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阿九一聲又一聲地喚。
可此刻殿內的顧晞，哪裡顧得上回答他的話。
得不到回話的阿九，再一次疑惑地撓頭，「難道，尊上不在王殿？」
思索了一秒，他轉身，朝著顧晞經常去的地方去尋她。
而阿九一走，殿外，空無一人。
王殿內。
面對東珩步步緊逼、近在咫尺的臉，顧晞寸寸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一個踩空，跌坐在身後的王座上。
那一襲黑色大氅，緊跟著，俯身而上，覆蓋在了王座上顧晞的紅衣衣擺上。
兩個人的距離在頃刻間拉近，太近了，幾乎就差一分一毫。
四目相對。
顧晞一直在震驚東珩的到來，隨之而來注意到的，自然是東珩身上那繚繞的層層魔氣。
她邊用手隔開和東珩的距離，邊滿是疑惑地咬牙問道，「你來我這裡做什麼？你身上的魔氣是怎麼回事？」
「你剛才去歸墟地了？你和上古魔尊交過手了？被上古魔尊用魔氣傷了？所以，身上殘留著魔氣？」
「你哪裡受傷了，嚴重嗎？」
「他們說上古魔尊不見了，他去哪了？」
根本沒有人，會往東珩成魔這件事上想。
顧晞自然也是如此。
大抵是忽然想到了在神域發生的事，再加上，她察覺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過於關心東珩，有些失態。
衣袖下她用力地捏住了自己的手。
她內心自嘲了一下。
顧晞啊，你還真是不長記性，他都那麼對你了，他一來，你還是那麼關心他。
頓時，顧晞渾身的氣息冷漠了下來。
她磨了磨牙，狠狠地瞪了東珩一眼，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
「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我還在生你的氣，我不會原諒你的。」
像是覺得自己說的話還不夠狠，她又嘴硬地補上了幾個字，「永遠不會！」
「你趕緊走，回你的神域養傷，將你體內的魔氣逼出去，我的冥界不歡迎你！」
「你聽到了沒有？」
可王座上。
東珩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相反，他的唇緩緩地靠近顧晞的耳骨，溫熱的氣息悉數落在了顧晞的耳後。
那雙手，也沒有閒著，就那麼一寸寸地叩上了顧晞的腰身。
在顧晞看不到的地方，他瞳底的魔氣越來越濃，就那麼陰惻惻地盯著顧晞的後脖頸，滿是病態的偏執和瘋狂。
仿佛身處森幽的林中，那打獵的人盯上了自己的獵物，下一秒就會將獵物撕咬得血肉淋漓，直到吞之入腹。
可偏偏。
在顧晞的眸瞪向他的時候。
察覺到顧晞的目光，他笑了，他偽裝得太好，隱下了層層魔氣，那笑容與往日裡那清風霽月的上古神一模一樣。
如此這般偽裝，根本不會有人會多想。
那聲音纏綿悱惻，如款款清水落入顧晞的耳中。
「是啊，晞兒猜得沒錯。我被上古魔尊重傷了，所以身上才殘留著魔氣。」
「晞兒這冥界，有沒有什麼密室？」
「我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好好地療傷……」
「等我進了密室療好了傷，就告訴晞兒上古魔尊的下落。」
「晞兒帶著我去好不好？」
「不是，你……」也許是被氣得，顧晞顫抖著手指向他的臉，再一次咬牙。
察覺到落在自己腰身上的那隻手，顧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向了他，「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你離我遠點！」
「東珩，你的臉皮什麼時候這麼厚了？我都說了，冥界不歡迎你，你竟然還想留在這裡養傷？」
「你現在立刻趕緊馬上，回你的神域療傷！」
「你聽懂了嗎？」
「你那日清晨直接扔下我離開，現在你受了傷，你倒是屁顛屁顛地找過來了，你把我當什麼了？」
「你以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我再說一遍！你趕緊給我走！我不歡迎你！」
低垂的眼皮遮擋著東珩的眸底，落下了一片重重的陰影，顧晞沒有察覺到，在聽到「不會原諒」這四個字時，東珩的瞳中泛起赤紅的魔氣。
惡劣的眸光越來越陰暗，詭異而又可怕。
他一字一頓地捻出了這兩個字，「原諒？」
可在抬起眸時，他的唇角噙上了溫和的笑容，仿佛壓根不在意顧晞說的話。
他虛弱地咳嗽了幾聲，靠在顧晞的肩膀上，捂著自己的心口位置，裝成非常疼的樣子。
蹭了蹭顧晞的側臉，一聲又一聲地呢喃，「晞兒……晞兒……」
「我好疼，帶我去療傷，好不好……」
「我這個樣子，回不了神域的……」
「晞兒晞兒……」
見他這個樣子，顧晞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詞來，「你……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