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荷花的花瓣上滴入了池水裡。
遠處的寒七看清後,驚慌地連忙朝著這裡而來,「主子!」
「隨行御醫呢!御醫!!!」
太監和影衛們亂成一片……
無人再有心情去欣賞荷花。
——
君祈這一倒,再也沒有起來。
養心殿的榻上,他的唇色蒼白,白髮散落在榻上,臉上一丁點兒的血色也沒有。
寒七顫著身子,朝著御醫質問道,「陛下到底是什麼病?!!」
「為何這麼久了,不但沒有痊癒,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若僅僅是一個咳疾,怎麼會吐這麼多的血,又怎麼會忽然倒下!你說啊!」
御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嘴唇結結巴巴,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我……」
直至寒七的情緒越來越激烈,揪起了御醫的衣領,「你在害怕什麼?你倒是說啊!」
御醫終於忍不住,眼眶泛紅,連磕了好幾個頭,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是……」
「是……絕症……」
他重重地將頭磕在了地上,「老臣無能……這病,無藥可醫啊……」
殿內的寒七、顧晞和天機獸全部震在了原地。
寒七攥著御醫衣領的手指都在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又是重重的一個響頭,御醫無力地癱在了地上,哽咽道,「微臣,束手無措啊……」
天機獸手中的小本本直接掉在了地上,驚叫出聲:【絕症?!!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得絕症?!!】
【君祈!這麼下去,君祈會死的吧!】
【你快出手救救君祈啊顧晞!他不能死啊!我對他都已經有感情了啊!比對東珩帝君還要深厚!】
【他死了!我的小本本就要斷更了啊!】
【顧晞!你快救救他!】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顧晞,此刻,那衣袖下的指尖顫得厲害。
她強忍著保持冷靜,斂了斂眸,壓下了眸底的薄紅。
朝著天機獸吩咐道:【你先去查查他的歷劫薄。】
【他這莫名其妙的絕症,是不是因為歷劫的原因。】
【先去查,查清楚了再判斷該如何做。】
天機獸連忙迎合:【對!對!你說得對!先應該查歷劫薄!是我太蠢了,這都沒有想到!】
【你等著,我這就去查!】
榻邊,顧晞攥住了君祈的手,她睫毛顫了顫,抬眸問向寒七,「絕症不是一日兩日的,他這樣的身體情況,有多久了?」
「為何我不知情?是他讓你們都瞞著我嗎?」
寒七眼尾泛紅,蔓延到眼眶深處,不再隱瞞,「是,娘娘,主上怕您擔心,所以一直以來,不讓屬下們告訴您。」
「他經常頭痛,卻還強撐著身子,陪著您去賞月。」
「他在您面前總是強撐成沒事人的樣子,您一離開,他就挺不住,吐了血。」
「他不能吹冷風,卻因為您一句,想去划船賞荷,硬去了河邊陪您……」
「娘娘,屬下的命是主上救的,屬下和主上一同長大,他的心思,屬下最了解不過。」
「自打您一年前去世以後,他是真的怕了,他現在什麼也不敢問,也不敢說,生怕再一次失去您……」
「您死而復生之後,他以為上天眷顧他,日後,他就能好好地跟您一輩子在一起了。」
「可偏偏,他又得了這種病……」
寒七用指腹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淚花,泣不成聲……
長長的睫毛遮擋著顧晞泛紅的雙眸,她站起身來,「風有些大了,有些眯眼睛,我去把窗戶關上……」
在轉身的瞬間。
一滴淚,沒入了昏暗的殿內,落在了地板上……
——
君祈醒來,是在半日後。
顧晞一直守在他的榻前,並沒有告訴他實情,而是輕輕摸了摸他的側臉,朝他擠出了一抹笑容。
「阿祈,你醒了?御醫說了,你是有些勞累了,等服些藥調理調理,就會……」
君祈卻是白髮滑落,眸中濕紅一片,搖了搖頭,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唇角血色溢出,「殿下……我還能……活多久……」
「不是的阿祈,你的病可以治……」
顧晞正要開口,卻被君祈輕輕打斷,他拭掉了唇角的血,「殿下……我還能活過半個月嗎……」
「應該……不能了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裡清楚……」
「殿下……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