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實習醫生(十九)
晚上,回到宿舍,說起白天的事情,李茜還忍不住感慨:「吳姐和她丈夫真是好人,你說說,怎麼老天爺就如此不公呢,讓吳姐得了這個病。」
「這誰說得明白呢,命運啊。」林暮抿抿嘴,她現在還在思索怎麼和祁柏林開口。
李茜在那裡滔滔不絕道:「他們可真的是好人,在醫院裡面善解人意又有禮貌就不說了。吳姐是鄉村教師,你別看她過得清苦了一些,她和她丈夫攢下來錢資助過不少學生呢,好多都考上大學去了大城市。這樣的人多偉大啊。她丈夫也是樂於助人,平時保潔阿姨拎的垃圾太重了他都會上去幫忙,不管哪個床有困難,不管是病人還是咱們醫生護士,他都會上去搭把手。多好的人啊。」
林暮點點頭,「是啊,他們夫妻倆真是好人。」
「就是可惜他們日子過得緊巴了一些,我看吳姐她老公每次繳費都拖到不能再拖了才交上,估計是去籌錢了。」李茜心裡難受,「怎麼偏偏好人沒好報。」
「不如我們來個募捐吧,為吳姐募捐一些錢。」李茜提議,「我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因為他們家庭條件還不是差到可以申請醫院減免費用。」
「可以。」林暮考慮得更多一些,「但是吳姐和她丈夫一看也都是要強的人,直接給錢他們肯定不好意思要,我們私下募捐,然後直接把錢給他們打到他們醫院的帳戶裡面,讓他們可以用這錢治病。說的話就說是醫院的特別補助,希望用他們的醫療數據做研究。」
「這個可以哎。」李茜眼睛亮亮的,她拍了拍林暮,「還是你有辦法。」
「募捐的時候我們也要說明白是這樣的,別讓其他人誤會了。」林暮做事情比較周到。
夜裡,躺在床上,林暮睡不著,昨天晚上遇到向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她可不相信向江就這麼巧,這麼多醫院他偏偏就要往自己待的江大醫院跑。
很有可能就是喝酒突發狀況,江大醫院離他最近,他根據就近就醫的原則來的。
而且喝酒出了事,怎麼就他一個人,和他喝酒的人呢,為什麼一個都不在。
昨晚那件事疑點重重。
她很清楚向江不是什麼好人,沒有多麼高的道德底線,甚至可以說沒有底線。
他到底有什麼陰謀,又要作什麼妖。
她想了想,第二天去急診找護士聊天,終於問到了向江的首診情況。
向江是在附近的一個燒烤店喝酒吃燒烤出事的,他是被一個男人送來的,但是一到急診,向江就催那個男人趕緊走。
林暮皺眉,難不成她認識和向江一起吃飯的男人,向江在急診看到自己才讓那人趕緊走的嗎?
事情越發奇怪了。
今天祁柏林上班了,她去給祁柏林交自己翻譯的論文。
站在祁柏林面前,她幾分忐忑:「祁老師……」
「怎麼?想問我怎麼認識你那個渣男前男友的嗎?」祁柏林會錯了意。
不過這也是林暮好奇的問題,她索性點點頭:「是啊,您怎麼認識他的啊?」
「你那時候還在讀研究生,他接你,我看到了,就認下了。」祁柏林是記憶力很好。
「那您為什麼要接替我給他清創縫合啊?不知道的時候我真以為您是嫌我手重了。」林暮吐吐舌頭。
「就他那種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想再在醫務處那裡或者院務會上面聽到你的名字了。」祁柏林是單純出於對學生的保護才會接手,不然他又沒病,幹嘛下了手術又去做清創縫合,嫌自己不夠累嗎?
「謝謝祁老師。」林暮深呼吸,雖然她很感謝祁柏林,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八床要求把自己的化療藥換成國產的仿製藥,他們是真的負擔不起科恩公司的藥物了。我想,我們應該尊重患者的意願。」
祁柏林聽了林暮的話,突然歪頭打量著林暮,然後笑了一下。
「怎麼了嗎?」林暮心裡小鼓敲個不停,自己這可是在動自己老師以及上司的奶酪啊。
「沒什麼,先坐。」祁柏林也坐在會客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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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了挽袖子開始泡茶,邊泡邊和林暮聊天:「其實我知道,當年我帶的研究生,還有現在胸外這些組的學生,大家都說我偏心你,帶你上疑難手術,帶你做科研項目。我承認,我確實對你偏心,有那麼些特殊的意味。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特別嗎?」
林暮搖搖頭,很誠實,其實她很想不要臉地問問是不是因為自己成績很好技術過硬,但是轉念一想,同組的實習生也有成績很好的,姚茗楚雖然拔尖,可也不是什麼一騎絕塵的。
「因為你和我很像。」祁柏林說完這句,又補充了一句:「是和當年的我很像。」
他把熱水衝進茶葉,看著綠色的嫩芽浮浮沉沉,目光悠遠陷入了回憶:「我們的經歷很相像,都是從小地方來到這裡,沒有背景、沒有人脈,只有對醫學的一腔熱血。我當年剛到醫院實習、剛剛留院的時候,跟你尤其像。一心想著治病救人,滿心都是醫療技術,不懂醫院這些彎彎繞繞,覺得醫學崇高無上,穿上這身白大褂就真的要做天使了。」
「我沒有要做天使,我只是想做個醫生。」林暮從來不覺得穿上白大褂就要做天使,醫生也就是個職業,不要擺在太崇高的位置,但是一定要有職業道德,不管做什麼職業,都要遵循職業道德。
「做個醫生,不錯,你現在確實在慢慢改變。」祁柏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要做一腔熱血的實習生,不要把自己想像成到處發光發熱的小太陽,這裡不需要這樣的人。」
「但是做個醫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會遇到很多問題。我最開始,以為這件事情很簡單。可是我發現,沒有關係、沒有人脈、不會鑽營討好,你的導師就不會帶你上疑難手術,也不會帶你做頂尖的科研項目。醫院裡的人也都排擠你,留院更是難如登天。」祁柏林一點一點回憶起自己當初走過的艱辛的路。
(本章完)