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實習醫生（二十五）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院裡床位嚴重不夠，要求能出院的病人都出院，可以等待擇期手術的病人暫時回家等待，手術後可以轉院進行後續治療的病人就辦理轉院。
現在醫生忙著在急診救人的救人，在手術室手術的手術，這些事務就由各床的主治決定完之後交由林暮和護士去溝通了。
正好，八床的吳姐，主治醫生就希望他們轉院進行後續治療。
林暮到八床的時候，吳姐正在幫隔壁床剛剛推進來的地震中受傷做完手術自己不能動的病人翻身，她的丈夫還在走廊幫著保潔阿姨拖地。
她把吳姐和她丈夫叫在一起，「二位，你們也看到了，現在茂城突發地震，醫院床位極其緊張，所以我們希望你們可以轉去當地的醫院治療，可以嗎？」
看吳姐和她丈夫欲言又止，幾分猶疑的模樣，林暮解釋：「你們放心，病人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祁主任的手術很成功，後續化療即使在你們當地的醫院做也是可以完成的。而且，化療方案是由我們出的，你們可以帶給當地醫院，也可以讓他們再來和我們詢問確認。我們醫院一定會指導下級醫院做你們的後續化療，儘量確保效果。」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吳姐的丈夫開口，「我們願意轉院，只是……」
吳姐看了她丈夫一眼，對林暮說道：「對不起，姚醫生。」
林暮沒有接茬：「既然你們同意了轉院，那麻煩跟我辦一下手續，還有一些文件需要你們簽字。」
「姚醫生，對不起。」吳姐低著頭，不敢看林暮的眼睛，「是我們鬼迷心竅了，才會做那樣的事情，我們實在是被錢逼得走投無路了。」
「姚醫生，謝謝你幫我們募捐，我們都知道了，是你和李醫生幫忙的。」吳姐的丈夫只覺得無地自容。
「都是李醫生幫忙的，你們謝她就行了。」林暮面對吳姐夫妻的時候，只覺得心寒，她拿出文件，「麻煩簽字確認吧。」
吳姐的丈夫噤聲，默默簽字。
吳姐都快哭出來了：「姚醫生，你是個好人，我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是我們見錢眼開、鬼迷心竅。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好人多的，我希望沒有因為這件事，就磨滅你心裡那些善的東西，就磨滅你做一個好醫生、對待病人一腔熱忱的信念。」
吳姐不愧是老師，很會說話。
「不會的，我要做個好醫生，不管病人是何模樣，我都是要做個好醫生的。」林暮不會因為遇到了不好的一面就否認這個世界光明的地方。
簽完的名字，吳姐的丈夫也開口道歉了：「對不起，姚醫生。」
「我不接受。」林暮直言：「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對不起這三個字，除了能讓你們心裡好受一些，得到心靈的慰藉，對我根本是無濟於事，彌補不了我任何東西。而且，你們的對不起，更應該向之前的九床說。一旦我沒有發現，後續治療出現問題，你妻子和九床，都會有性命之憂。九床何其無辜。」
說完這些，林暮轉身離開。
人性真是複雜，吳姐和她丈夫，誰能說他們人不好，可是他們偏偏又做了這樣的一件事，又怎麼能稱得上好。
雖然她說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審判別人，可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比如出軌，比如辱國，再比如，吳姐和她丈夫偷偷交換血樣。
第二天一早，祁柏林在胸外開了個極其簡單的會議，所有人都在走廊里，連會議室都沒去，會議內容也極其簡單，就是宣布去茂城救災的人選。
有他、有祝菁然、有林暮。
聽到有林暮，祝菁然還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幾分深意。
這次救災，院裡的工作有院長，茂城的工作則由祁柏林全權負責。
林暮回宿舍簡單地收拾了一些必須用品，李茜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茗楚，你真的要去啊。」
「是啊，總得有人去嘛。」林暮收拾了幾件換的衣服。
「你說，我沒有申請去，是不是顯得挺沒用的，關鍵時候就退縮啊。」李茜抿抿嘴，「我也想去，可是……可是……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我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我……我害怕。」
「這沒什麼，是人都會害怕。」林暮放下手中的衣服，走過去安慰李茜，「我也害怕啊，我也怕餘震會讓我出現危險。害怕不丟人，也不是什麼值得羞愧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還是去了，雖然你害怕，你是比我稱職的醫生，我不配做醫生。」李茜現在情緒複雜，她也想去，但她是真的害怕，而看著自己最好的閨蜜義無反顧去了，自己又覺得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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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把頭靠在李茜肩上，「這只能說明我比你膽子大一些。怎麼就涉及到稱不稱職上面了。我在茂城是治病救人，你在院裡不也是治病救人嗎？只要我們都在治病救人，就無愧於自己醫生的職業。」
「謝謝你，茗楚。你一定要小心，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李茜站起來幫林暮收拾東西。
「你也要自己多注意身體，別病人還沒救完，你先累垮了。」林暮很喜歡李茜，這是個沒什麼心機又真誠可愛的女孩子。
快出發的時候，祁柏林還沒有來，祝菁然讓林暮去找他。
林暮小跑到祁柏林的辦公室門口，正要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激烈的爭論聲。
「我的祁主任啊，您知不知道你這個肺移植項目我們科恩投入了多少，金錢上面的支持就不說了，我們走了多少人脈和關係才得到這樣一個您揚名立萬的機會啊，您不能說放棄就放棄啊。」這是張總的聲音。
祁柏林語氣比張總平和多了：「計劃不如變化快，誰能想到茂城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這時候不能走。」
「怎麼不能走？這個項目和學術會議的報告，您可是幾個月前就打過了，院裡也批了。誰都看得出來這有多重要，沒有人會說您的。現在這麼多醫生，茂城就缺您一個人了嗎？」張總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