地看著淡漠地坐在亭子裡的定王,心裡一片死灰,完了,定王親眼看到她被這樣骯髒的賤民抱著,又豈會青睞於她?別說是定王側妃,即便是想要進定王府做個侍妾,甚至是通房,她都沒希望了。
這一刻,董蕊兒死的心都有了,明明都已經計劃好的,怎麼就出錯了呢?
定王就算再怎樣的清冷,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欺負才是,以她的容貌,定王不可能見她被人糟蹋而無動於衷的。
是秦梓兒,一定是秦梓兒,她肯定是在定王面前說了她的壞話,毀了她的形象,不然定王不可能會安陽對她。
這一刻,董蕊兒身上滿是冷嗜的殺氣,抱著她的男人本來正享受著溫香軟玉在懷的美妙感覺,想著既有美人在懷,還有無盡的榮華富貴,光是這麼想想,他就覺得自自己幸福的要暈過去了。
冷不丁地抱著的美人突然滿眼的殺氣,周身的溫熱似乎全被冰冷所代替,一時間,那男人抱著董蕊兒的手不由得鬆了松。
不過想著美人都被自己抱著了,還抱了那麼久,這美人當然只能嫁給他,既然只能嫁給他,那他就是她的相公,就是她的天,所以他怕個毛?
「小姐,你沒事吧?你別怕,有我在,美人能傷害得了你的。」抱著董蕊兒的男人臉上的笑容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看著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兒,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當然,他的手是輕輕地把淚水拭去,順便吃一下豆腐。
「不想死的就給本小姐滾。」董蕊兒一把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他身上的氣味,嘴裡的臭氣,熏得她幾乎沒吐出來。
「小娘子,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剛才小娘子又與在下有了肌膚之親,對你未來的相公,小娘子應該客氣一點。」一時沒注意被董蕊兒睜開的男人,聽到她讓他滾的話,不僅沒有動怒,反而嬉皮笑臉地看著她,那不懷好意的目光,讓董蕊兒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而與那男人一起的其他潑皮無賴同樣跟著起鬨,「剛才聽小娘子說她是相府的表小姐呢,賴二,你待會回去之後,記得讓你娘請媒人去相府提親,人家小娘子的清白都落你手裡了,你可不能吃完不負責。」
「就是,小娘子莫怕,哥哥們一定會幫你的,賴二絕對不敢不上門提親,他如果敢那麼做,哥哥們一定幫著他去想小娘子賠罪。」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賴二你今兒個難得的做了一件好事,馬上就有好報,終於能娶上媳婦了,還是像小娘子這般漂亮的美人兒,看來做好事有好報是真的,哥哥我以後看到有漂亮姑娘想要輕生,一定出手相救。」
......
聽著這些潑皮無賴的話,董蕊兒現在真有了往那石柱上撞過去的想法,如果真要被這幫無賴糾纏上,她就不用活了。
「定王爺,求求你,幫幫臣女吧,定王爺你若是不幫幫臣女,臣女就被這些個無賴欺負狠了,如此這般,臣女真的沒有活路了。」
董蕊兒眼含熱淚,滿是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憐地看著北辰洛,眼下,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是其它情形之下,知道定王在此,那些潑皮無賴一定不敢放肆,早就鳥作獸散般地逃開了,哪裡還敢往定王跟前湊。
可眼下,很明顯定王極其討厭這相府的表小姐,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剛才那相府的表小姐想要撞石柱的時候,定王根本就不在意,之所以讓賴二攔下那相府的表小姐,根本就不是擔心她會死,而是擔心她不會去撞死,所以乾脆隨便抓了個男人和她糾纏不清而已。
所以就算這相府的表小姐被他們逼親,定王爺也不會管。
「草民見過定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幾個潑皮無賴自是不敢在定王跟前放肆,雖然敢出言調戲相府的表小姐,可那也是在定王暗中默許,或者是當沒看到的情況下。
定王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看都沒看董蕊兒一眼,就直接轉身離開。
梓兒的要求他已經做到了,戲也看得差不多了,雖然他不覺得這麼一出潑皮無賴強搶官家小姐的戲有啥好看的。
「王爺,我是秦梓兒的表姐,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別人糟蹋嗎?」
董蕊兒很清楚,定王如果離開,她的處境會更不好,定王在這裡,這些潑皮雖然會出言調戲自己,可卻不敢做得太過分,如果定王不在這裡,董蕊兒不知道,這些人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利用秦梓兒?」定王的腳步如董蕊兒所願,終於停了下來,而且目光還落在她的臉上。
只是那冷冽淡漠的目光,卻讓董蕊兒不自覺地感覺到危險,他剛剛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還有些低沉,可這低沉的聲音,卻讓董蕊兒心裡升起一股恐懼。
「臣女,臣女和秦梓兒是姐妹,又怎麼可能會利用她呢?臣女只是想求求定王看在秦梓兒的面子上,幫幫臣女?」
「幫你?你想要本王怎麼幫?」北辰洛眸光微沉,唇角清淺的弧度,揚著意味不明的邪笑,如果了解北辰洛,就該知道,他現在生氣了。
董蕊兒心裡暗自琢磨,該讓定王怎麼幫她呢?擺脫這幾個無賴是肯定的,可應該怎樣擺脫呢?
