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晞淚水滑落，「我知道的……阿祈……我知道的……我都聽你的……」
見她應下，君祈笑了，那泛白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眉目，仿佛要將她的樣子刻在腦子裡。
他笑著笑著，那眼中噙滿了淚水，繾綣地看著顧晞。
兩個人的影子在燭光下重疊在了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顧晞以為，君祈已經睡著了。
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淚滑落在了顧晞的胳膊上，更落在了她的心口上。
他的聲音太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那聲音也越來越微弱，「殿下……等我死了……去找他吧……」
「總要有個人……照顧你的……」
「我一直都知道的……殿下……」
「我知道，你在透過我，望向他……」
「我不介意的……殿下……我真的不介意……殿下能又回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
他一邊說著「不介意」，可是那眼角的淚水卻一滴滴打濕了顧晞的手。
「我不在意的……我不在意我是不是他的替身……」
「只要殿下看看我……施捨給我一點的愛，就夠了……」
「我知道殿下喜歡他……所以，我一直沒敢碰殿下……我怕殿下不高興……我再一次失去殿下……」
「殿下……我死後……沒人照顧你的話……去找他吧……」
「我本來想等到殿下喜歡我一點點……跟殿下洞房花燭，生兒育女……陪殿下過一輩子……」
「可現在，等不到了……再也等不到了……」
那往日裡最介意東珩存在的人，此刻，在生命的盡頭，卻願意將她的殿下，拱手讓給東珩。
他生怕，他不在了，沒人可以照顧好他的殿下。
東珩也好。
他不能讓他的殿下，孤身一人，活在這冰冷的人世間。
他只希望。
在沒有他的日子裡，他的殿下過得好好的，這就夠了。
這就足夠了……
那聲音顫抖著，祈求著，「讓他照顧你吧……殿下……」
「我不希望你一個人……孤苦無依……」
顧晞的眼眶早已通紅一片，她一直在搖頭，「不是的……阿祈……」
「阿祈……我沒有在透過你，望向他……」
「你就是他……」
君祈的氣息在逐漸消散。
那撫摸著顧晞臉的手，緩緩落了下來。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薄弱的力氣，「不是的……」
「我僅僅是君祈……是殿下的君祈……」
「我不是他……」
「我知道……知道殿下的身上都是謎……殿下或許能活好久好久……」
「我希望殿下……別忘了我……」
「我只做君祈……不是旁人……也不是誰的替身……」
「可以嗎……殿下……」
淚水奪眶而出，顧晞攥住他的手，一直在點頭，淚流滿面，「可以……好……你別合眼……阿祈……你再睜開眼睛看看我……」
「你看看我……」
「你只是君祈。」
「是我的君祈……」
「是唯一的君祈，不是替身，也不是別人……」
「阿祈，你再看看我……」
君祈想要伸出手去，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可是他再也沒有了力氣。
那手無力地垂落在了榻上。
他的眸漸漸地合上，「殿……殿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問……你能不能告訴我……」
「在你的心裡……我和東珩……你更愛誰……」
「我……會比他……多一點點嗎……」
「哪怕……一點也好……」
那聲音漸漸消散，在偌大的內殿……
顧晞泣不成聲，猶豫了好幾秒，不知道同一個人應該怎麼比較。
她抽泣哽咽著，「你們明明是同……」
君祈最後撐起了一抹微笑，靜靜地合上了眸。
他倒在顧晞的懷裡，那隻手最後滿含深情地摸了一下顧晞的臉，像是在告別。
最終，徹底落了下去。
「殿……殿下，我僅僅……是君祈……」
「不是……別人……」
「別……別忘記我……」
那手落下的瞬間。
最後一抹氣息全部消散……
至死，他都沒有得到，他想聽的答案……
不是別人，不是替身，僅僅是君祈。
這是君祈這個凡人，一生的心病。
九重天張燈結彩。
凡間皇宮卻是眾人悲慟。
鮮明的對比。
喪鐘響起，沉重的鐘聲響了一聲又一聲，傳遍了偌大的皇宮。
「陛下……」
「駕崩……」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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