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嘴硬，我已經知道了你當年為了救我，耗費了自己一半的神魂。」
「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就算你不記得君祈的事，也會慢慢記起來的。」
「阿珩，我們以後還能在一起，我們好好地在一起，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好不好？」
那往日裡從不向他人示弱的冥王殿下，此刻，第一次低下了頭。
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此刻，亦是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而下，融入殿內。
她拉住了東珩的手，哽咽了幾聲。
「阿珩，當年的事，都算成是我錯了，可以嗎？」
「我們和好吧。」
「我希望和你重新在一起。」
「君祈到死都有遺憾，臨死都在害怕我沒有人照顧。」
「東珩為我沒了一半神魂，險些魂飛魄散。」
「不管你有沒有君祈的記憶，我都想跟你重新開始，我們和好吧，阿珩……」
「我們和好吧……」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的眼尾滑落，滾燙的一滴落在了東珩的手背上，流入了他的掌心中。
她的那雙滿含希冀的淚眸，就那麼望著東珩，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拋下了往日裡高傲的自尊，鋪好了台階，朝著東珩走了很遠。
就差東珩，只要東珩主動地往前走一步。
只要東珩朝著她走這一步，他們就能回到從前，回到凡間，回到千千萬萬的日子裡。
重新，在一起……
可是，東珩，卻是從她的手中，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頃刻間，顧晞眼中的那抹帶著希冀的亮光，徹底滅了。
東珩望著顧晞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面不改色地搖了搖頭，說出來的話更加傷人，「顧晞，你是在求和嗎？」
「可是，我們回不去了。」
「我說過了，我沒有凡間的記憶，我既不是你說的那個君什麼祈，也不是曾經喜歡你的那個東珩。」
「那一半的神魂，只是為了答謝你曾經救過我，禮尚往來。」
「我不想再與你有交集。」
「顧晞，讓你失望了，我們不能重新開始……」
「你騙我。」顧晞哭著搖著頭，抓住了東珩的胳膊，往後退了好幾步，「你又在嘴硬，你一直都是這樣……」
「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我不信，我不會再信你的話……」
「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說你不愛我了……」
「你說啊……」
她強壓著哭聲，喉嚨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箍住，淚水翻湧而出。
「你不敢說，東珩……」
這一次，東珩沒有避開她的眼神，而是對上了她的眸，一字一頓道，「我已經不愛你了，顧晞，你聽懂了嗎？」
他伸出手，將顧晞那握著他胳膊的手指，一一掰開。
「不要死纏爛打，我會覺得很麻煩。」
「冥界的事那麼忙，顧晞，你該回去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就算再說一百遍，還是這句話。」
「顧晞，走吧。」
「給彼此留些體面……」
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在趕人了。
鬆開東珩胳膊的時候，顧晞沒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沾著淚珠的濕發擋住了她的臉，那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冥王殿下，從未像今日這般，如此可憐狼狽過。
「死纏爛打」……
「留些體面」……
每一句話都像是針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裡。
她雙手捂住了臉，那羸弱的脊背抽噎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一滴又一滴，染濕了地板上的桃花花瓣。
不知過了多久，她髮絲散亂，滿眸薄紅，哭得聲音嘶啞，搖頭苦澀一笑，「沒有君祈了……」
「也沒有東珩了……」
「再也沒有了……」
「什麼也沒有了……」
她擦著自己眼中的淚水，宛若丟了魂兒般，顫巍巍地扶著門框，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在殿門被合上的瞬間。
顧晞強忍的淚再也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往下流，「我再也……不會再來了……」
滿園的桃花花瓣紛飛，落在了她滿是淚痕的衣衫上。
曾經那些過往的日子裡，桃園裡女子巧笑嫣兮地撲到東珩懷裡的場景，似乎近在眼前。
又仿佛，再也消失不見。
直至她那跌跌撞撞的身影，隱沒在一望無際的桃園中……
而沒人看到。
在顧晞離開的瞬間。
那往日裡清風霽月，不染塵埃的上古神，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了地上。
他顫抖地伸出手指，撫摸著地上那未乾的淚痕。
一滴滾燙的淚，也落在了那裡……
——
天界。
門口。
天機獸拿著自己的八卦小本本，已經開始在天界售賣了。
此刻，小獸正在給仙將們推銷，臉上笑開了花，「保真呢，全是東珩帝君跟冥王顧晞的八卦。」
「每個人只需要一千顆靈石。」
小獸用手指，比出了一個「1」。
仙將們震驚地驚呼出聲。
「一千顆？神獸！你怎麼不去直接搶啊？」
「對啊對啊！我守門一個月，也沒有掙夠一千多。」
「神獸！你是不是跟天道大人學的，開始坑蒙拐騙了，這一個本本，怎麼可能值那麼多錢？」
天機獸直接從仙將手中搶過來了那個話本，「不許你說我師父！我不賣你了！」
「雖然我師父又懶又無能，但我不允許你說他！」
仙將：「……」
顧晞是在這個時候，從九重天門口過去的。
天機獸雖然離得遠，但它跟顧晞一起生活多年，顧晞的狀態不對，小獸一眼就看出來了。
顧晞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她的臉色才能差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