「王爺明鑑,如果不是因為這幾個人,臣女也不會被逼著逃到王爺您這裡來,擾了王爺您的清淨。如若是剛才的事情傳了出去,臣女這一輩子真的不用嫁人了。」
董蕊兒小心翼翼地揣摩著定王的神色,慢慢說著,既希望能擺脫這些人的糾纏,還希望能與定王搭上點關係。
「本王幫你殺了他們,可好?」北辰洛眸光微微眯起,眼中一片冰冷嗜血,那陣陣的殺氣,落在董蕊兒眼中,是以為定王也為她抱不平。
「他們欺辱臣女再先,又冒犯了定王爺您,便是如王爺剛剛所言,也不為過。」
董蕊兒當然知道,殺了這些人,對自己最有利,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她剛剛被一個男人緊抱在懷裡這件事。只怕定王說要殺了這些人,也是因為不希望她的名聲傳出什麼不好的,畢竟,她的名聲若是壞了,對相府未出嫁的小姐們也是有影響的。
北辰洛冷冷一笑:「果然最毒婦人心,本有救命之恩,如今竟希望救命恩人被殺,本王為秦梓兒有你這樣的表姐而感到噁心。」
看著遠處的男人的背影,董蕊兒牙根緊咬,定王,秦梓兒,總有一天她定會然讓他們這樣對她。
「小娘子別看了,定王爺已經走了,不過是相府的表小姐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相府大小姐,要嫁也只能嫁給咱們這樣的人,至於定王爺,那也是你這樣的人能覬覦的?我不嫌棄小娘子你不知廉恥妄想勾引定王也算看在相府的份上了,如果小娘子再不識趣,日後這上京城裡若是傳出今日發生的事,那小娘子只怕除了在他人的鄙夷嫌棄下嫁給在下,就只能尋一根繩子上吊了。」
定王爺不在這裡,這幾個潑皮無賴自是不怕了,再者今天的事,明擺著是有人看這位相府表小姐不順眼。
而且一開始找上他們的人,不過是讓他們在定王面前演一場戲,看到眼前的女人剛才的舉動,他們就算不聰明,也明白一開始找上他們的,就是這個女人。
不過是一個妄想用陰謀詭計設計定王,妄想攀上高枝的下流卑鄙不守婦道的女人,就這樣的貨色,要不是看她長相不錯,出身也不錯,他們也不過是玩玩罷了。
後面找上他們的人說了,就算壞了這女人的名聲,相府也不會追究,所以,他們現在都有恃無恐。
梓兒在不遠處看著被幾名無賴圍著的董蕊兒,還有在這些潑皮無賴出現之後就暈過去的丫鬟,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董蕊兒一開始是想要找幾個潑皮無賴調戲她,然後想讓定王搭救,或許她還想在定王搭救她的過程中,耍點什麼詭計,賴上定王。
不過可惜,她的一舉一動都梓兒的監視中,她要找男人,她不阻止,只不過,想要擺脫那些男人,就難了。
後續的發展梓兒沒再繼續觀看,總不過是被那些人相逼,她那裝暈的丫鬟都不在管她,她秦梓兒更不可能同情心泛濫。
相府老太太還不知道董蕊兒這邊的事,她坐在廂房裡悠閒地喝著茶水,想著她的寶貝侄女此時應該已經被定王給救下,然後定王很快就會拍媒人過府議親,不久之後,她的娘家侄女,就是定王妃了。
這些年她不是沒求過她兒子,幫她娘家一把,可是那個不孝子寧願幫壞人,也不肯幫自家舅舅。
還好她早早就把蕊兒帶在身邊撫養,教導用度都是按相府小姐的規矩來的,如今她就要嫁給定王了,她的娘家興盛之日,指日可待。
「老夫人,剛大小姐派人來留話,說是她先走了。」
老太太正幻想著她娘家即將到來的風光日子,聽到丫頭的回話,也不過是擺擺手,那個該死的秦梓兒愛怎樣就怎樣,最好死在外面。當然,死之前必須先給她解毒。也不知道她哪裡弄來的那麼厲害的毒藥,那些御醫和城裡有名的大夫竟然都素手無策。
著實可恨!
老太太睡了小半個時辰,正想問問董蕊兒回來沒有,卻見身邊侍候的小丫頭急慌慌地跑進來,跪在地上,「老夫人,表小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這般驚驚慌慌的做什麼?這般沒規矩,直接打死了去。」老太太不滿地瞪了眼地上跪著的丫頭,要不是今兒個她心情好,這丫頭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半點規矩都沒有。
那丫頭心裡一懼,可還是磕磕碰碰地說道:「不是,是表小姐,表小姐不好了。」
「蕊兒怎麼了?」老太太正往手腕里套鐲子的動作一頓,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頭,心中暗自思量,莫不是在定王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老太太不需要疑惑太久,很快就聽到董蕊兒哭哭啼啼的聲音,待她看到那一張披頭散髮的臉之時,差點沒將手裡最喜愛的鐲子給掉在地上。
「蕊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姑母,姑母定會為你做主的。」看著一身衣裳凌亂,哭紅了雙眼的董蕊兒,老太太可不會認為是因為定王輕薄了她,所以董蕊兒才這般哭的。
如果是定王,就算是奪了她的清白,她也只會高興地等著定王迎她入府。
董蕊兒一個勁地哭著,老太太越是問她,她就哭得越厲害,老太太不由得有些心煩,這裡可是千佛寺,她剛才還誠心求佛,眼下這丫頭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晦氣!
「好了,別哭了,哭能有什麼用?出了什麼事你又不說,你不說,姑母怎麼幫你?」
「姑母,嗚嗚嗚,姑母,我不活了,嗚嗚嗚......」
董蕊兒是真的傷心,她心裡很清楚,事到如今,她若是還想在這上京城裡找戶好的人家,只是妄想了,名聲都已經被那幾個潑皮無賴敗壞,就算她有百口,也難言。更何況,她確實是被人抱過身子了的。
「到底怎麼了?」老太太的語氣多了幾分不耐,她雖然疼愛董蕊兒,可脾氣實在不好,可以說很火爆。
「是秦梓兒,姑母,秦梓兒害死我了?嗚嗚嗚,我再也不要活了,我也沒臉活下去了,嗚嗚嗚......」董蕊兒撲到老太太懷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心裡對秦梓兒怨恨到了極點,肯定是她做的,如果不是她,那些人怎麼有膽子這般欺辱她?
「你把話說清楚,我這身子可經不起你折騰,好好說話。」老太太臉色越來越不耐煩,輕拍著董蕊兒後背的手,也收了回來。
「姑母,蕊兒這一輩子,全都毀了,被那幾個潑皮無賴,嗚嗚......」董蕊兒對老太太的性子自是了解得十全十的,也知道自己再不說清楚,老太太就要發火了。
「什麼?你說什麼?」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著董蕊兒,這事怎的又和潑皮無賴扯上關係了?她們是找了人不錯,可不是有定王在嗎?而且她們可是給了銀子的,那幾個潑皮無賴怎麼敢生出別的事端來。
董蕊兒抽噎著道:「那潑皮無賴賴上蕊兒了,嗚嗚,蕊兒的身子,被他給強抱了去。」
「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到底是誰這般大膽?竟然強擄民女行那苟且之事?」老太太一時聽差了去,以為董蕊兒的身子已經被人給破了,臉色瞬間蒼白,身子輕晃了幾下,若不是一旁的嬤嬤攙扶著,恐怕已經癱倒在地。
「姑母,不是的,蕊兒還是完璧,只是,那潑皮在定王面前強摟了我,嗚嗚嗚......」響起定王冷酷無情的臉,董蕊兒就滿心滿眼的恨,當時若不是定王不願救她,她也不會被那噁心的潑皮摟了身子。
老太太稍稍放下心來,只要還是完璧就好。
可老太太不知道她想得太簡單了,不說董蕊兒是當著定王的面,被人輕薄的,而且那人還是潑皮無賴,市井小人,被她纏上,又豈是能夠那麼輕易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